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葦剛認識梁平梁導的時候,是他跟陸北旌一起去公司面試,后來每回見面,梁導對都普普通通,就是公事公辦,把當個人看,也不把當個人看。
就是的臉在梁導這里沒得到任何特權。
這讓特別自在。
后來那兩個老師提前走了,梁導來別墅教演戲的時候,才發現還是有特權的。
要不是因為長得好看,梁導不會讓當主角。
梁導是導演。但他的年紀并不大,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其實是長得年輕,他今年都四十出頭了。
梁導也是北影出,讀的是通訊傳,畢業后進了央視當編導,是搞記錄片出。
央視的記錄片都是大片,全是國家投資,一流的水準一流的投一流的制作。梁導在拍紀錄片時覺醒了電影之魂,毅然決然的扔掉鐵飯碗,出來走。
托他是央視出之福,人脈強勁,開頭就鉆進各大名導的劇組里打雜學習,一開始就是副導演,直接掌鏡,過了沒兩年就敢自己接過導筒。其間也砸過鍋,把投資人賠得掉子,但總得來說還算是混得可以。
陸北旌自己單干后就掂記著自己組公司自己搞本子搞電影,他找不到大導,就把從業以來見過的在他心里算是明日之星的導演都給過了一遍,一一送去橄欖枝。
梁平是之一,但無疑他是最重用的。這里面有很多因素。比如梁平也是北影出,也是央視出,他的年紀在導演中還不算太大,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接新事更快,頭腦更靈活,跟陸北旌的脾氣最相投,等等。
綜合下來,他了陸北旌的“心腹”,連這部《武王傳》都給了他。
做為一個電影人,梁平的目標當然是奧斯卡。在沒有得到奧斯卡之前,一切人間相都不能搖他的心志。所以他對著柳葦這樣麗出塵的臉蛋也不生毫邪念,就是總時不時的盯著看,左看右看,像在看一個長得不好的西瓜。
第一次被梁導這種眼神盯著,柳葦條件反從化妝包里拿鏡子,后來就不張也不躲了,這是梁導的眼睛已經化為攝像機鏡頭,在對著找角度呢。
梁導不太滿意。
柳葦也沒覺得自己長得完無缺,不滿意才是對的。
但畢竟只有這一稻草,要是電影拍不好讓梁導退了貨,就要離開這里回去吃健餐了,所以總被梁導用這種眼神打量,就忍不住張。
張兩天,梁導給抱來一條狗。
這幾天總上歷史課的柳葦抱著狗發呆,疑:“姜姬養過狗嗎?”
陸北旌下了車,風塵仆仆趕到二組就看到柳葦扮著妝,坐在搭的外景的廊下,四個攝像機對著,一個在屋頂上,一個在廊下道上,一個裝在廊子對面的假草叢里,一個由攝像手執著正對著拍。
柳葦在玩狗。
小狗撲來撲去,在撲一掃帚,柳葦笑得沒心沒肺,牙花子都出來了,哈哈的。
四臺攝像機的聲音嗡嗡響,周圍是十幾個工作人員。
但柳葦的表就像是這里只有自己,放松而自然。
這是演員修行的第一步,忘掉攝像機。
不是真忘了,真忘了怎麼拍怎麼走位?
而是在心理上忘掉它。
人被拍是會張而不自然的,這是本能,很難克服。就算是已經名的演員在面對攝像機時都會不自然,觀眾也很容易發現,比如演員會不自覺的耍帥,比如總是將自己最帥的一側臉對著觀眾,拍出來都跟扭了脖子似的。
還有的演員就算是離了攝像機還是忘不掉那個狀態,哪怕是在平時的生活中也要扮演完的自己,扮演歡迎的人設,就顯得特別假特別裝模作樣。
所以,陸北旌和梁平都沒把柳葦的心理問題當回事,他們見的正常人不多,標準跟普通人不同。除非柳葦瘋到不能拍戲,不然只要出現在屏幕上是正常的,那就沒問題。
陸北旌下了車直接過來,沒有換服也沒有休整,他沒有一點偶像包袱,倒不如說他在遠離城市和人群就不想演“陸北旌”這個明星了,他現在看起來跟旁邊的工作人員一樣,都是胡子拉茬一臭汗。
梁平看到他就過來了,站在他旁邊說:“適應了好幾天了,可以吧?”
