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被里翻紅浪,阮煙細膩白臉上滿是薄汗。
白膩,如玉般。
言春等人也只是薄涂了一番面脂,此時模樣弱嫵。
飲食男,人之大存焉。[1]
雖無爭寵之心,可阮煙并非不好男歡之人。
依靠在康熙懷里,面若桃花,有意溫存一番,正絞盡腦,是要說萬歲爺,妾腰好酸,還是要做出一番滴滴姿態出來,惹人垂憐?
康熙聽著心百轉千回,幾發笑。
帶著繭子的手指在細腰上輕輕,酸麻。
“咕咕咕——”
一道不該在此時響起的聲音悄然響起。
聲音不大。
但此時西暖閣只有他們二人。
自然清晰可聞。
剎那間,阮煙的僵住了。
的耳瞬間紅了。
這時候哪里還記得要說什麼溫存話語,撒姿態。
這事絕對不能承認!
要糊弄過去!
抬起眼,一臉純真無辜:“萬歲爺,您這殿里是不是有什麼小蟲子?”
康熙角繃著。
低垂的眼眸將懷中阮煙那一本正經擔憂的小臉看的清清楚楚。
阮煙心里一。
就聽得康熙抵著的肩,毫不給面子地笑出聲。
阮煙僵片刻后,一張小臉都拉下來了。
現在就是想死。
算是想明白了。
就不應該試圖糊弄過去。
現在好了,一個黑歷史變了兩個。
瞧這位爺笑的這樣,八這事到了明年他都未必能忘記。
梁九功等人在外頭聽到靜,簡直人人懵。
孫小樂疑地看了他師傅一眼,拿嗓子音低聲道:“師傅,這做那事還能笑出聲來?”
聽聽這話問的。
梁九功都忍不住拿眼睛剜了傻徒弟一眼,“萬歲爺的事,是能隨便說的?!”
孫小樂唬了一跳,忙閉上,老老實實站著。
梁九功表現了一番師傅的姿態,心里有幾分愉悅。
怪不得萬歲爺喜歡問阿哥們功課,這“為人師表”的確有幾分樂趣。
不過,這孫小樂也是個傻小子,他們太監都是閹人,哪里曉得那事如何?
“了吧?”康熙和阮煙都穿了服,雖然有些凌,但還能見人。
阮煙已經是破罐破摔,直接點了頭。
“了,未時用了小半碗冰碗就沒再吃了。”
聽聽多麼可憐。
康熙忍不住又笑,見阮煙惱地瞪了一眼過來,收了笑,“梁九功。”
梁九功忙領著人進來伺候。
“傳膳吧。”康熙側頭看向阮煙:“想吃些什麼?”
阮煙眼睛瞬間亮了。
剛剛的沮喪尷尬一掃而空。
萬歲爺的膳食是由養心殿的膳房專門提供。
里面的廚師無不是闔宮手藝最好的。
阮煙早就饞了許久。
沒想到今天能有這等好運。
“妾也不知道膳房有什麼好吃的,不如萬歲爺您點吧。”
心里暗暗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這膳房有什麼拿手菜可不知道,讓萬歲爺幫忙點菜,簡直是個天才之舉。
康熙忍著笑,是夠機靈。
他轉過頭吩咐道:“取單子來。”
膳房是12個時辰開著火,預防主子們臨時要膳,燒火來不及。
而且有些菜耗時,比如燜熊掌沒個兩天功夫做不出來,因此時刻備著當日單子給主子們瞧,免得主子們腦子一拍,急要個什麼菜卻又趕不上時候送上去。
孫小樂機靈地跑去取了單子。
單子上菜不,足有兩百多菜,三十多種點心。
康熙也覺得有些了。
這些日子他心不好,食自然不佳,連晚膳都進的不多。
匆匆掃了一眼,要了個細面,小菜要了漕鵝掌、醬王瓜,素火。
阮煙見他點的清淡,知他素來好養生,眼睛就有些的意味,這難得吃一次膳房,難道也要這麼清淡?
心里后悔自己剛才開口讓康熙幫忙點菜。
康熙笑著將單子給了:“不必拘束,想吃什麼點什麼。”
這句話可比賞賜多銀錢都來的中聽。
阮煙故作謙虛,“妾也不知哪道菜好,就隨便點些吧,要道炙烤羔羊、荷葉餅,蝦仁餛飩,萬歲爺,要不加一壺酒?”
康熙含笑點頭。
阮煙笑著點了一壺金華酒。
以的份例是沒有酒的。
因此,難得來一次當然要嘗嘗好酒的滋味。
孫小樂心里大為嘆服。
陪萬歲爺用膳的,哪個不是小心翼翼。
這郭常在就跟上飯館似的,心大的不是一點半點兒。
傳膳沒過多久就送了上來。
熱氣騰騰,用金銀玉盛著。
在康熙的膳桌旁邊給阮煙搭了一張小幾。
小太監就在旁邊伺候用膳。
阮煙這人病不,唯有一點好。
吃飯認真。
吃起來那是真的。
這道羔羊撒了胡椒,炙烤得滿滿,味、胡椒味在口中纏。
康熙本來吃著面,對那一桌不倫不類的菜并沒有多大興趣。
見吃得高興,也有幾分心思。
旁邊伺候的梁九功便會意,夾了一筷子。
阮煙便道:“萬歲爺不妨試試就著荷葉餅包著吃。”
康熙頷首:“那便試試。”
這麼一試,果然別有一番風味。
荷葉餅剛出爐,熱氣騰騰,口綿,羔羊鮮多,這般搭配別有一番滋味,再加上陳年的金華酒,此酒有紹興之清,無其;有貞之甜,無其俗【2】,說白了就是清甜可口。
康熙胃口大開。
雖還惦記著養生,卻也用了八分飽才放下筷子。
食滿足了,心就更好了。
他吩咐梁九功讓人收拾了后院西側殿的屋子出來給阮煙住,又對阮煙道:“這膳房手藝的確不錯,明日你在這里用完早膳再回去吧。”
“妾叩謝萬歲爺的恩典。”
這句話,阮煙發自心。
剛剛就憾單子上其他菜沒法吃,現在好了,明早還能續一頓。
孫小樂心里是真服氣了。
宮里面可沒多人有這等口福,怎麼這郭常在運氣這麼好?
