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人是昨天夜裡『自殺』的,今天傍晚才有人發現他們。
老人『自殺』,在我們村不是稀奇事。
因為窮,養老的代價太大。
年過七十的老人,基本都喪失了勞力,又多了張要吃飯吃『藥』。
有的連生活也不能自理,還要家裡分個人照顧。
我們村絕大多數人家,都是連糊口溫飽都問題,像孫大炮那樣的富戶,畢竟是數。
窮戶家庭的老人,怕拖累孩子,到了高齡,大多數都會選擇『自殺』。
可十幾個老人約好,一起『自殺』這種事,還是罕見。
也滲人。
我站在人群裡,看著村公所的人,挨個把廢屋裡老人的抬出來。
圍觀的村人,都是表漠然。
“死了也好啊,這些老頭老太太,死了比活著痛快!”有人說。
老人的兒們,都是跪在老人的旁邊,象征『』的幹嚎了幾嗓子,連眼淚都沒掉。
這時,我眼看著從西邊走過來四個人。
是小神槍他們。
小神槍徑直走到了村長面前。
“這些死人不能埋,全部燒掉。”
“為什麼?”村長皺眉。
“別問那麼多了,燒就對了。”小神槍表漠然。
村長明顯是不想搭理小神槍,讓他去和死者家屬說。
可那些死去老人的兒們,更不會聽小神槍的話。
我們塔山村從來都沒有火葬的慣例,一直都信奉著土為安。
小神槍無奈,只能跟他們解釋,說這些,不燒掉的話,很有可能會起還魂,給村子帶來麻煩。
小神槍說完這話,死者家屬和圍觀的村人,都是搖頭。
“你個唱戲的,胡說個啥呢?”
小神槍見那些死者家屬不相信自己,當即又是說,如果他們不忍心火化老人的,就拿一截桃木釘,釘在這些的眉心。
可小神槍這句話,卻是把那些死者家屬惹惱了。
“說你娘的『』話!桃木釘是釘惡鬼的!你說我們家老人是惡鬼嗎?”
這時,小惜月也是走了過來,讓那些死者家屬一定要相信他們,別等禍到臨頭才後悔。
可無論他們說的再真誠,都不會有人相信,反而還被罵。
“罷了,好心被當驢肝肺,由他們吧。”小神槍搖了搖頭。
我眼看小神槍兄妹被那些死者家屬圍攻,微微皺眉。
如果是個道士神漢,來說這些話,可能還會有幾個信的。
可小神槍他們只是一群唱戲的。
“他們的話!最好還是聽兩句!我見過他們的本事,他們不是普通的戲班子!”我忍不住開口。
可依舊是沒人相信。
“他們能有啥本事?會翻跟頭會畫臉就是本事?”
“外人別管我們村的事兒!孫大炮老娘的壽宴早就結束了,你們這戲班子怎麼還沒滾蛋?”
小神槍攤手,說山道被堵了,他們怎麼走?
然後小神槍轉頭問村長,炸山堵路的人抓到了嗎?
村長搖頭。
“那我給你提供個線索。”
隨即,小神槍靠近村長的耳朵,低聲耳語了一番。
我眼看著,村長的表先是難以置信,然後又變驚恐。
“這些話你記住就好,信不信無所謂,到時候驗證就行了。”小神槍看著村長的臉。
然後小神槍他們就離開了。
村長站在原地,表晴不定。
有人問村長,剛才小神槍說了啥,村長也沒回答。
“好了,沒事了,你們死者家屬,趕快把老人的弄回去!看熱鬧的也都散了!”村長一揮手。
“大海,你回家的時候,順便給你家隔壁的劉木匠捎個話,這一共得要十幾副棺材,夠他忙活的。”村長又對我說。
之後,我去了劉木匠家,他家門口,小的靈棚都還沒有拆。
我進了院門,剛喊了聲劉叔,就瞬間呆住了。
院子裡,全部都是打好的棺材!