拍攝時間,任務重,梁平也沒有時間真跟上課似的一點點教柳葦,直接上了猛藥,為了讓適應攝像機就一直拍,除了在酒店時不拍,其他時間只要上車就拍,到了片場更是只要在外面就有攝像機在拍。
為了讓適應角就一天到晚都扮上,工作人員不跟說話,其他配角也全都扮上喊公主,連吃飯都要把盒飯倒騰到木頭盤子陶土碗里盛著端上來。
除此之外,梁平還天天給講姜姬的故事,翻過來倒過去的講,當然,是加了電影的元素和梁導自己的理解的浪漫版本。
梁平:“你找的那個表演老師讓我給退了。我覺得思思這況還是見外人吧,容易暴。”
雖然娛樂圈不正常的人多,但真沾上抑郁啊、神分裂啊這類神病的還真是極數,因為沾上了,大眾就會用獵奇的目盯著他看,他再想演戲就不行了,因為不管他塑造什麼角,觀眾看他還是會第一時間把“神病”這個套子套上去。觀眾不戲,電影電視劇就沒人看,投資人當然不會再用這樣的演員。
當然,拿抑郁和神分裂當人設的也有,畢竟這是一個點等于流量,流量等于熱度,熱度等于錢的圈子,一切怪象都是圍繞著錢產生的,有錢就有市場,審和審丑一樣歡迎,大眾的接程度有時也是很讓人吃驚的。
梁平不要柳葦去搞奇怪的人設吸,他不得把藏到電影開畫,在這之前,最好誰都不知道柳葦。
他說:“我給嘉世說了,不要再披思思的信息。以前在公司拍的照片都讓我買過來了,在電影上映前一張也不會出去。”
一個新的演員最重要的就是神。當大眾越不了解他,對他的就會越深。
跟秀星不一樣。秀星賣的是人設,大眾不需要知道真實的是什麼樣,只需要的人設,人設崩塌就意味著大眾不會再追捧他,為了鞏固人設就必須維持高曝率,這也是嘉世之前給柳思思規劃的道路。
陸北旌的定位是影星,他上反面不能有太明確的人設標簽,標簽一固定,戲路就會變窄。假如他的人設是好男人,居家男人,那他就會慘到只能去演家庭劇,拍合家歡電影;假如他的人設是漢,他就不能演小清新的劇。
陸北旌的標簽只有兩個,一個是帥,男人可以帥到八十,從帥哥到帥老頭,頭發胡子都白了還可以賣紳士,觀眾一樣吃;另一個就是演技好。他演技好的人設還勝于帥,也就是說他可以不帥,卻不能演一個演技不好的角,后者比前者對他更重要。
現在梁平打算給柳葦打造的就是跟陸北旌一樣的戲路,一樣的人設。人,演技好。
當然,柳葦演技不好。但這可以包裝啊。
只要包裝的好,哪怕柳葦這一輩子只演這一部《武王傳》,都可以為傳奇。
方法就是演完《武王傳》就再也不演了。
當然,陸北旌還打算用拍《夏日》,那拍完《夏日》再息影也行啊。梁平已經設想到柳葦著陸北旌演幾部電影,打下演技派的基礎后就可以十年八年去磨一部戲,去等一個好本子,這樣可以紅很久。
梁平雖然是干導演的,但陸北旌的公司各項職權并不太明確,他也生出了以公司為家的心,開始心起公司還沒有簽到手的藝人的前途問題,爸爸當的很是稱職,已經設想好兒未來三十年的發展規劃,還想像了兒和陸北旌一起站在奧斯卡的領獎臺上,電影正是他拍的。
得很。
陸北旌冷笑:“你這麼搞,不怕把搞神分裂?出不了戲怎麼辦。”
梁平:“……”
畢竟不是親生的,還是有點生疏,關鍵時刻對戲不對人。
陸北旌:“還有,狗是怎麼回事?姜姬養過狗?”
