顧長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帶著瘸的丫鬟小翠和被稱為“妖孽禍害”的寶貝兒子找到了李府門上。

京城什麼最多？啊！老話說的好，一塊牌匾砸下來，都能砸著三個高。

顧長生的命說不上好，李家卻是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員之一。據說祖上那是開國的功臣，還被封了侯爵，可惜風難長久，不過三代就被皇帝和諧了，李府倒也乖覺，在皇帝要削藩的時候第一個上了封地，主去了爵位。這不如今皇帝換了五茬，李府盛寵依舊，更何況又出了個李沐風，據說風姿翩翩，迷倒了一眾京城貴，連公主都為他傾倒，偏他還能征善戰，簡在帝心，就更炙手可熱起來，據說再次位列侯爵，怕也不是什麼難事。

顧長生聽說了這些據說以後，覺得不下堂誰下堂？要是李家人，也定然是看不上自己小小醫家的。

李府雖然去了爵位，搬出了皇城三街，可府邸依舊是金碧輝煌的坐落在商鋪繁華的八寶衚衕。

站在李府門前，顧長生看著威風凜凜屹立的兩座石獅子瞇了瞇眼。果然是曾經的侯府啊，這兩個石獅子確實霸氣威武。

“小翠啊，這倆石獅子，我看著甚好啊甚好。”

小翠：“……”

“小翠啊，改明你家娘子我有了錢，也弄倆這樣的石獅子放在門前鎮宅，好歹也能嚇唬住膽兒小的……”

門口的小廝撇了撇，一臉的鄙視，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小翠忍不住了，拖著上了夾板的瘸挨近了顧長生兩步：“娘子，這家門口的石鎮，那都是有定製的，更彆說李府的，這對石獅子乃是太祖皇帝賜的。”

看著顧長生瞬間放的雙眼，小翠默……

都說了是賜的，您就不能不打他們主意？那雙眼都快盯出來了。

“小翠啊，老話兒說的好，風水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定三十年後河到咱家呢？”

顧長生說完，還特意總結了一句：“做人雖然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可也不能太不把自己當回事兒。”

小翠牽著小包子顧澤無奈的看著顧長生，相了這十來天，他們是真的對顧長生的稀奇言辭見怪不怪了。

遠遠地看見一個婆子領著兩個丫鬟向門口而來，顧長生再次囑咐小翠和顧澤：“一定要按我的意思來，我說什麼你們就做什麼，我們的目標很明確，我兒子的切結書！明白了不？”

見小翠和兒子點了點頭，顧長生滿意的了兒子的小髮髻。

“我當是誰呢，大清早的就上門，這不是被休了的夫人嗎，恕婆子我腳不好，不能給您見禮了。”

顧長生抬頭看清這婆子的長相，頓時就樂了。這婆子長的好啊，細眼薄，角還長了個大痦子，要是不尖酸刻薄都對不起生的這張好臉。

“這是李夫人近伺候的馮媽媽，最是難說話。”小翠提醒道。

顧長生聽罷，渾的氣息頓時就變了，不複剛纔的自信和淡然，怯懦懦的上前行了一禮：“馮媽媽有禮，長生帶著小公子回府了。”

馮婆子一聽這話，嫌棄的哼了一聲，“長生娘子說笑了，咱這是鐘鼎之家李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想回就能回的。”

顧長生難堪的後退了一步，泫然泣：“馮媽媽嚴重了，長生就算有錯，可小公子畢竟是李家的骨，怎可流落在外？”

小翠和小包子顧澤，被顧長生說變臉就變臉的演技給驚到了，瞪著顧長生像看陌生人一樣。

顧長生怒了，這倆冇眼力界的，走什麼神？

狠狠地掐了小翠一把，低聲的說了個“哭！”字。

瞬間小翠就率先哭了起來，小包子也跟著在旁邊嗚嗚的抹著淚兒。

李府四周繁華，儘是商鋪，清晨多丫鬟婆子采買的時間，人來人往。他們這一哭一鬨的靜，立時引來了不人的側目。

馮婆子一看這景心裡一突，夫人最是重麵子，李府休妻雖算不上什麼，可被這樣鬨將上門，在高門大戶裡傳揚開，也不是不怎麼長臉就是了。眼神示意一個丫鬟回去請示，馮婆子站在臺階上，俯視著下麵素麵的三人：“你已經被休棄出府，與我們李府無關，今日在這撒潑打混，莫不是要賴住我們李府？想的到！”

“馮媽媽說笑，我雖然拿了休書，可畢竟冇過了衙門換了戶文書，而且小公子也是李家骨，我是他的親孃，自然是跟著他回來。”怎麼滴？我就賴上你們了怎麼滴？有本事快點兒把切結文書拿來，省的老孃在這陪你們演戲。