西側殿屋子日常都收拾得干干凈凈。
阮煙被伺候著洗了個澡,梳了頭發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翌日起來,也點了七八道菜。
這并不多。
一品荷葉粥、蟹包子、火炒豆芽、糖蒸茄、煎梅花等等。
那梅花是味道最好的,一頭豬上才五六斤,九瘦一,做法也簡單,只是撒了細鹽,大火煎了。
吃起來又脆又香。
各道菜嘗了三五口,阮煙就飽了。
眼大口小說的就是這種人。
飯后喝了半盞六安瓜片才坐著輦子回去。
言春他們看到阮煙回來,一個個臉上滿是喜。
“主子辛苦了。”夏和安上前殷勤接過阮煙手里抱著的包袱。
這是昨天換的裳。
言春看了他一眼,心道這話真是昧良心。
瞧們主子面這紅潤,氣這模樣,分明是滋潤了,哪里辛苦了?
他們一個個哪里想得到,阮煙是吃飽了面才這麼好。
夏和安打賞了抬轎子的小太監,一群人簇擁著阮煙進了梢間。
回到老窩,阮煙頓時舒服地攤在塌上,言夏幫換下花盆底,穿上繡鞋,抬頭道:“主子可是累著了,要不睡個回籠覺?敬嬪娘娘那里說了今兒個不必去請安。”
宮中如今沒有皇后,是佟貴妃把著宮權。
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便沒有讓妃嬪去給請安的規矩。
其他宮的主位娘娘也都有樣學樣,沒讓人每日都去晨昏定省,立規矩耍威風。
但他們承乾宮不同,敬嬪是個很講究規矩的。
因此,除卻子不適,每日都得去請安。
“現在幾時了?”阮煙撐起手肘,問道。
“快巳時了。”言夏取出琺瑯懷表看了一眼,說道。
“那不能去了。”阮煙搖頭道。
這個時辰都是敬嬪用完早膳要理宮務的時候。
如今中秋快到了,想必忙得不得了,不是去的時候。
“那換裳吧。”言春道。
出門的裳致,也厚重。
這等日子里穿這樣的服,自然是熱得要命。
阮煙剛換了一裳出來,和福和小豆子兩人就興沖沖進來:“主子,昨兒個那兩個正在挨罰呢!”
一聽這話,阮煙愣了愣,“出去看看。”
搭著言春的手出去。
院子里,昨兒個搶水那兩個太監被了子按在凳子上打板子,每打一次還要道:“奴才知錯,謝主子賞。”
周炳見阮煙出來,對打千行了禮。
“常在,娘娘昨兒個事忙,今兒個才知道這兩個奴才膽大包天搶您的水不說,還同和福他們爭執,便命奴才來罰他們一人二十板子。”
“原來如此,娘娘真是英明。”阮煙能說什麼,只能是不冷不淡地夸了敬嬪一句。
這事發生在昨天下午,承乾宮到都是敬嬪眼線,要說敬嬪昨天不知道,傻子才會相信,昨兒個不置,昨夜去伴駕,今兒個就置了。
這不是純心打給瞧的?
更甚至,這番舉止未必沒有旁的心思……
打了夏貴人的太監就等于打夏貴人的臉,那夏貴人不定怎麼惱怒呢?
正想著,人就來了。
夏貴人和答應兩人從前殿而來,一前一后。
夏貴人沉著臉,著眼,走到阮煙面前,沒等阮煙行禮,就剜了阮煙一眼:“如今你可得意了!且等著,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完這話,甩了下袖子,直接回了正間。
答應對阮煙福了福,清秀的臉上帶出幾分無奈的神,聲細氣:“郭姐姐,夏姐姐脾氣就是這樣,您別往心里去。”
“我也知道脾氣,不會當真的。”阮煙啟笑笑,對答應微微頷首,而后道:“我還有些事,先回去,改日有空再和妹妹閑聊。”
“這話妹妹可當真了,姐姐別哄我才是。”答應出個靦腆的笑容,一派親切模樣。
阮煙笑而不語,不承認也不否認。
等回了屋子里,喝了口茶,歪在芙蓉緞面迎枕上,言春送上茶來,接過茶后放到一邊,抱住言春的手:“言春,我好難啊。”
言春見怪不怪,從從容容出手,拍了拍阮煙的手背:“主子,您是有福氣的。”
這話說的阮煙直想翻一個白眼。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就睡了康熙一晚上,就招來這麼多妖魔鬼怪,這后宮當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再一次,在心里狠狠詛咒了宜嬪!
不是宜嬪,哪里會到這種地方來。
※※※※※※※※※※※※※※※※※※※※
【1】飲食男,人之大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
出自
西漢·戴圣《禮記·禮運》。
【2】金華酒,此酒有紹興之清,無其;有貞之甜,無其俗——出自《隨園食單》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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