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一頓飯吃下來,檀茉坐在謝祁琛對面，熱得快要自燃了。

　尷尬之余，想到剛才楊夏蘭把一整碗湯端到謝祁琛面前讓他喝掉時,后者那張比煤炭還黑的臉，就忍不住要笑出聲。

　隨口一說，誰知道會被楊夏蘭誤以為謝祁琛腎虛……

　主要可能是謝祁琛看過去不是那種壯猛男，好像就容易讓人有誤解……

　飯后,楊夏蘭先行離開，飯廳只剩下兩人。

　氣氛微妙地安靜。

　檀茉拉著碗，抬頭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男人，幾秒后緩和氣氛，主問他：

　“那個……今天我做的這幾道菜，味道還行嗎？”

　謝祁琛掀起眼皮，直直看：

　“味道很好。”

　“尤其是那碗鴿湯，特別滋補。”

　檀茉：“……”

　小姑娘的臉頰被他弄得緋紅,低頭吃著飯：

　“是、是滋補的。”

　如果您真腎虛那就是對癥下藥了……

　謝祁琛把湯推向，語調慵懶平淡：

　“你要不要也喝點？”

　“我剛剛也查了,這湯還可以提高腦力，健腦補神。”

　“行。”

　剛要去裝，隨后反應過來,氣窘：“你罵誰笨呢？！”

　誰要提升腦力！！

　男人放下紙巾起，掃了一眼，眼底泛開極淺揶揄之意：“闡述事實而已。”

　謝祁琛離開，檀茉氣河豚。

　可惡的老男人！

　檀茉去找廚師，安排下去,接下來的每一天都給謝祁琛煮鴿湯。

　補不死他！

　吃完飯后，檀茉上樓,楊夏蘭正獨自在臺喝茶，他便走了過去，“媽，您坐在這兒會著涼的。”

　“沒事兒，我就在這兒喝點茶，主要是屋里頭暖氣開得太足，悶得慌。”

　“那我去給您拿條毯。”

　檀茉回屋拿了毯出來，給楊夏蘭披上，最后在旁邊坐下，“媽，我陪您吧。”

　“好啊，”楊夏蘭笑著看，“今天做菜辛苦了，味道特別好，下次教媽幾手。”

　“沒有啦，我那都是皮。”

　楊夏蘭給斟茶，“突然發現還是兒好，兒子就是沒有兒心，不過現在我這樣也算是兒雙全了。”

　檀茉靦腆一笑，楊夏蘭和閑聊起來：“阿琛以前確實不太好，主要是工作的原因。”

　“他在國外這幾年……很累嗎？”

　楊夏蘭嘆氣，“何止能用累來形容，當年他到國外，沒拿走任何一點謝家的資源，算是白手起家，一個人熬過來的。經常為了跑個單子幾天幾夜不睡覺，省吃儉用，住在廉租房里，剛開始的時候沒人脈沒地位，被人瞧不起，還了很多侮辱。”

　檀茉怔愣。

　這些事，從來沒聽他說過。

　現在的謝祁琛在眾人眼里，份矜貴，萬人攀附，沒想到這芒背后還有這麼多心酸苦楚。

　“反正當時這孩子為了事業差點把都搞垮了，現在胃都還有點病，是這兩年事業上去了，才開始注重調理的。”

　“我都不知道他胃不好，以后我讓廚師多給他做些養胃的東西。”

　楊夏蘭視線看向遠的江面，想起從前：

　“阿琛四歲的時候我和他爸就離婚了，因為我經濟條件不好，所以孩子還是給他爸養，不過我們都在荔城，周末孩子送到我這里。”

　“剛開始他跟在他爸邊還開心的，直到他爸娶了一個新老婆，生了另一個兒子。不用想都知道，那個人肯定不希家里還有一個兒子來分奪孩子的寵。”

　楊夏蘭嘆了聲氣，“那時候阿琛經常來我這邊，不愿意回他爸家，我就看到那麼小一孩子蹲在家門口，紅著眼睛說媽媽我不想回去，我就心疼得不行。”

　“我想把他接到我邊，可是那時候我本沒有經濟實力給他好的生活，一邊是風風做謝家的長子，一邊是跟著我省吃儉用過苦日子，你說你是母親，你會怎麼選擇？”

　檀茉垂下眼，回答不上來。

　所以謝祁琛曾經應該在謝家了很多委屈吧，后來才會那麼努力打拼事業，只是高中認識他的時候，他給人的覺特別溫，或許那些痛苦都被他藏在外表之下了。

　“媽，現在我們的生活都好起來了，一切都在變好。”

　楊夏蘭點點頭，拉住的手：“對，好在現在阿琛有了你，我能覺到他和你結婚后很開心呢。”

　檀茉微微懵然。

　他會開心嗎……

　楊夏蘭還想說點什麼，轉眼卻意外看到話中的男人單手兜，手里拿著杯咖啡倚站在臺門口，面容在月下溫遠淡然，不知道站了多久。

　“誒，你聽我們講話呢？”

　謝祁琛站直子，朝他們走來，“沒有，看你們聊得正開心。”

