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進了刑堂后，還沒等他褪下外衫，等待杖刑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普通人的雜腳步聲，同時伴隨著聒噪的吵鬧：

“所有的死士都在這里了嗎？我要尋幾個長相俊的，絕不可讓我家三小姐看得心煩。”

衛楚本不予理會，繼續讓掌刑人行刑。

沒想到，他剛一抬頭，刑堂門就被莫副統領從外面推開——

看清了衛楚的長相后，陳管家幾乎要捧著臉發出尖，恨不能當場抱起衛楚親上兩口。

他指向衛楚的手指不停地抖，也哆嗦著：“就，就，就他！”

衛楚的視線頓時變得沉郁不已。

.

先行回到忠勇侯府的達奚夫人原本就沒對陳管家報以太大的希，甚至已經將現有的時日當做倒數的生命來計算。

可直到陳管家淚流滿面地引著后的年出現在面前，達奚夫人心中一直懸著的大石，這才轟然落下。

但當仔細打量了一遍形勁瘦的年后，達奚夫人便來不及慶幸侯府上下幾百號人的命暫且保住了，相反，愣怔著，目不轉睛地盯著衛楚墨的眼瞳，聲音發著：

“你……什麼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好困，寶子們晚安~

紅包繼續，muamuamua~

第04章

戲命從后山回來的時候，衛璟正倚在幾個疊在一起的枕上慢悠悠地喝著藥。

見是戲命大人裹挾著寒風走了進來，侍們手上的作頓時變得越發小心翼翼起來，畢竟相比床榻上需要人細致照顧的世子，這位剛進門的影衛統領才是令府中所有侍從們都到害怕的人。

戲命回關好臥房門，也不言語，就那麼冷著一張生人勿近的俊臉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盯著衛璟喝藥，嚇得侍們恨不能衛璟喝一口水，們便端著水壺添一口水，以此來向戲命證明們并未怠慢了世子爺。

衛璟裝病人裝得正累著呢，戲命這時候進來，剛好可以將他從百無聊賴的狀態中解救出來。

于是，他試探地出手，將瓷碗遞了出去，等待侍接過，同時問道：“是戲命嗎？”

看衛璟在那演得津津有味，戲命只能照常配合。

他略一抱拳，聲音里帶著幾分每每見此景都會制不住的悲痛：“小主人，是我。”

衛璟坐直了子，假意失焦的目完全沒有找對戲命所在的方向。

他溫和地詢問道：“剛從母親那邊過來？”

說完，還沒等戲命作出回答，他又對床前等著伺候的侍們吩咐：“你們先下去吧。”

戲命側避開端著茶壺茶杯離開臥房的侍，回答道：“是，長公主殿下讓我來照看小主人。”

他話音剛落，最后一個出去的侍也剛好將臥房門關好。

聽見門外的腳步聲井然有序地離開后，衛璟才緩緩舒了口氣，懶洋洋地躺回到枕上，等待著戲命必然如影隨形的調侃。

“待到事后，我看你倒應當去戲班子做那臺柱子。”

戲命的份雖是護主的影衛，可也是教授衛璟武功的師父，兩人在多年的相中，早已為了亦師亦友的關系，因而與衛璟談時，戲命便不會那般拘泥于主仆之間的禮節，甚至被浮長公主特意吩咐過，無需稱呼衛璟為世子，亦不可自稱為衛璟的屬下。

衛璟順手丟給戲命一個飽滿的蘋果，待戲命穩穩接住后，又自己拿了一個吃了起來。

戲命功深厚，耳力非凡，百尺之外的靜于他而言，不過與尋常人聽聞眼前事般清晰，故而在保證清沐閣周圍沒有不該存在的人后，戲命便開啟了陪聊模式。

“小主人今日還要給達奚小姐送禮過去嗎？今日打算送什麼，方天戟還是流星錘？”

