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早。
打斷。
江硯聲音很冷, 呼吸卻溫熱落在耳廓,還有他上幹淨好聞的薄荷味道。
整個人怔住, 熱意從顴骨一路蔓延至耳廓脖頸,而大帥哥白貌雲淡風輕,說完便直起恢複那副冷冰冰的爺模樣,雙手抄兜,眼皮低垂弧度冷淡。
這樣看著,英俊且清心寡,即使站在眼前也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天邊朗月一般。
所以顧桉不敢多想, 隻是順著他的意思,了一下“打斷”這三個字……
這!得!有!多!疼!哇!
為什麽早要被打斷嗚嗚嗚……
江硯半天沒聽見顧桉說話,低頭才發現小姑娘好像已經被嚇壞, 眼神清澈鹿一般, 可憐兮兮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整個人呈靜止狀態。
他挑眉, 立刻搖著可可的小腦袋瓜,和複讀機一樣嘟嘟囔囔:“不早不早不要打斷……”
高中的時候,顧楨和江硯就給仔細講解了荊市“因生恨”的殺人案N起,兩名刑警業有專攻,講起案件細節簡直比恐怖小說還要嚇人,現在竟然又說什麽要打斷……
顧桉癟著角默默想, 早太危險了。
還是老老實實暗警察叔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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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桉的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報道之後接著就是為期兩周的軍訓。初秋天氣幹燥悶熱,每天站在大太底下曬一天,又累又熱, 回到宿舍洗漱完畢倒頭大睡,什麽都顧不上。
A大是全國排名靠前的綜合大學,離家近,專業強,和江檸不約而同都報考這裏,兩人一個學校,一個院一個數學院,卻一直到軍訓結束後才有機會約了個飯。
“同學,你校園卡有問題,扣費失敗。”顧桉小聲說抱歉,轉頭找江檸幫自己買飯,這時聽到扣費功的提示,才發現有個小姐姐幫自己刷了卡。
顧桉寵若驚:“謝謝學姐。”
端過餐盤,乖巧站在一邊等學姐買完飯,“您給我個聯係方式,我轉給您。”
想到大概幾塊錢會讓眼前這個可小姑娘放不下,生拿出微信二維碼給掃,“客氣啦。”
顧桉端著餐盤回座位:“剛才飯卡刷不上,有個超級溫的學姐幫我刷的卡,溫的人真的是人間寶藏!”
顧桉小口小口吃飯,臉頰撐得圓鼓鼓,像倉鼠崽崽。
這個學姐是,江硯也是,好溫好溫的……
當然,除了說要打斷的時候……那真的太可怕了。
顧桉默默下決心,也要當溫小姐姐!
“你現在就很好,”江檸小圓臉,“最近和那個人聯係了嗎?”
顧桉撇撇,裏的綠葉子菜瞬間不香了,“他沒找我,我也沒找他……唉!”
“幹得漂亮,他不聯係你你也不要聯係他,朋友圈撿開心的事發,讓他知道,沒有他你也可以過得非常好!”
江檸裝出一副經驗富的樣子,其實史一片空白,懂這麽些彎彎繞繞的,都是因為好朋友有問題,每天逛某乎某度,現學現賣。
顧桉抬頭,小呆瓜一樣懵懵懂懂:“為什麽呀?”
“擒故縱懂嗎,寶貝兒,擒故縱!”
江檸遞給一個“自己會”的眼神兒,突然想到以後或許可以比自己大七歲的人妹夫,低頭飯的時候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晾著!你就給我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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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市,洲際佳苑,1101。
顧楨難得不加班,坐在沙發上看了不下十遍手機。都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怎麽顧桉還沒嫁出去、隻是上個大學,就一點都不惦記親哥了呢?
小屁孩在家的時候,家裏總有做好的飯菜,一邊說著“等一下下馬上就好”,一邊噠噠噠跑過來把做好的小點心遞給他和江硯,讓他倆先墊墊肚子,懂事得過分。
顧楨皺眉,看邊的江硯,“顧桉找過你嗎?這都一星期沒有給我打電話發信息,你說是不是被外麵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也沒有找我。”江硯聲線冷得起碼零下十度,起打開冰箱冷凍層,準備隨便找點速凍食品扔到水裏煮。
冰箱的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放得滿滿當當,其中最顯眼的是那一盒又一盒的冷凍水餃,上麵還有包好水餃後親手上的小便簽:牛番茄餡、豬白菜餡、西紅柿蛋餡……下麵還有加的一行字:“要好好吃飯!^_^”
“看什麽呢,晚上吃豪華牛麵還是奢華酸菜……”
顧楨湊過來。
眼前是顧桉離開家前包好的水餃。
心一下子又酸又。
……這個小崽子。
江硯關上冰箱門。
茶幾上有最喜歡吃的薯片,幾塊錢好大一包,臨走前代顧楨幫忙吃掉不準扔。
沙發上有的小毯子和抱枕,帶海綿寶寶和派大星,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角。
家裏每個角落都有留下的可可的件。
而這些可可的件無一不在提醒:
顧桉不在。
“顧桉發信息了!”
