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姻緣 015、有瞞

半個時辰後，春蕎回來了，附在冬暖故耳畔耳語了幾句。

冬暖故垂眸認真聽著，待聽得春蕎說完，冬暖故泛著冷意的眸漸漸染上淺笑，而後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四個字“謝謝姐姐”。

春蕎看著冬暖故含著淺笑的眼眸，眼裡多了數分探究的味道，爺猜得果真沒有錯，這個八小姐，的確……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般怯懦，並且不大簡單。

“八小姐不必謝奴婢，奴婢遵王命來伺候八小姐本就是要聽八小姐差遣的。”春蕎仍是恭恭敬敬的態度，“八小姐若是沒有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

冬暖故點了點頭，春蕎退出了屋子。

冬暖故用掌心抹掉桌上用茶水寫下的字，眸微斂，不愧是樓遠帶來的人，不該問的絕不會多問一句，不過樓遠將這樣的人放到邊來，可還真是看得起了，只不過是一個膽小怕事見不得的啞而已。

冬暖故爲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淺笑，這一世就只是個安安靜靜想要過平平凡凡生活的可憐小啞，也只想做個安靜簡單的人而已。

沒過多久，六娘回來了，肩頭有些溼，腳上的布鞋也溼了大半，走得有些匆忙，尤其是在經過冬暖故這間正屋時，的腳步加快了幾分，也故意放輕了幾分，似乎不想讓屋裡的冬暖故知道回來一般。

六娘匆匆從冬暖故屋前經過，屋裡的人沒有發現，稍稍舒了一口氣，來到自己的房門前，推開門，卻嚇了一跳，心突突地跳個不停。

“小……小小姐？”六娘看著此刻正坐在牀上爲疊裳的冬暖故，神很是慌張。

冬暖故轉頭看向六娘，沒有說話，因爲如今這蕪院裡多了兩個外人，不便說話，六娘忙快步走到邊，拿過了手裡正疊到一般的裳，張道：“小小姐怎麼在這兒幫我疊裳？我這些東西怎能讓小小姐來替我收拾。”

六娘來到了邊，冬暖故便將聲音得低低地笑道：“今兒沒瞧見六娘，想來六娘這幾日爲我準備嫁妝累著了睡在屋裡休息，便過來尋六娘來了，誰知六娘不在屋中，瞧著六孃的牀上有些，便替六娘收拾收拾。”

六娘聽著只覺心有些疼，握住了冬暖故的手心疼道：“小小姐的手哪裡是來做這些下人做的活兒的，別爲我忙，不然我看著心疼。”

“嫁妝什麼的，不過是我老婆子爲小小姐的些新而已，難得府裡給了小姐幾匹布，小小姐不嫌棄我做的差我就已經很高興的，哪裡談得上什麼嫁妝。”一說到這事上，六孃的眼裡就開始有淚花泛出，一下一下輕輕著冬暖故的手背，還是心疼道，“小小姐，爲何非要嫁給羿王世子不可呢？”

“我終究要嫁人的不是？與其在這府中等著他們來安排我的婚事，倒不如我自己選，六娘不覺得這樣好？”冬暖故笑著安六娘，然後轉移了話題，“方纔沒有見著六娘，六娘去哪兒了？”

冬暖故的問題讓六孃的手忽然抖了抖，忙收回了手，眼神有些閃躲道：“沒，沒去哪兒，就是到後院去了一趟，問小翠們拿些針線……”

“是麼。”冬暖故微微垂眸，看著六娘鞋面和鞋邊上黏著的泥草，聲音輕輕的，“六孃的針線用完了麼？”

“是，是的。”六娘忙答道。

“瞧六娘這幾日神有些不濟，還是不要太趕著給我新了，我想羿王府不至於連裳都沒有給我穿，六娘還是好好休息爲好。”冬暖故邊說邊站起，瞟了一眼六娘方纔放在牀頭的針線道，“六娘先歇著，我先回屋了。”

六娘見著冬暖故直至離開都沒有再問什麼話，才無力地跌坐在牀沿上，神痛楚。

是夜，依舊雨綿綿，冬暖故依舊在巳時睡下，春蕎和秋桐依舊睡在隔壁的屋子守著，也隨時等候著的傳喚。

屋檐上積著的水滴滴答答地落下，勾起陣陣深秋的寒意，房檐下的風燈在一陣秋風中輕輕晃了晃。

正當此時，蕪院正屋的門由裡無聲無息地打開了，繼而從屋中走出一個纖瘦的人影，藉著房檐下那昏暗的燈瞧見那人影腰上纏著一條黑白相間的大腰帶，臻首娥眉，不是冬暖故卻又能是誰？而纏在腰上的，本不是什麼腰帶，而是一條銀環蛇。

只見作很輕也很快，將屋門掩上後只消一會兒時間便無聲地走到了月門，回頭看了一眼安靜的蕪院，影消失在了月門外的黑暗中。

黏在六娘鞋面和鞋邊上的雜草，整個南碧城，只有一個地方纔會生長，加上春蕎所見，能肯定，六娘定到那個地方去過。

該是要爲六娘做些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