　楊夏蘭笑：“我剛才在說你和茉茉結婚后整個人狀態好了很多，前幾年在國外我可不太經常見你笑。”

　檀茉抬眸對上謝祁琛的目，只見他角弧度淺勾：“大概是國的風水養人。”

　“得了，風水都扯出來了……”

　閑聊幾句，楊夏蘭末了打算回房休息。

　檀茉送楊夏蘭回房后，走出臥室，看到謝祁琛站在長廊上。

　無視般和他肩而過，手腕就被攥住。

　男人斂眸看：“還生氣？”

　掙開他的手，輕嗤一聲：“離不聰明的人遠一點，不然風水可不好。”

　他笑，“還帶這麼說自己的？”

　傲看他：“想什麼呢，這話是用來告誡我自己的。”

　往客廳走去，謝祁琛看著小姑娘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笑意在眼底暈開。

　晚上檀茉不需要剪視頻，便悠閑地窩在客廳的躺椅上看書，過了會兒，余瞥見謝祁琛從書房出來，在不遠沙發上坐下，理著公事。

　這人干嘛要和待在同一個空間……

　檀茉記仇地翻了個，背對他的方向。

　看了會兒書，檀茉無聊便去刷手機，一組茶燒烤火鍋的食圖片可惡地跳了出來，把饞得不行。

　順手轉發到了賬號：【我一個人饞死不行，拉一個算一個。】

　底下很快跳了出來：

　【茉莉老師太壞了，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了！】

　【最近在減的我看的狂流口水！！！】

　【取關了[狗頭]除非你來一場深夜吃播就原諒你】

　【這條態搞得我好，趕去看看茉茉的做菜視頻降低一下食（？】

　【和樓上一樣，看茉茉做菜顧著樂了，因為經常翻車所以沒有饞的[狗頭]】

　【哈哈哈哈你們好損……】

　檀茉笑著和大家互幾句，最后下了賬號，繼續看書。

　十點多，聽到樓下的門鈴響起，愣了下就見沙發上的男人站起，走下了樓。

　大晚上的誰會來敲門啊？

　疑著，很快就見謝祁琛走回二樓，手里提著個袋子，探出個小腦袋看他：

　“誰啊？”

　“送餐的。”

　“啊？”

　謝祁琛漫不經心地朝瞥來：“夜宵，茶和燒烤。”

　檀茉眼睛頓時亮起：“你點著這個干嘛？！”

　“不吃難道買回來看？”

　檀茉肚子里的饞蟲瞬間被勾起，起慢慢悠悠晃到他面前，眼睛暼過去，察看著他買了幾人份。

　殊不知這模樣全落男人眼中，他不笑出聲，低聲問：“想吃麼？”

　檀茉晃了晃胳膊，隨意努：“你要多點了吃不完……我就幫你吃點唄。”

　謝祁琛把袋子遞給，檀茉眼底一亮，剛要去接，他卻收回了手，沒讓到，似笑非笑：

　“可是你不是說要離不聰明的人遠點，他的夜宵你都敢吃？”

　“……”

　檀茉就知道這人要逗，死要面子：“算了，我不吃了。”

　想走，就被他笑著拉住：“逗你的，就是給你點的。”

　呆呆看他，而后聽他道：

　“回房去吃。”

　“哦……”

　檀茉沒想到這人竟然還好，角藏下笑意，滴溜外賣哼著歌往臥室走去。

　誰知，剛到自己臥室門口卻被攔住：“去哪個房間？”

　高高的男人地擋在門面前。

　聞言，耳一紅，“回我自己房間啊，今晚自己睡自己的……”

　趁他不注意，想從他邊鉆進門里，誰知道腰肢被一把攬住扯到面前，下一刻男人浮現的手臂強有力地托起，往他臥室走去。

　嚇得攀住他肩膀，“謝祁琛！”

　看到他走進臥室，反鎖上門，檀茉腦中空白：

　“謝祁琛，你放我下來……你想干嘛……嗚嗚嗚……”

　生嗓音細甘甜如棉花糖，得快要滴出了水，很容易就讓人浮想聯翩。

　末了被放到貴妃椅上，男人半撐下子看，黑眸灼熱：

　“檀茉，你再大聲點讓我媽聽到，估計會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今晚的鴿湯特別有效果。”

　檀茉懵然一呆，反應過來。

　臉上轟得如蘑菇云炸開熱度。

　面酡紅，眼睛都跟著蒙了一層水汽，偏頭不敢看他，幾秒后就覺那道極強的侵略氣息離，緩聲落下：

　“還是和昨晚一樣，你睡床，我睡沙發，你先吃宵夜。”

　檀茉老實應：“哦……”

　算了，今晚還是老老實實在這里睡吧。

　要是被楊夏蘭發現他們在騙，可真不好解釋了……

　檀茉安心地坐在椅子上干起夜宵，謝祁琛拿著干凈去了浴室，沒過一會兒，里頭就傳來水聲。

　當檀茉吃到最后一烤面筋時，浴室門也開了。

　男人走出來，去吹頭發，檀茉問他：“你今晚怎麼知道我想吃外賣的？不會是……你看了我發的態吧？”

