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著他手的手心沁出薄薄的汗外,並沒有顯出多麼的慌。
小黃低頭,像是在考慮著什麼,最後,抬起頭來看了看肖羽,和跪了一地的青樓子,眼中竟閃過了一淡然。
司徒就見小孩仰起臉,眼神像是在詢問——你是不是要查明錢老六的死因,為你幫中的兄弟報仇。
點點頭,司徒淡淡的聲音道:“錢老六是我黑雲堡的人,死了自然要查個明白,是花妖也好,人妖也罷,殺人抵命,害死我黑雲堡兄弟的,都要償命!”
“人命關天,查人命案子自然是我們府的事……”剛才被蔣青踢飛的差哼哼唧唧地站了起來,顯然對剛才的事還有些記恨。
司徒冷冷地看他一眼,嚇得他趕後退了幾步,正想說話,就聽黃半仙輕聲道:“要我捉花妖可以……但是,你們都不準手。”
眾人聽黃半仙肯幫忙,都興地頭接耳起來,肖羽盯著小黃看了良久,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勞黃小先生了,在下靜候佳音。”說完,領著人離去。
司徒一直不語,吩咐蔣青和木淩把抬回去再驗過,就拉了黃半仙快步往外走。
小黃有些跟不上司徒的步子,小跑著被他拽出一段路去,已經有些氣了。
終是停了下來,司徒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你不用趟這渾水,人家就是沖著你來的。”
小黃勻了氣,看了看遠在後的西子樓,道:“不打,該來的總會來,要向前走,才會有出路。”
“是因為這些?”司徒挑眉問。
“還有……那些姑娘,的確很可憐。”小黃低低的聲音說。
“們哪裡可憐?”司徒淡淡一笑,“不就是一夜夫妻麼,死了也不見得真會傷心落淚。”
黃半仙搖搖頭,“連傷心都忘了,那才可憐呢,你想,恩客死了一個,姑娘不為他傷心,那也就只有一個負心的。但是,如果有一天,死的是姑娘,那數不清的恩客,又有哪個會為們傷心難過的?負們的人,何止一個,真心換真心,負心換無,也算是公道的。”
司徒好笑地手黃半仙的腮幫子,“你這小東西年歲不大,也沒經過什麼事,這紛擾世事倒是看得徹。那你給我破解破解,我怎麼覺得你答應幫忙,還有其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呢?”
小黃臉上泛起紅暈,輕輕說:“這幾年,我也是住在黑雲堡……也是黑幫的人,給同門報仇……應該的。”
司徒笑了好一陣後,搖著頭抬起小黃的下,盯著他的眼睛,“才誇你老實,就不老實了,什麼黑幫的人,你心裡有數,你究竟是誰的人!”說完,手把小黃摟到懷裡,親親他鬢角的發,道,“你就是討我喜歡……無論你做什麼,都對我的胃口,你說有趣不有趣?”
18 誰明愁寂
18誰明愁寂司徒拉著黃半仙剛走到山莊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陣陣啼哭之聲,估計是錢老六的家人得著死訊了。停下腳步,司徒就覺得頭大如鬥,他這輩子最怕的便是人嚎啕大哭了。
“不想回去,再陪我走走。”說完,司徒便拉著一臉茫然的小黃了轉,向另一條漆黑的街道走去。
天已晚,行人寥寥,偌大的街道上,只有頭頂灑下的銀輝般月和零星幾點紙窗中出的燈火。
牆角突然竄出一只花貓來,看見兩人後“喵嗚”了一聲,一下子竄上房頂,跑沒了蹤影。
司徒抬頭了眼那只貓瞇消失的房簷,笑了笑:“書簍子,明天我們去哪兒?先給你買張琴,再去虎跑喝茶怎樣?”
黃半仙眨了眨眼:“你不查案子麼?”
司徒挑眉:“案子留給蔣青就行了,用我出馬還要他們幹嘛?”
