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慘幾聲之后,兩眼一翻了兒。
“若寧小姐喜歡,拿去好了。”江瀲冷冷道,隨手將狗扔在杜若寧腳邊,掏出錦帕慢條斯理地手。
杜若寧看了狗子一眼,不聲地退開兩步。
“死狗我不要。”說道,徑直轉向杜家兄弟那邊走去,“哥哥,我們回家吧!”
眾人:“……”
這是怎麼話說的,鬧了半天,誰也沒得著便宜,倒狗子白白送了命。
雖說狗子命賤,可那位前一刻還像摟著心肝寶貝似的雪兒,轉眼就翻臉無,要了人家的命。
真真是喜怒無常,冷無。
還有那位國公小姐,怎麼瞧著也是個冷的,活蹦跳的一條狗因為送了命,竟然連多看一眼都沒有。
孩子家的心腸不都是水做的嗎,怎麼這位小姐的心像是石頭做的?
民眾各自慨著,哄哄散去,杜若寧在兄長和侍衛的陪同下上了馬車,挑開車簾,看到春從地上撿起狗子拎在手里,尖著嗓子吩咐起轎。
一只死狗也要帶回府嗎?
方才離得近,明顯覺到江瀲沒有用全力,那麼問題來了,如果狗子沒死,江瀲沒下死手的原因是什麼?
是舍不得那只萬里挑一的狗,還是他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狠毒?
但無論為著什麼,只要那只狗沒死,就說明他心里至還有一塊的地方吧?
倘若他真如世人傳說的那樣冷,自己已經三番兩次沖撞到他,怎麼可能次次全而退?
這樣想著,杜若寧的心底不生出一雀躍,仿佛從遮天蔽日的烏云層中看到了一顆偶然閃現的星子。
哪怕只是一瞬的芒,于來說也是莫大的希。
當然,也明白,僅憑一只狗的生死并不能準確判斷一個人的心,所以,還得繼續找機會試探江瀲,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是不是從前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年。
茴香坐在對面,瞪大眼睛看著自家小姐,心充滿了困和不安。
小姐到底怎麼回事,明明在書院表現得那麼聰明,那麼厲害,怎麼一離開書院就又變傻了,居然敢和那個大魔頭要東西。
難不小姐的病還沒有完全康復,所以才會不定時發作?
之前也見過這樣的病人,平時和正常人一樣,犯病的時候見人就咬。
還有一種人,說是被鬼附了,也是這般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有的甚至能開天眼,出他本不認識的人的名字,看到千里之外發生的事。
天吶!小姐突然會背那麼長的書,會不會就是開了天眼呀?
小丫頭想到這點,嚇得激靈打了個寒戰。
小姐該不會真的是鬼上了吧,這可如何是好?
回到家,三兄弟不敢瞞,把這一天發生在妹妹上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父母。
云氏聽到杜若寧背書贏了陸嫣然,也是大吃一驚,后面又聽說杜若寧當街糾纏江瀲,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我的乖乖,你是要嚇死阿娘嗎?”摟著杜若寧聲道,“那可是個拿人腦子涮火鍋的主兒,你怎麼能去招惹他?”
杜若寧笑笑說:“我沒有招惹他,我就是想要那只狗。”
“你想要狗,回來和阿爹說便是,阿爹什麼樣的都能給你弄來。”杜關山正道,“你阿娘說得沒錯,那人不是什麼好人,這回他沒有冒犯你也就算了,下次記得不要再靠近他,聽到沒?”
“聽到了。”杜若寧點頭應下,心中暗想,為了避免家人擔憂,下次還是暗中去接江瀲為好。
可是,每天出門都前呼后擁的,怎樣才能暗中接呢?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寧兒,你從來沒讀過書,怎麼突然就認識那麼多字了?”云氏問出大家都疑的問題。
杜若寧卻沒當回事,一臉坦然道:“我也不曉得,大概是以前總在書房看二哥哥讀書練字,看得多了,就印在腦子里了。”
“……”
這樣也行嗎?
