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條街，李兮扶著腰靠到路邊，皺著眉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和小藍商量，“人太多了，這園子太遠了！再往前，要麼死，要麼累死！小藍，你不？要不咱們先去吃飯吧，找家好館子，咱們先好好吃一頓再說！”

“好！”小藍眉開眼笑，對什麼花啊草的沒興趣，好好吃一頓才是正事！

不用李兮吩咐，小藍積極主的連拉了好幾個人打聽，這附近哪家館子味道最好。

得了指點，兩人直奔旁邊街上的沈家老店。

兩人坐了臨窗的位置，店里人很多，小二忙的腳不連地，點了菜，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大著肚子的年青媳婦托著兩人的涼菜、湯送過來。

李兮習慣的手在年青媳婦高高膨起的肚子上，“快生了吧？怎麼還出來干活？”

“快了，這是俺自己家的鋪子，今兒人多，實在忙不過來。”年青媳婦長的一團喜氣，看起來脾氣很好。

“咦！你等等！”李兮按在媳婦肚子上的手被頂了下，忙住年青媳婦，“看你這樣子，也就半個來月就該生了吧？你這是頭胎？”

“是！”年青媳婦驚訝的看著李兮，“姑娘怎麼看出來的？”

“我家小姐是大夫，醫可好了！出神化！”小藍趕夸獎，剛跟崔先生學了出神出化這個詞，但凡說到家小姐的醫，必用出神化四個字！

“姑娘看起來小得很！十幾了？”媳婦笑起來。

“別說話，也別笑。”李兮神凝重，兩只手在媳婦肚子上按幾下敲一敲，媳婦不說話了，一臉笑，不釋眼的看著李兮，要是能生個這麼俊的閨兒就好了。

媳婦的肚子正中偏上突然鼓起圓圓的一塊，李兮輕的按著鼓起，聲音輕溫和，“乖寶寶，姨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跟姨姨握握手好不好？”

正中的鼓起兩邊真的有了兩個小小的突起。

“啊！”媳婦又驚又喜，倒一口涼氣，兩只手捂著，雙眼圓瞪盯著自己的肚子，片刻，扭過頭，驚喜加的起來：“娘！阿娘！當家的！”

和沈家老店隔街相的是一家老字號酒肆，二樓臨街的雅間里，一位頭發花白、儀度雍容大方，手里盤著串十八子的老太太看出了興致，招手過侍立在旁邊的丫頭，“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是。”丫頭答應一聲，提著子急步下樓，往對面沈家老店奉命看熱鬧。

不遠，正收拾桌子上殘局的婆子丟了手里的抹布就往這邊跑，“咋啦？肚子疼了？”

后廚，一個胖胖的年青小伙拎著把湯勺奔出來，“要生了？”

李兮松開手，重重呼了口氣，斜著媳婦，“你什麼啊！看看，把孩子嚇著了吧！別說話了，放松，跟著我，吸氣~~呼氣~~吸氣……好，就這樣，別再了，你們兩個也不能大聲，你媳婦這胎位好象不大對，我得仔細看看。”

“乖寶寶在哪里呢？”李兮聲哼起了小調。

年青媳婦盯著自己的肚子，好在還沒忘了照李兮吩咐的節奏吸氣呼氣。婆子和拎著湯勺的小伙不明就里，不過被那年青媳婦的激張染，兩張臉都繃的的。

沒多大會兒，媳婦肚子上鼓起一塊，又鼓起一團，拎湯勺的小伙張的能塞只蛋，手一松，湯勺‘咣噹’一聲掉地上了。

“看看你！又嚇著孩子了！”媳婦急了，一腳踢在小伙上，沒等收回腳就反應過來，訕訕的擰著手，婆婆在旁邊看著呢！

婆婆揚手拍了小伙一掌，“都快當爹的人了，還這麼糙糙！”

“好了，我看清楚了。”李兮看著塌肩脖，一臉逆來順的小伙，忍不住想笑。“你剛才看到沒有？這孩子頭朝上，而且面朝前，手在這里，腳在這里，屁已經盆了，得趕把胎位調過來。”

年青媳婦神懵懂，婆子一張臉頓時煞白，是過來人，知道這種胎位最兇險，九九母子雙亡。

“好在孩子不算太大，也，我教你個法子，最好現在就做，別怕辛苦，這胎位應該能調過來， 小藍，你告訴。”李兮拉過媳婦的手，了脈象，心里寬了很多，這媳婦非常好，只要胎位調過來，生產時必定能順順當當。

“你看好了，就這樣！”小藍站起來就要往地上趴。

“這位姑娘，地上臟，咱們到里間，老大家的，店里的事你別管了，趕進去，跟這位姑娘去調胎位，你年青不知道輕重，這是……快去！”婆子沒敢把一尸兩命四個字說出口，太不吉利了！

“你還傻站這里干嘛？還不趕進去好好給這兩位姑娘炒幾樣拿手菜！聽口音，姑娘不是咱們鄭城人？俺媳婦這胎位，得多長時候才能調過來？咋知道調過來沒有？”婆子是個明利落的當家人。

“能覺到的，孩子在肚子里‘呼嚕’一聲大翻時，靜特別大，孩子一翻好，你就趕起來，千萬別再趴著了，之后站坐都可以，睡覺的時候最好多枕兩個枕頭，半躺半坐，反正你現在肚子這麼大，躺平了還不如半躺半坐舒服。”

李兮笑待了媳婦，又轉頭看著婆子道：“你媳婦好，只要胎位調過來，生產的時候肯定順順當當，你拿紙筆來，我再寫兩個方子給你，一個用大鍋煎了湯藥出來，把產房里的被褥帳子帕子什麼的，統統泡一遍、再用藥水把屋里的家俱一遍，另一張方子等你媳婦生完孩子煎給喝，強健，能排惡，還能下。”

“那敢好！姑娘真是活菩薩！”婆子眉開眼笑，一把拉過小伙：“快替你媳婦給這位姑娘磕個頭，人家這是救了你媳婦和孩子的命呢！”

小藍教好媳婦出來，對著香氣四溢、已經擺了滿滿意一桌子，還在不停往上擺的各式各樣好吃的菜，口水嘀嗒，一把撈起筷子，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說話：“真香！好吃！快跟上小姐烤的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