黃半仙點點,也不再多說什麼。又走了一會兒,司徒發現邊的小孩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轉臉一看,差點笑出聲來。就見小黃眼睛瞇了起來,頭微微地一點一點,迷迷糊糊地隨著司徒往前走。司徒抬眼看看四周,兩人已經走了很遠,見前方不遠有一座三層的高樓,司徒微微一笑,手輕輕地將小黃抱了起來,一躍上了樓頂。
樓頂的琉璃瓦微微傾斜,映著夜幕下點點的星,司徒找了個平坦的背風之坐下,將懷中的小黃放到上,讓他的腦袋枕著自己的口,手摟住他,給他擋擋風。沒片刻,小黃就睡了,仿佛是有些冷,子微微地蜷起,往司徒懷裡蹭了蹭。
司徒看得有趣,催力,讓溫熱的真氣在自己的運行,漸漸地變得暖起來。小黃似乎是覺到了熱原,閉著眼睛,悶頭往司徒懷裡使勁鑽,司徒起先還玩得興起,但是漸漸就發現況不對。小孩細胳膊細,在司徒上蹭蹭蹭,無意中就到了些不該到的地方……司徒倒吸一口冷氣,但小黃還是在,眼看自己渾發燙,小腹微熱,就要出狀況了,司徒趕手把小黃抱住,不讓他在鬧了。覺到了包裹全的暖意,小黃也就不再了,調整了一下姿勢,地睡起來。
司徒歎了口氣,他可是睡意全無,索就運氣調息,練起了功來。力這東西,是越練越進,司徒因為怕黃半仙冷,於是就幹脆練了一夜,待到鳴報曉,竟是神百倍。天邊泛白,司徒昨夜因為有些意迷,因此都未敢低頭仔細看懷中人。想起昨夜的狼狽,司徒長出了口氣,看著懷中臉紅潤,顯然是一夜好夢的小孩,喃喃自語:“我對你也算是用心了……”說話間,又看到了小黃脖頸的那截紅繩,便手輕輕地將它了出來。
紅線帶出的是小黃那塊傳家寶的小玉佩,司徒一看那玉石碧綠異常的澤,就知道絕非凡品。再細看其形狀,就見此玉呈雙魚形態,魚的樣式極古樸,應該是塊古玉。最有趣的,是那兩條魚的眼睛,不同於一般魚的小圓眼,而是每條各有一枚撐滿整個腦袋的杏仁型大眼睛,構造竟好似是人眼。司徒對古玩之類的也沒什麼研究,實在是看不出這枚玉佩是出自哪個朝代,價值幾許。又將它翻過來,就見背面是磨平的,正中間用漂亮的小楷刻著一句話,“借問人間愁寂意”。右下角有一小塊方形的紅斑,應該是玉石本自帶的,墨綠碧玉上還帶著一小塊紅豔異常的斑紋,可見此玉的稀有難得。那紅斑被刻了印章的樣式,其上只有一個字——殷。
司徒眉間一,“借問人間愁寂意……殷……”裡反複念叨著,似乎是有什麼呼之出,但又堪堪想不明白,正琢磨著,就覺懷中小黃輕輕了一下,看來是要醒了。
收回思緒,司徒把玉佩小心地放回小黃的頸間,不一會兒,黃半仙緩緩睜開了眼,茫然地看眼前泛著晨的琉璃頂,眼,抬頭看摟著自己笑的司徒。
“睡醒沒?”司徒好笑,“真有你的,走路都能睡著。”
小黃也有些吃驚,怎麼就這麼睡著了呢?
見遠有口水井,司徒起,帶著小黃躍下房頂,來到了水井邊。手打了桶水上來,司徒掬起一把洗臉,這經夜的井水涼得發冰,一把水潑到臉上,司徒被凍得一個激靈,但瞬間就覺得神清氣爽起來。一旁的小黃也掬水洗臉,凍得直脖子,但是,涼意之後就是出奇的舒爽。兩人就這樣,邊“嘶嘶”氣邊洗臉。這時,井邊一住戶的大門打開,一個略有發福的中年婦人走出來,支起棚子,房裡又走出一個中年的漢子,往外搬著桌椅條凳,兩人忙碌了一陣,抬頭,才看見了井邊的司徒和小黃。
雙方對視了一會兒,那一對夫婦是有些吃驚,司徒和小黃則有點尷尬,肯定會被當怪人來看待了吧。
中年漢子呆了一陣後,笑了起來,道:“兩位這麼早啊?吃早飯了麼?”