那些棺材,大部分都是制濫造,拿幾個板子隨便一釘,層層疊疊,估計該有個二百多副。
“大海,是不是有人,讓你來通知我趕工打棺材?”劉木匠背對著我,坐在那裡,手裡還在釘著木板。
我應了一聲。
“有人在兩天前就通知過我了。”
隨即,劉木匠轉頭,笑呵呵的看著我。
看到劉木匠的笑容,我上瞬間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笑容,有些癲狂,又有些扭曲,還帶著些猙獰。
“是誰……誰通知你的?”我抖著聲音問。
劉木匠搖頭,說就算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
然後劉木匠站起來,親熱的拉著我的手,讓我挨個看那些棺材。
“大海,看看你最喜歡哪一副?”
我咽了口吐沫。
劉木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他平時一直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我盤算著,可能是小的去世,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劉叔,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說。
可劉木匠,卻是佯裝生氣的板起臉。
“不行!你必須得選一副!”
我無奈,只好隨手指了一下,一口看起來最漂亮的杉木棺材。
劉木匠卻是搖頭。
“你不能選這副。”
“為啥?”
“這副是留給我自己的。”劉木匠笑著說,『』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我頓時打了個激靈。
“還有那副,是留給小娘的。”劉木匠指著另一副雕花柏木棺材。
我有些恐懼的甩開了劉木匠的手。
“劉叔,話帶到了,我先走了。”
我剛走到院門,劉木匠又喊住了我。
“大海,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人死了,還能複活嗎?”
劉木匠的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問過小王醫生。
“我不知道。”我僵的搖頭。
劉木匠依舊是笑。
我不再理這個瘋瘋癲癲的劉木匠,轉出了小家。
晚飯時,我和爸媽說起了劉木匠瘋掉的事兒。
他們都是歎息,說那可不是嗎?人到中年,失了獨,打擊確實大啊!
這種痛苦,我爸媽也同。
“希老劉能扛過去,發發瘋還好,可千萬別幹傻事。”爸說。
可爸卻是一語讖。
第二天,劉木匠和他的婆娘雙雙上吊,死在他家屋後的作坊裡。
發現的,是前天晚上一個『自殺』老人的兒,想給爹買棺材。
那個嬸子,之前進劉木匠家的院門,沒見到人,只見滿院的棺材,心裡就有些發怵了。
去了作坊,一抬頭,就看到劉木匠兩口子的『』在空中,面『』發紫,眼珠暴突,舌頭出大半截。
那嬸子當即就嚇『尿』了,殺豬般的大。
我家就在隔壁,聽到那嬸子的喊聲,我趕是過去了。
看到時,我也是嚇的不輕,而且昨天我還剛見過劉木匠發瘋的樣子。
之後,村裡陸續來了好多人,把作坊的滿滿當當。
村公所的人,把劉木匠兩口子的弄了下來,分析現場的況,檢查脖子上的勒痕,確定了劉木匠兩口子是『自殺』。
圍觀的村人們臉『』都有些不好看。
這太滲人了。
短短一天的間隔,村裡發生了兩起『自殺』事件。
劉木匠還留下了一封書,容很簡潔。
讓他的侄子幫忙安葬他們夫妻倆的,埋土的時候要用黃土,坑不要挖的太深。
沒人知道,這樣安葬是有什麼講究。
但是,當村長把劉木匠的書念出來時,有好幾個圍觀的村人都是驚呼了起來。
他們是前天夜裡,集『自殺』的那群老人的子。
據他們說,那些『自殺』老人們的囑,也全都是吩咐,按照這個法子安葬!
在場的村人們都是大眼瞪小眼。
為什麼要這麼埋?非得埋的淺?還非得用黃土。
按我們村的習慣,明明是埋的越深越好。
“你們想知道為什麼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大家轉頭,看著那個說話的人。
而我看到那個人的臉,下意識就握住了腰間獵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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