姜姬沒養過。
為了拍《武王傳》啃了四年書,還去北大歷史系旁聽過六個月的陸北旌盯著梁平。姜姬喜神鳥,悅馬,為了除鼠養了一宮殿的貓,還真沒養過狗。
不過網上都說姜武王就是忠犬,所以四舍五,姜姬也算是養上過狗了。
梁平小聲說:“那不是為了思思好嘛。我問過那個助理了。”
唐希被問,以為公司最大的暴,思思姐的前途要完蛋,心神之際被梁導引,幾乎全說出來了。
梁平問柳葦吃過什麼藥,唐希說沒看醫生也沒吃過藥,就是牛總從朋友家抱了一只貓。
梁平:“貓?”
唐希:“思思姐有了以后心變好了很多,是真的!”
陸北旌:“所以,你就給弄了條狗。”
梁平:“我在這邊找不到可靠的醫生,藥也不能吃,聽說貓有用,但我也不能把貓抓來啊,跑了怎麼辦?就去弄了條狗。”
梁導親自去菜市場買了條菜狗,狗鋪的籠子里關著,他按一斤八十的價格買的,不用人殺,放在電車前拿腳夾著帶回來了。
梁導:“我還送到寵醫院去打針洗澡,買了一堆東西,比買狗都貴!”
陸北旌:“那拍完之后呢?親親熱熱養了三年,扔了?帶回北京?”
梁導看看他,知道不能說扔了,柳葦在北京沒房,之前住嘉世安排的別墅,三年后也不知道跟嘉世的合同能不能解決,解決了又住哪里,人都不知道怎麼養,何況再帶條狗,那就太難為了。
梁導:“那我帶回去行了吧,我養,我給我閨養。”
攝像機前的柳葦還在跟狗玩,狗玩累了,趴在的腳邊氣,小舌頭吐著,柳葦深的看著它,面上不自覺的帶著笑。
陸北旌:“狗有用嗎?”
梁平:“有用!剛來時還僵,扮上也僵,聽人公主也不自然。但跟狗玩啊玩的就想不起來了。要是其他演員這麼搞也有用就太爽了!拍戲我就栓條狗在旁邊!”
梁平已經發現了,應該說陸北旌也知道,就是柳葦的心眼不多。不是說笨,智商就是普通人的智商,就是頭腦簡單,想的事不多,跟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一樣,不是個心思深沉的人。
最奇特的是并沒有自己是的自覺。
人從小到世界的善待,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有“特權”的。這是一種不自覺的態度。他們很被拒絕,很遇到挫折,常常到陌生人的幫助。不是說沒有壞人,人遇到的惡意也遠多于普通人,但跟壞人相比,世上還是好人多。
但柳葦沒有自己是人的自覺。可能因為從小被公司控制,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去韓國訓練,從另一種角度來說,也等于是被關在一個小圈子里長的,圈子的封閉還很高,就缺自覺。
當在鏡頭前自然放松的時候,狀態就出來了,不驕傲。天生麗質難自棄。柳葦不是自棄,但也很安然自己不是人群的焦點,不人重視。
在其他要拍絕世的電影里,這樣的狀態可能不合適,但在《武王傳》里就太合適了!