手機一響,顧楨激得像個老父親,把顧桉微信讀了出來:“哥,我十月一不回家了,要和同學出去玩嘿嘿嘿!”
顧楨角一扯,沒好氣道:“你看看那小兔崽子的朋友圈,今兒一燒烤明兒一聚餐,現在十月一都直接出去玩。”
他最終也沒舍得顧桉親手包好的餃子,拿了兩桶泡麵泡了隨便湊合。
江硯麵無表開顧桉頭像,聊天記錄還停在上星期,跟他說荊市暴雨,提醒顧楨關窗。
的朋友圈的確像顧楨所說,熱熱鬧鬧,是大學生的樣子。
十條朋友圈裏共有六個男生出現過。
其中一個出現了三次,另外一個出現了兩次。
還有一個在某張照片裏,顧桉看著鏡頭,而他看著顧桉,正是迎新時要加微信的那個。
而顧桉就沒心沒肺地對著鏡頭笑出燦爛的小虎牙。
江硯手機鎖屏扔到一邊,薄抿冷淡直線。
出去玩。
不會被人騙嗎。
不會遇到壞人嗎。
這個世界有多險惡知道嗎。
是和生出去玩。
還是和男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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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桉,你說我們去哪兒玩比較好呀,是周邊還是出省?”
晚飯後,江檸拉著顧桉場。
邊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眼前是自己從小夢寐以求想考的大學,學的是自己最的。
們一起計劃著十一出行,本來顧桉是不舍得的,但是前段時間給雜誌投畫稿,賺了好大一筆稿費,暫時實現了上學期的財務自由。
晚風舒舒服服拂過臉頰,愜意得不行,隻是總有那麽一個瞬間,會想起江硯。
籃球場男生在打籃球,會想起江硯圈著投出去的三分,還有他帶練球,說畫個刻度線,看看我們顧桉明年能長到哪兒。
出校門看到對麵的公安院校,會忍不住想江硯大學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學習、訓練、和顧楨並肩,意氣風發,幹淨明朗。
遇到男生表白,會直截了當告訴人家“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雖然他不知道,也隻是暗他,但是喜歡的人那麽優秀,心裏滿是驕傲,完全蓋過那些不為人知的小小酸。
顧桉終於忍不住拿出手機。
會不會有未讀消息呀……
恰巧來自想念的某個人。
而因為手機靜音,所以沒有提示。
綠件的確有小紅圈,但是來自班級群。
“你男神給你發信息了嗎。”
顧桉搖頭,幽幽怨怨歎了口氣。開和江硯的聊天窗口,上次聯係還是借荊市暴雨,發消息給他,讓他提醒顧楨關好家裏窗戶。
“你看看你這個小媳婦兒樣。”歎氣好像能傳染,見顧桉不高興,江檸也有些難過。
顧桉隨手刷了刷朋友圈,眼睛卻不自覺瞪大:“他他他發朋友圈了!”
竟然還……連發了三條?!!
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嗎???
第一條:配圖一張,好好吃飯。
餐桌上隻有相對的兩桶泡麵。
顧桉皺眉,不在家他倆都不好好吃飯嗎?
江硯胃不好,顧楨竟然給他吃泡麵!
顧楨也是,忙起來就隨便湊合!
明明冰箱那麽多吃的!
顧桉是從好好吃飯那幾個字裏,讀出了一故作堅強,就好像胃已經千瘡百孔,還要給自己喊著奧利給強歡笑。
第二條:配圖一張,今日崽崽。
崽崽蔫蔫在角落,無辜溫且大隻,不肯吃飯。
嗚嗚嗚崽崽我好想你啊!
你是因為想我才不肯吃飯嘛!!!
顧桉吸吸鼻子,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隻狗和我小叔叔養的那隻好像啊……”
江檸沒有江硯微信。
更何況江硯的微信名隻有個字母“Y”。
第三條,配圖一張,什麽文字都沒有。
出境的隻有江硯的手,他那雙手生得極其漂亮,骨節分明,手腕清白,青管明顯。一道很明顯的劃痕,橫穿整個手背,一看就是執行任務時被鈍傷。
顧桉咬了咬,當即給顧楨打了個電話過去:“哥哥,你看到江硯哥哥朋友圈了嗎?”
電話那邊吵吵嚷嚷,顧楨輕嗤:
“還知道給你哥打電話。”
“江硯從來不發朋友圈好不好。”
“抓人呢,掛了。”
顧桉難過極了,分分鍾腦補一個故作堅強的小可憐江硯,和德牧崽崽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我十月一不出去玩了,我要回家。”
“啥?”
