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勻淨地流淌到十一月。

杭州剛下了一場雨，雨後新晴，氣溫卻是實打實地降了下來，再加上妖風陣陣，氣便有了幾許肅殺的冷意。

院的的學生們也紛紛換上了厚重的外套。

遲早一大早就醒來了，顧不上去室外的氣，趁著室友還在睡，便拿了驗孕棒，直奔衛生間。

幾分鍾後，遲早看著驗孕棒上的兩道杠，臉煞白，指尖發抖。

雖然對這個結果早有所準備，但真想到自己懷孕了，遲早仍是有一種如遭雷擊之。

從九月中到十一月初，遲早都在國外旅行。

人在異鄉，又是集的行程，略有些不適也是有可原。

所以，日子未曾顧，又或者疲憊嗜睡，都沒當回事。

直到回國，犯惡心想吐，外帶著遲遲未來的大姨媽，遲早心底有了不好的推測，便連忙網購了驗孕棒，今早上一測。

看著那清晰的兩道，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剛過完二十歲生日，如今也不過是院設計學院服裝專業大四學生，還是個過氣明星。

對二十歲的而言，的人生不過剛開始，是如何都不可能要這個孩子。

甚至是因為過氣明星的份，墮胎都要心翼翼。

旋即，遲早便想到了搞大肚子的人渣，衛驍，氣到快要炸掉了。

見過渣的，沒見過這麽渣的。

自認對衛驍沒得挑的，要錢給錢，要啪讓啪，可分手之前，他居然坑了一把。

，那次分手炮，他沒戴套。

他媽的覺得不僅要去墮胎，還得去查查是不是得艾滋了。

要是衛驍現在在麵前，覺得能親手撕了他。

“我們的大明星，你在裏邊多久了，怎麽還不出來，就算耍大牌也犯不著到衛生間耍吧，這可是寢室四人共用的空間。”

遲早還沒理清楚思緒，衛生間的門便被拍得“啪啪”作響，與此同時，是一個滿是譏嘲的聲音。

是遲早的室友唐韻。

整個服裝設計專業的人都知道，遲早和唐韻兩人曆來不和。

但其實，大一剛開學那會兒，兩人關係頗為親，隻要遲早在學校，唐韻跟便形影不離。

遲早當年正當紅，唐韻又想著進娛樂圈，自是眼地和遲早好關係。

混之後，唐韻便讓遲早介紹去拍戲，遲早答應了下來，並且介紹進了一部大製作電影的劇組，但那部劇在沙漠拍的，無比辛苦，唐韻又是個沒什麽戲份的N號，片酬低到可憐，唐韻在新疆呆了三，立馬飛了回來，還和遲早翻了臉，覺得遲早耍著玩兒。

導演氣瘋了，又把遲早罵了一通，怪介紹的人不靠譜，遲早為了收拾這爛攤子，親自飛新疆演了這個N號。

這也就算了，這事兒過後，唐韻便和徹底決裂，回校之後更是沒背地裏的壞話，隻要遲早在學校，唐韻就是怪氣冷嘲熱諷。

對於唐韻的存在，遲早習以為常。

被狗咬了，你總不至於咬回去吧！

這會兒，遲早便沒搭理，隻把驗孕棒扔進垃圾桶，然後又胡扯了紙蓋上。

接著，洗了把手，遲早拉開衛生間的門走了過去。

唐韻眼神輕蔑地掃了遲早一眼，看著上沒任何品牌的服，嗤笑一聲，然後拿著服、洗漱包和化妝包踏衛生間。

蹲廁所的時候，不心瞥到垃圾桶裏出一截的驗孕棒，想到了什麽，踹了踹垃圾桶，很快，上邊的紙團跑到一邊，出裏邊的驗孕棒。

唐韻拿起那驗孕棒一看，赫然是兩道杠。

邊的笑容有些玩味。

重新把驗孕棒塞回垃圾桶最底部，然後優哉遊哉地洗漱起來。

遲早在衛生間呆了不到十分鍾，唐韻卻一呆就是半個多時。

上午八點還有專業課，占著衛生間到了七點五十，其他人洗完臉刷完牙便隻能遲到。

寢室裏的人俱是敢怒不敢言。

唐韻從衛生間出來，已經換好了香奈兒當季新款的子，畫上了大濃妝，拿了迪奧的香水在手腕上噴了噴，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隔壁床的遲早，然後挎著當季最新款的馬仕踩著普拉達的高跟鞋走了。

一離開，苗源再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不就是在幾部網劇裏演了幾個配角，尾都要翹上了，當別人不知道被包了似的。”

遲早卻是不住皺眉問道：“怎麽也搬回寢室住了？”