梁平從開始就知道,這部電影跟歷史沒有半錢關系,它就是一個冠著歷史電影的名字,借歷史人來演一部浪漫電影,歷史背景和人全都是給這場造勢的道。
史書中的姜姬建立了一個帝國,無論怎麼想,都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沒人會不懂。
那為什麼電影要這麼拍呢?因為人們看。
梁平是一個導演,他在北影時也是上過文化課的,水平還不低,畢竟給他們講課的也都是現在的從業人員,不是閉門造車,老師們教給他們的全都是他們從業的心和華。
對歷史的解讀,人們只能從自己的時代出發進行解讀,這就是時代局限。
說直接點,誰都不有超越時代的眼與智慧。網上那麼多放炮的智者,個個指點江山數千年,好像都有著超越時代的眼與智慧了,這都是在做夢。
凡人如此。觀眾就是凡人的集合。就像五杯二十度的熱水倒一起不會變一百度一樣,一群智商八十的凡人聚在一起,智商也不會超過八十。
為一個導演,一個文化的傳播者,發出超越時代的智慧,替凡人啟智是他們的理想,但老師們告訴他們最好別這麼做。
首先,別這麼高看自己,凡是認為自己聰明過人的,后來都證實是錯覺。
其次,當一個文化傳播者,首要任務是先把文化傳播出去,而不是跟大眾對著干。想這麼干也行,但這行干的真正能獲得譽的都是死了的,活著的都是挨罵的,甚至能挨罵都是奢求,觀眾本不給你眼神,你白放電影不收錢請人看,觀眾都嫌點開浪費時間。
最后,先吃飯,再談理想。
姜姬是一個人,這是人們先看到的上的標簽,而不是是一個帝國的皇帝。這個時代對人是如何看的,觀眾就會如何看待姜姬。
這包括上的任何事,邊的任何人,人們都會從“人”這個角度去解答,而且會得出和其他人一樣相似的結論。人們是如何理解邊的人的,也會同樣的解讀姜姬。
所以,梁平從來沒打算拍一個歷史片。這部電影除了名字跟歷史上的人有關系之外,其他一切都是編的。
他把陸北旌飾演的姜武寫了完推翻魯國等諸候國,推翻大梁腐朽的統治,建立商朝的幕后功臣,而且是最大的功臣,這里就有一個邏輯問題:那最后登上帝位的姜姬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是什麼格?
為什麼最后會坐上帝位,并與姜武白首攜老呢?
如此,倒推整個邏輯鏈,姜姬的人設就順理章的出現了。
單純、天真、除了麗,幾乎沒有存在。
姜姬在《武王傳》中的人設是很單薄的。相比陸北旌的姜武人設富,人設形脈絡清晰,就是一個很單薄的人了。
這是修改過后的。但修改前,姜姬也不是一個很有表演容的人設。
這里有商業片邏輯簡單的原因。商業片本來就不需要太復雜的邏輯,正邪分明就行。
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個項目拖到現在,各方面織的結果。
一開始因為是陸北旌的項目,劇本上對他的角過度傾斜,造一線星不愿意接本子。
劇組只能往下選二線星,可二線星份量不足,給太多戲份投資商不滿意,只能繼續改劇本把角高改給陸北旌。
現在選了一個新人,除了一張臉可以之外,沒有一點扛劇的能力,全都只靠陸北旌了,為了不讓投資者跑掉,只好再次改劇本,就變這現在這樣了。
變這樣,其實大家都很張。包括陸北旌和梁平都有點忐忑,但現在也無法回頭了。
要是沒有找到柳葦,最后的辦法就是再次改劇本,把劇本中主角的份量加重,重新去跟一線星談。
但因為找到了柳葦,劇本雖然不用改了,但力就全在陸北旌上了。
梁平名不見經傳,投資者也不是沖他,所以他的影響反而小。
陸北旌并非沒有獨自扛片經歷,電影史上也不缺男主角一個人主演全片,電影非常功的例子。
但這一次種種不利加在一起,陸北旌再自信,也很難預測票房和觀眾到底買不買賬。
而且這是個商業片。其他題裁的片子還有個挽尊的機會,商業片票房為王。他這項目搞了四年,把娛樂圈里的星看了一遍,最后選了個新人,外面都傳他太自大誰的賬都不買,不知道陸影帝已經開始想去求神拜佛了。
這部票房只要不是年冠,他就一定會挨罵。
梁平還在旁邊說:“這個姜姬是最合適你的姜姬了,你可不能掉鏈子。”
失眠多日的陸北旌看了他一眼。
到電影上映前,他都別想睡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