全家人都半信半疑,唯有杜若塵眉開眼笑,沖兩位兄弟得意道:“看吧,我就說讓你們平時多讀書,一個就知道打架,一個就知道吃,倘若你們也像我這樣用功,妹妹跟著咱們耳濡目染,沒準連四書五經都背會了。”
杜若飛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杜若衡啃著大道:“我雖然不能教妹妹讀書,但我可以教品嘗食,讓為一個食家。”
“照你這麼說,我還可以教妹妹騎馬箭,讓為武狀元呢!”杜若飛道。
杜若寧眼睛一亮,立刻放下筷子道:“好啊好啊,我要跟大哥學騎馬箭。”
杜關山抬手在杜若飛后腦勺拍了一掌,“哪壺不開提哪壺,還嫌妹妹惹事是不是?”
杜若飛脖子,悻悻地閉了。
可是已經晚了,杜若寧被他勾起了興趣,第二天天不亮就起來,到演武場纏著三個哥哥要學騎馬箭,還要學打拳。
事實上,杜若寧的武藝騎并不比杜若飛差,只是需要明正大的一個借口,以便于某天用到這些才能時,顯得更加順理章,而不會像突然會背書這樣讓人猜疑。
背書的事實在是事發突然,本沒料到陸嫣然會莫名其妙地向發起挑戰。
陸嫣然太囂張了,如果不接挑戰,或者挑戰失敗,陸嫣然會更加變本加厲地糾纏。
好在論語并非多麼高深難懂的文章,即便一鳴驚人,也不會引起特別大的轟,大家最多稀奇兩天就過去了。
但騎馬箭不一樣,即便天賦再高,也得真刀真槍地訓練才行。
杜若飛沒想到他只是隨口一提,妹妹竟當了真,天不亮就起來了。
反正父親已經去上朝,為了不辜負妹妹的熱,三兄弟一商量,便從馬廄里挑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在演武場教妹妹學騎馬。
為了不讓自己進步太快,杜若寧裝得很辛苦,半個時辰后,才敢提著韁繩讓馬慢跑兩圈。
即便如此,在哥哥們眼里已經算是進步神速,驚訝之余,對贊不絕口。
兄妹四人正騎著馬滿場溜達,下一刻,云氏帶著茴香藿香匆匆趕來。
杜若寧溜出來的時候兩個丫頭還在睡覺,醒來一看小姐不見了,差點嚇個半死。
云氏看到坐在馬背上笑得歡暢的小兒,也是嚇得心肝直,連聲吩咐杜若飛把人扶下來。
“兩個丫頭說你不見了,我猜你就是在這里。”云氏又氣又無奈,拉著杜若寧上下檢查一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騎馬多危險呀,萬一摔下來怎麼辦?”
“不會的,妹妹騎得可穩了。”杜若飛道。
“你還敢說話!”云氏狠狠瞪他,“看我回頭不告訴你父親,賞你一頓竹筍炒!”
竹筍炒就是拿竹子做的戒尺打屁,杜若飛最怕這個。
“母親不要責怪大哥,是我自己要學的。”杜若寧替他說好話。
云氏唬著臉道:“我看你也得打一頓才老實,騎馬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
“做什麼不危險呢?”杜若寧反問,“繡花會扎手,吃魚會卡著,游湖會落水,走路會跌跤,醫者會染疫病,將士會戰死沙場,難道因為有危險,就干脆什麼也不做了嗎?”
一席話問得云氏啞口無言,怔了半晌才道:“那我不管,別人有沒有危險我管不著,只要我的孩子沒有危險就行。”
這回到杜若寧啞口無言。
在母親面前,天大的道理都不是道理,子平安就是最大的道理。
云氏說贏了兒,很是得意,不再和孩子們計較,催促他們回去用早飯。
“只要你們幾個聽話,我就不告訴你們父親,但是打今兒起,去書院不能再走朱雀大街,從正路繞行即可。”
“為什麼呀阿娘?”杜若衡道,“正路要繞很遠呢!”
“為了讓你妹妹避開那個閹人,再遠也要繞。”云氏道。
杜若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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