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攜帶趙匡義登門道謝,此舉大出乎羅度的意料之外。
他不指趙家兄弟能夠記著他的好,只要不因此懷恨在心,那就阿彌陀佛了。
然而趙匡胤卻來了,帶著他的弟弟以及厚的禮,足足一車。
這份襟氣度,羅度都為之容。
這位宋朝的太祖皇帝當真是了不起的人。
在聽聞消息的第一瞬間,羅度便道:“胡伯,家里還有多通寶?”
老胡略一思索,便道:“還有三貫開元通寶,二十貫錢。”
盡管唐朝滅亡多年,但市面上真正擁有公信力的錢幣還是以開元通寶為主。畢竟開元通寶做工良,含銅比例也高,影響力最大。
至于后梁、后唐、后晉、后漢他們發行的錢幣大多都存在質量問題,價值與開元通寶不可同日而語。
而后周還未來得及生產自己的貨幣,日常流通的錢幣都是使用前朝的。
“全部都拿著,去街上買些好酒,再多買些跟下酒的菜。他們攜禮而來,我們也不能寒磣。財力有限,沒本事讓他們盡興,傾盡所有還是做得到的。”
老胡看著有些不認識的主,眼圈忍不住泛紅,聲音都有力了起來道:“老奴這就去辦。”
羅度微微頷首,大步走出房間出門去迎接趙家兄弟。
趙匡胤依舊是豪邁非常,而趙匡義也是一臉憨笑,看不出來心中的敵意憤恨。
一陣寒暄,羅度將二人請家中。
這個時代已經有圓足的家盛行,長桌、方桌逐漸開始流行于世。
不過羅度的府上并沒有追這流,依舊是以古法跪坐的方式待客。
三人座,羅度先道:“家中清貧,并無好茶待客。我料二位也不好這口,特地吩咐管家去買了好酒。咱們以酒代茶,因當更加痛快。”
自陸羽之后,茶道大興,這以茶待客,已經形了一風氣。
趙匡胤拍笑道:“好個以酒代茶,羅兄弟懂我。某是個人,真喝不慣那苦不拉幾的玩意,還是飲酒實在。前日我兄弟二人多有得罪,羅兄弟大度非但不計較,反而助某二弟難。這份恩,我趙匡胤領了。以后若有用得上某的地方,羅兄弟可遣人知會一聲,力所能及之,某絕不推辭。”
這趙大就是一個自來,不過兩面,且第一次并不愉快,這第二次就一個一個兄弟的喚著了。
偏偏他這種親熱的勁頭,一點也不惹人厭煩,人格魅力確實非比尋常。
難怪他初崢嶸,便能上下通吃,與楊義、石守信、李繼勛、王審琦、劉慶義、劉守忠、劉廷讓、韓重赟、王政忠等人結為義社兄弟,為自己累積了扎實的班底。
歷史上趙匡胤能夠黃袍加,太祖義社兄弟出力不可謂不大。
如此了得的人,在沒有利益沖突之前,與之結,百利而無一害。
羅度苦笑道:“承蒙都虞侯這聲兄弟,也不怕二位笑話。在下這是被無奈,若有萬一可能置事外,躲都不及,哪敢牽扯其中。反倒是令弟不顧自,為友頂罪的義舉,讓在下敬佩。這風雨飄搖的世,全遠害才是世之道,令弟大有古人之風,真乃奇人也。”
趙匡胤聽此言,更加笑得合不攏,仿佛比夸他更要高興。
趙匡義見羅度這般贊頌自己,縱然心底恨意未消,卻涌現幾分喜意,大義凜然的道:“羅兄謬贊,我輩行事,俯仰天地,自當以忠義為先。”
羅度心了一聲:“要不是了解,差點就信了。”
老胡在這時也從外頭買來了酒,奉上菜食,燒上熱酒。
黃酒的香氣隨著溫度散發。
趙匡胤深吸了口氣,道:“古春堂的即墨老酒,羅兄弟真乃我輩中人。這開封有二十一家販賣即墨老酒的,唯獨古春堂最是正宗。”說著豪邁的給自己斟滿一杯,舉杯相敬,一飲而盡。
羅度對于華夏的酒桌文化,那是在了解不過了,回禮過后也干了杯中之酒。
相比未來五十幾度的白酒,這不足十度的黃酒卻另有一番滋味。
他卻不知華夏的黃酒是世界發酵酒的最高水平,即便是后世也沒有那個國家在發酵酒上超越黃酒的。
后世那些所謂的千年白酒,都是鬼扯蛋,為了營銷蹭熱度的。
幾杯酒一下肚,三人打開了話匣子。
羅度問起了當今天下的況。他對于這個時代的了解,僅限于記憶中的史料典籍,但這類典籍記載的多是關鍵事,小事瑣事不在其中,且因年代問題,存在錯可能,有一定的局限。
趙匡胤也不藏私,將自己所知的況細說。
與記憶相差無幾,現今天下諸多勢力割據,只要手中有兵權的都是地方一霸。
他們掌管著軍政大權,儼然就是地方的土皇帝。
但真正有影響力的唯有占據中原的大周,坐擁江南的南唐,稱雄蜀地的后蜀以及割據山西的北漢。
羅度一直以為大周綜合最強,經趙匡胤介紹方才知道今時今日南唐并不弱于大周,尤其是經濟實力更是非同一般。
細細想來也對,中原戰不斷。
而南唐坐擁江淮兩大水系,數十年來穩固發展,妥妥的世外桃源。南下避禍的世家百姓數不勝數,為江南提供了大量的人才,經濟文化超前繁盛,實力自然不可小覷。
不過羅度并沒怎麼將南唐看在眼里。
“相比江南,在下倒是覺得北漢才值得警惕。”
趙匡胤愕然道:“此話怎講?”
羅度道:“江南過于居安,文風盛行,似乎忘記了忘戰必危的古訓,真遇到戰事,能夠發揮幾層實力有待商榷。這份富庶若無相對的力量保護,跟壯的羔羊有何區別?反觀北漢與遼國互為盟友,他們時常南下作戰劫掠,兵卒將士皆得到有效的訓練,長期以往,必定練就一支鐵軍,這是實打實的力量,最不容忽視。”
趙匡胤、趙匡義互一眼。
趙匡胤認可道:“言之有理,這上過戰場的老卒,遠比訓練十年的新兵更有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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