顧桉癟著角咕噥道:“我沒辦法擒故縱,也沒辦法矜持了……我看到他不好好吃飯都覺得很難過……”
-
十一假期轉眼到來。
從學校到家,有直達的市地鐵。三十號中午下課後,顧桉一分鍾沒有耽誤,回宿舍拿起早早收拾好的行李,背上自己的小菠蘿斜挎包,萌萌的半丸子頭都風風火火。
一邊罵自己沒出息,一邊控製不住自己的往家的方向走,還要看著自己的白板鞋自欺欺人小聲嘟囔:
誰讓你往這個方向走的呀?!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顧桉拉著小箱子進了小區,小公園裏都是看孩子的大爺大媽,顧桉笑瞇瞇問好。到了樓下一頭紮進超市掃,稿費用來買了江硯吃的蝦和顧楨最的排骨,還有自己的大包零食。
能自己賺錢真開心。
花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顧桉到家的時候,顧楨竟然在。他足足愣了三秒,然後“噗嗤”一聲笑出來:“哦豁!哪兒來的小鹵蛋啊哈哈哈哈哈哈!”
顧楨笑的時候其實特別,完全就是中學時代會被很多生暗的那種年。濃眉、虎牙、棱角分明的臉,隻是,這跟回家路上設想過重逢場景太不一樣了……
“什麽鹵蛋。”顧桉娃娃臉皺出包子褶,幽幽怨怨看自己親哥。
從小到大,顧楨給起的外號太多了。
比如小逗號,因為某次眼睛被蚊子咬腫,睜不開隻剩個點。
比如小豆芽,因為高考前剪了個圓滾滾的短頭發,子板又瘦小。
再比如小傻子、小崽子、小愣子什麽的,不勝枚舉。
隻是這個“鹵蛋”實在讓雲裏霧裏,不著頭腦。
對上疑目,顧楨好心解釋:“你離開家之前,白得像蛋。”
顧桉有種不祥預,但是又好奇,聲音小小的毫無底氣:“那現在呢?”
“鹵蛋。”顧楨偏過臉去不看,角搐,齒尖咬著下,差點把咬穿。
孩子一怕胖,二怕黑,好在顧楨還沒有說胖……
“你好像還胖了一點?”
顧桉呆頭呆腦站在原地,像隻霜打的小呆瓜。
嗚嗚嗚嗚早知道就捂得白一點再回家啦!
本來江硯就不喜歡,值巔峰的時候都不喜歡。
更別提現在還曬黑了嗚嗚嗚……(?′з(′ω`*)?輕(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з)(ε≦*)整(*  ̄3)(ε ̄ *)理(ˊ?ˋ*)?
現在買張票回去晚不晚呀?
沒有早一秒也沒有晚一秒,就在想起他人的時刻,傳來門鎖轉聲音。
顧桉條件反雙手捂臉。
可是……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江硯,太想看看他了。
於是食指和中指中間輕輕錯開一條,曬黑的小臉擋嚴實了,隻出一雙黑白分明清澈的眼。
江硯進門一怔。
那雙冷冽的桃花眼,以霜雪融化的速度變和,就連眼尾都微微彎了下去,延出一道上揚的弧。
剛才還在想,某個小朋友是不是已經跟同學出去玩。
不知道會不會被人騙,會不會被人拐走。
下一秒就看到出現在眼前。
頭發好像長長了些,在腦袋上隨便綁了個小揪揪,小揪揪上綁了個帶小蛋糕的頭繩。穿黃娃娃領連,看起來像塊剛出爐的戚風蛋糕。
隻是雙手捂在自己臉上,片刻後,悶聲悶氣喊了一聲“江硯哥哥”。
就好像每個高中放學回家的下午。
他下班回來就能看到。
江硯“嗯”了聲,眼神詢問顧楨,顧桉怎麽了。
顧楨指了指自己臉,“曬得跟個小鹵蛋似的,見到你不好意思了唄。”
聽顧楨這樣說,顧桉小孩子脾氣上來惱怒,去踩顧楨的腳,奈何個矮短而顧楨反應敏捷瞬間跑掉。
卻不想,下一秒被人了頭,炸起的瞬間蔫了,甚至非常沒出息地、變得溫順無比。
“幹嘛呀……”抬頭一看是江硯,小鼻音糯糯。
癟著角,從手指隙看江硯。喜歡的人就站在自己麵前,眉眼幹淨英俊,太久沒見,小心髒又開始跳,砰砰作響。
手腕被他鬆散握住牽著往下,那張曬黑的小臉完完整整出來,江硯鬆手,可是手腕好像還留著他偏低的溫,卻是在發燙。
“讓哥哥看看。”
他聲音不像往常清越,聽起來好像很累,得又低,顧桉小耳朵像是被燙了一下,心說低音炮就是低音炮、
他半垂著眼,睫羽一樣,午後將瞳孔染了一層暖,黑亮而溫和,這樣一眨不眨看人的時候,顧桉完全招架不住,更別提——
他還在笑!
笑得特別好看!
梨渦都笑出來了!
簡直人間絕!
在江硯的注視下小臉漲得通紅,偏偏還要梗著脖子問他,“你笑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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