司徒和小黃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老老實實地搖搖頭。
婦人從房裡搬出了一梯蒸籠來,笑呵呵地道:“來來,新出籠的包子,你們是今天頭一份,我再給你們煮兩碗小餛飩。”邊說,邊揭開籠梯,拿出幾個熱乎乎白白的包子來,香氣四溢。司徒拉著小黃走到桌邊坐下,不一會兒,老板就端著兩碗熱乎乎的小餛飩走了出來。
別看這鋪子甚小,但老板的手藝實在是不錯,司徒只喝了一口餛飩湯,就贊不絕口:“老板,你這餛飩真不錯啊,比那酒樓飯館裡的可強多了。”
老板呵呵笑著:“這早飯啊,一定要去小鋪子裡吃,中午飯呢,去酒樓裡吃,至於晚飯麼,最好是在家裡吃,是不是。”
司徒笑著點點頭,轉臉就見坐在自己對面的黃半仙正微鼓著腮幫,吹勺子裡的一枚餛飩,張送到口裡,臉上現出笑意來。司徒呆呆看著他吃東西的模樣,莫名地到越發了幾分,甩甩頭,司徒趕走腦中七八糟的思緒,對老板喊:“再來兩碗。”
賣吃食的人,見客人吃了一碗又要一碗,自然是特別高興的,老板趕忙又去盛了兩碗出來,端到司徒手邊,猛然瞧見司徒的服和發上都有些水,便帶著幾分驚疑地道:“兩位,該不是一晚上都在外面吧?”
司徒發覺老板臉有異,便放下勺子:“昨夜的確是未歸,怎麼了?”
“哎喲……這位客人,你們是外鄉來的吧?”店老板拍拍口,“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能相安無事到天明,真是萬幸。”
“怎麼說?”司徒不解地問老板,“這杭州城夜裡有什麼吃人的東西不?”
老板連忙擺擺手:“以後千萬不可了,最近晚上有花妖出沒,大家都不敢出門。”
聽到老板的話,黃半仙也放下了勺子,抬頭問:“花妖?”
“據說啊,花妖是個豔子。”老板在一邊坐下,給兩人細講,“專門在夜晚出來勾引孤男子,引得他們迷迷糊糊跟了去,就吸男子氣,害人啊!”
“我們昨天聽說西子樓裡死了一個……好像也是花妖害的。”司徒邊說邊拿出一大錠銀子來給老板,算是早飯錢。老板戰戰兢兢接了,道:“這個,找不開啊。”
司徒一笑,擺了擺手,道:“老板給我們講講這花妖之事吧。”
“好好!”老板收了銀子,搬著凳子坐近了些,低聲音說:“這花妖啊,是大概三個月前出現在我們這裡的。”
司徒了下,想著三個月前大概是什麼時候,老板接著說:“第一次啊,死的是個打更的,吳四。”
小黃和司徒對視了一眼,心說,難怪昨夜沒看見一個打更的。
“他怎麼死的?”司徒問。
“他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土地廟前的一棵桃花樹下,四周落了好些桃花……他啊,就一副……”說道這裡,老板停頓了一下,又低了幾分聲音道,“一副做過死的樣子啊。”
司徒點點頭:“這倒的確是蹊蹺。”
“後來啊,死的人就更離奇了。”老板繼續說,“城南的一個秀才,據說是飽讀詩書,也死在荒郊野地裡了;衙門裡一個姓陳的捕快,死在水塘裡了;還有好幾個逛窯子的、買笑的……就連多收了幾個小妾的王員外,也都死在家裡了,都是馬上風做過死。”老板滔滔不絕地說著,“弄得現在杭州府裡啊,是個男人都提心吊膽,生怕被吸了氣去,不過啊,總算是好了……”
“好了?”司徒和黃半仙都有些不解,“什麼好了?花妖捉住了?”
“不是。”老板擺擺手,道,“聽說啊,那個黃半仙,也就是傳說中的活神仙來我們杭州府拿妖來了。”
司徒一皺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