遲早雖然每年都住宿費，但寢室也就大一住過，大二開始便搬出去住了，如今和衛驍分了手，不想再住校外，便重新搬回來了。

記得很清楚的是，唐韻也早就搬出去住了。

遲早的話音一落，兩位室友齊齊看向。

宋曉寧輕聲提醒道：“因為你搬回寢室住了。”

苗源卻直白得多，道：“你看看那隻馬仕，再看看桌子上用來的LP，就是想告訴你，發達了，而你已經徹底糊穿地心。”

遲早輕輕擰了擰眉，攀高踩低不過是人之常，糊了之後，是個人就忍不住跑過來踩一腳。

隻是唐韻未免太無聊，居然特地跑來宿舍住一晚隻為刺激。

幾人簡單洗漱一番，便背著包捧著書去食堂買早餐。

遲早買了豆漿和饅頭，刷了校園卡，對宋曉寧道：“幫我請個假。”

宋曉寧詫異：“你不是今林教授的課你順帶著找他聊一下你的畢業設計麽？”

遲早原本的計劃是這個學期專心準備畢業設計，然後下個學期出去實習。

但想到驗孕棒上的兩道杠，覺得當務之急還是去趟醫院，知道流產這種東西，越早越好，越拖孩子越大，越麻煩。

抱著豆漿發泄似的狠狠吮吸一口，道：“突然想起有點事，所以幫我請個假，我這學期翹課翹得有點多。”

宋曉寧點頭：“現在基本不點到，不過我還是會幫你跟教授一聲。”

大四第一個學期，還有不專業課在上，隻是9月10月一通校招，不學生都出去實習，所以現在點到沒以前那麽嚴格，就算翹課教授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遲早是個學霸，或許大一基本是在請假拍戲，但從大二開始，便非常認真地上課了。

玩藝的，大部分是被藝玩的，混日子的不計其數。

宋曉寧覺得自己雖然念了服裝設計，但就是個混文憑的，以後也混不出名堂。

但遲早不同，本極有賦，又非常努力，圖紙畫得非常有靈氣，還多產，在全國乃至世界級的獎項都拿了不。

遲早就是那種演個戲能很紅，讀個書也能拿各種獎學金的人，不僅聰明，還努力，做什麽事都能功。

這樣的學生，教授們自然非常看好，別的學生你就算一個學期不來教授們也不會有印象，但遲早前陣子翹課在國外玩了一個多月，教授們那是各種詢問。

“謝了啊！”

遲早道謝，然後道別室友，出了學校，直接打車：“浙一醫院。”

學校離醫院很近，不過十幾分鍾，遲早便來到浙一醫院。

省頂級三甲醫院，門診部自然烏的都是人。

遲早雖然很糊，但當年大火過，國民度非常高，出門被認出的概率非常大。

而未婚先孕、到醫院墮胎，這於普通人而言都是大汙點，更何況遲早這樣的公眾人。

遲早雖然不混娛樂圈了，但也不希自己這點破事鬧得全世界都知道。

早有所準備，這時候就從錢包裏翻出一張做辛眠的份證，遞了過去。

門診的護士看也沒看一眼，直接幫掛好號。

遲早著那張份證，回想起那個把份證留給的孩，心底惆悵莫名。

至今仍記得，辛眠辦好份證，笑著對：“早早，我辦份證了，份證有效期有十年呢，可是我連十都撐不下去了，我們長得有點像，所以這張份證就留給你當紀念吧。早早，你以後可以拿我的份證買買景區門票什麽的，這樣覺我還活著，你也不會忘了我。”

這張份證一直塞在遲早的錢包裏留作紀念。

遲早從沒想過第一次使用，竟然是這種時候。

拿著辛眠的份證一通檢查做下來，得出的結果是妊娠六周。

遲早直接跟醫生預約流產手，然後去繳費。

銀聯卡一劃，護士提醒道：“餘額不足。”

遲早下意識地回：“怎麽會？”

這張卡是的主卡，是個藝生，也不懂什麽理財，所以那些在娛樂圈賺的那些錢都放在這張卡上。

大一存的錢絕對夠花好幾年，也足夠支撐到畢業參加工作了。

護士道：“確實餘額不足，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支付。”

遲早了有些幹燥的，：“那我回頭再來支付。”

拿了那張卡，到附近的自取款機上一查，餘額159。

遲早心底咯噔了一下，拿開錢包，數了數剩下的現金，這年頭移端支付太過便捷，出門基本都是微信或者支付寶，遲早上現金不多，四百二十五。

又開支付寶，支付寶裏沒錢，反倒是有一堆待還的螞蟻花唄。

因為上個月在國外，欠下的花唄不多，也就兩千多。

但10號要還。

也就隻剩下幾了。

遲早的手心一片冰涼，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好像……連墮胎的錢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