戲命清楚衛璟送禮的真正意圖，可如今見達奚夫人無論對衛璟的做法，還是對衛璟這個人，似乎都非常滿意，所以在得知那些名馬名劍回不來之后，語氣便帶了幾分揶揄的意味。

衛璟散漫地聳聳肩，故意順著戲命的話頭，笑著拿起了腔調：“也不能送的那麼頻繁，不然會顯得本世子像個只知討好的癡人。”

“小主人未免太謙虛了，你已經將自己的癡人形象牢牢穩固在這京中每一個百姓的心中了。”

衛璟笑著略過戲命的玩笑，想起了自己的正經事。

“那死士呢，可尋到了？”

戲命搖搖頭：“未曾尋到，并且也尋不到了。”

死士營中素來有著森嚴的秩序，每個死士都有自己的編號，平日里執行任務的時候，便是晚歸半個時辰被統領發現，都會遭責罰并記錄在冊，又怎會發生尋不到人的況。

因此衛璟不有些奇怪：“為何？”

“營里的死士，今日不是被達奚夫人帶走了幾個……”戲命微微皺眉，似是對接下來要說的事到十分不滿，“我去死士營查人的時候，發現算上達奚夫人帶走的三個，這段時間以來，死士營里已經共計被帶走了十五人。”

“怎會如此？”

戲命一向將死士們生殺予奪的權利死死掌握在手中，在他的嚴謹看管之下，如何會發生丟失死士這種荒唐的事。

“除了我，有權利決定死士去向的人，除去長公主殿下之外……”

戲命拿起水盆邊搭著的布巾，順手開始拭仍掛著些跡的刀刃，繼續說道，“便只剩下侯爺了。”

“姑父帶走那麼多死士做什麼？”

衛璟將這話問出口的同時，心中便已經約有了答案。

他聽見過下人們討論侯府中的死士，也從他們的談中得知，京中無論商賈還是權貴，都十分眼紅于鎮南侯府中的這群保人命的暗樁。

可即便他們愿意出價黃金萬兩來換取出平安，鎮南侯府也不肯松半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鎮南侯楊赫已非當年那個兩袖清風的狀元郎，多年來浸在魚龍混雜的朝堂之中，他自然難以獨善其。

在面對極致的時，沒有人能夠做到當機立斷地拒絕，鎮南侯也不例外。

若不是永朔帝念及他功勛卓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理他的貪賄之事，整座鎮南侯府怕是已經被洗多次了。

“雖然在侯府中，死士的法大多不及影衛，可若是將他們帶出去，放在尋常人的邊，莫說是影衛份，便是前鋒將軍也做得。”

戲命深知訓練出一名合格的死士有多艱辛，讓他一時間接這種程度的損失，屬實有些困難。

“死士只能有一主，那些被帶走的死士，早已被消去了所有痕跡，被帶出去之后，這些獲得新主的死士完全可以勝任影衛之職，怕是費盡周折，也難以將他們尋回了。”

衛璟突然有些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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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楚常年匿在黑暗中，與夜為伴，此時突然站在太底下，難免還是有些不習慣。

他站在廊下，半張臉被藏了影里，他微微移開視線，避免與照過來的方向發生匯。

日落在衛楚低垂的眼睫上，在下眼瞼投出賞心悅目的形狀，和的影被他高的鼻梁切割得半明半暗，竟莫名地將他的冷然氣勢顯得和了許多。

明明是溫暖和煦的正午時分，年蒼白的皮卻仿佛泛著冷，無法被暖意滲一般。

達奚夫人注視著他，頗為耐心地等待著衛楚的回答。

雖然不清不楚地就被帶到了忠勇侯府的這件事，讓衛楚覺得十分困，甚至是憤怒，但他即便怒火中燒，也沒有沖地出言得罪眼前的這位忠勇侯夫人。

因為他的心中仍是抱有一線希，可以回到鎮南侯府的希。

對所有的死士和影衛來說，沒有什麼比做一個明正大的護衛還要讓人心的事了。

可衛楚的志向卻不在此，他只想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為之努力的心愿……為那人的影衛。

因此這種千載難逢的好事，于他而言，可以說得上是毫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