看著停下觀的人越來越多，馮婆子一口老氣憋在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李家正和兵部侍郎嚴府議親，這時候多一事不如一事，何況有這個妖孽禍害在，這事兒確實是他李府冇料理乾淨。

正在馮婆子踟躕著要不要接腔的時候，請示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來，著氣：“馮媽媽，夫人請們進去，省的在門口鬨僵起來丟人現眼。”

顧長生暗嗤一聲，帶著小翠和兒子，跟著馮婆子進了府。

李府極大，前院後宅，九曲迴廊，亭臺掩映，到李夫人所在的延福堂很有一段距離。

等馮婆子進去回稟了後，纔有穿戴得的丫鬟出來領著他們進去。

李府很是富貴，一趟走來，顧長生已經深有會，再看延福堂更是金碧輝煌，鏤空的金楠木桌椅、金銀嵌的蘇繡屏風、青花瓷長頸梅瓶……每件都價值不菲。

這都是國寶啊國寶，對於顧過幾次故宮，即使顧長生很有幾分見識，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哼，果然不識抬舉，不過十來天就鬨上門來。”端坐在上首的李夫人一臉威嚴，說到這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夫人息怒，彆跟這無關要的人置氣，當心氣壞了子，等爺回來又要擔心。”馮婆子麻利的上前幫李夫人順氣。

顧長生三人低下了頭冇有接話，這李夫人穿著富貴自是不提，隻是這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還麵發青，倒是讓顧長生覺得有點解氣。

“你既已拿了休書，就應離了我府，如今又來耍鬨，莫不是看我好脾，欺上門來？或是覺得禍害我兒還不夠，還想癡纏著不放？”李夫人順過來氣，恨恨的繼續，就是這個子，礙於過世的老太爺囑，不得不委屈兒子娶了進門，可這樣的出，又生了個那樣的妖孽，怎麼配得上人中龍的兒子？倒是害的兒了京中笑柄，願帶兵守邊也不願留在京城。

這個禍害了李家的禍水啊，怎麼能留！

如今兒戰功赫赫，兵部侍郎家又有意幫襯，隻要一步，隻要再邁出一步，他們李府，重回昔日侯爵尊榮就唾手可得！

這個障礙忍了五年，如今一定要替兒子除掉！

敵不我不，敵了我自渾然不，且看他百出。顧長生也不接話，隻是怯懦的弓著子，嚶嚶的小聲哭泣，小翠和小包子見這，也跟著小聲的哭。

就是這個樣子，小門小戶出，拿不出檯麵，京城的高門大戶哪裡有這樣膽小怯懦的貴，家夫人圈子裡哪裡會有這樣的寒門夫人？這讓生好強的丟儘了臉麵，甚至連豪門花宴都不敢參加。

趕走！一定要趕走！這個聲音在李夫人心中迴盪了五年，今日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咳嗽聲又傳來，心口一陣陣的悶痛，李夫人忍了幾忍才稍微平息了怒火，眼中狠四：“你不是要換了戶文書才肯死心？來人，去老爺書房，拿了老爺的印信去順天府，把這個不識抬舉的，連著的兒子給我從李府裡除名！”

馬上有丫鬟應聲而去。

顧長生樂了，這李夫人上道啊，你看都還冇說話，李夫人就把的心願達了，全賴馮婆子傳話傳的好，估計在門口說的話一字不的都進了李夫人的耳朵。

顧長生頓時覺得，馮婆子那張尖酸刻薄的臉不那麼討厭了，連那角的大痦子都可了起來……

戲唱到了這裡肯定要演全。

顧長生輕輕的拉著兒子的胳膊，示意他往前兩步。

小包子很配合，眼圈紅紅的低著頭，脖子上的瘤子還一晃一晃的分外紮眼。

“夫人說的是，可小公子畢竟是李家的骨，怎可流落在外？我可以走，但是小公子還請夫人留在府中。”顧長生弓著子低著頭，還抬起袖甚是淒涼的抹了抹眼。

鄙不堪，簡直鄙不堪之至，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他們李家！

“李家骨？我李家可冇有這樣的妖孽子孫，拿這野種來說事，把他留下繼續禍害我們李府？好讓你有機會再來糾纏？你是嫌你禍害我李家還不夠？”李夫人氣的著氣，手指的指著顧長生，真恨不得殺了這廝，如果不是嫁李家人儘皆知，何須忍耐至此？

顧長生安的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小包子，母子四目相對，冇事的，他們不要你，我要！

－－－－－－題外話－－－－－－

求，求抱養，求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