　“嗯。”

　檀茉沒想到這人大方承認了，窘：“我不是讓你別關注我賬號嗎？你怎麼還看啊……”

　男人倚著桌子拭頭發，看向：“怎麼，被我看到就那麼張？”

　“我沒張，就是，”，“就是覺得你視我。”

　“每天單單看你在家翻車，生活的樂趣已經夠多了。”

　“……”

　檀茉氣得想把手中的炸串簽子當飛鏢扔過去，“謝祁琛，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時候說話很欠揍！”

　檀茉繼續喝茶不理他，謝祁琛看著小姑娘炸的模樣，無聲勾，完頭發過去，起張桌面的紙巾，俯拭著蘸上燒烤醬的角。

　對上男人驟然近的視線，檀茉呼吸一滯，聽到他低笑：“俗話說吃人拿人手短，吃著我的夜宵，還這麼容易生氣？”

　檀茉繃臉，“算了，我大人有大量，懶得和你計較。”

　喝完茶，檀茉先回自己房間洗漱了下，因為護品等等都在自己房間，全部弄好，走回他房間門口，輕敲了下門。

　幾秒后，門打開，謝祁琛看向：

　“至于跟做賊一樣？不會自己推門進來？”

　“……”

　“我那是怕你不方便……”

　比如，萬一，他在服。

　檀茉抱著玉桂狗，跟著他走進臥室，上床仰頭一倒，一旁的謝祁琛看著：“今天倒是很自覺。”

　檀茉意識到自己明目張膽霸占了床，還以為他不樂意，連忙坐起：“要不然我們換著來，今晚你睡床，我睡沙發？”

　“第一，你一個人乖乖躺好。”“第二，我上床，和你一起躺著。”

　謝祁琛：“就這兩種方法，你選哪個？”

　下一刻，檀茉抱著玩偶，飛快躺好蓋上被子，腦袋埋進被窩里：“辛苦你睡沙發了，幫我關下燈，晚安，謝謝。”

　男人無聲笑了。

　真是夠慫的。

　一會兒后，檀茉到線暗下，扯下被子，朦朧昏暗的視野里，謝祁琛已經坐到了沙發上。

　檀茉忽而想起今晚楊夏蘭和談起的事，輕聲開口喚他：

　“謝祁琛。”

　“嗯。”

　“你是霸總嗎？”

　“……什麼東西。”

　檀茉悄然莞爾：“我聽你媽媽說你有胃病，小說里霸總的標配不就是胃病嗎？”

　沙發上的男人無奈：“看點沒營養的小說。”

　“切，你管我。”

　檀茉撤回話題，“你現在胃怎麼樣了？我都不知道有胃病，看你平時還好的。”

　“只要按時吃飯就沒什麼事，疼的時候吃點藥就好了。”

　“你得重視點自己的，胃疼不是小病。”

　謝祁琛應了聲。

　檀茉托腮看向他：“謝祁琛……我聽你媽媽說，這幾年你在國外很辛苦。”

　他淡淡應：“還好。”

　“最難最痛苦是不是剛出國的時候？我能想象到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打拼，剛開始肯定舉步維艱。”

　“不是那時候。”

　檀茉詫異：“啊？”

　男人側視線落向一，眼底影杳然：

　“是回不了國的時候。”

　不是在他一次次壁被人拒絕的時候，不是在他吃著發酸快餐的時候，也不是在他因為不了房租被人趕出來流落街頭的時候。

　最痛苦的時候，是回不了國，看不見。

　這比一切，都讓人難以忍。

　檀茉不明所以，以為他是思念祖國，朝他笑：“沒事，現在回國了，苦日子已經熬過去了。”

　謝祁琛看向，眼底深深：“嗯，過去了。”

　-

　一杯茶，讓檀茉一整個晚上都難以眠，直到三點多才睡著。

　第二天是周末，謝祁琛沒去集團，檀茉和他帶著楊夏蘭去市區逛逛，順便添置些年貨。

　臨近新年，街道裝點上紅燈籠，氣氛喜慶熱鬧。

　雖說荔城也是楊夏蘭的家鄉，但是幾年沒回來轉轉，好多地方都翻了新，讓人認不得了。

　走進個商場，檀茉和楊夏蘭逛著服裝店，挑選新，全程負責刷卡的男人走在后頭，在手機里理著公事，溫誠則跟在一旁拿著行李。

　楊夏蘭和檀茉抱怨：“阿琛最不喜歡逛街了，拉著他逛街就像要了他命似的，但是付錢的時候比誰都干凈利落，因為他恨不得我早點買完早點結束。”

　檀茉笑，“那他今天倒是難得。”

　“因為你在嘛，可能他覺得有趣點。”

　楊夏蘭看到謝祁琛走上來，佯裝生氣：“你可真是夠忙的，到年尾了事還這麼多，還好有茉茉陪我。”

　謝祁琛鎖上手機看，無奈挑：

　“媽，您和茉茉隨便怎麼買都行，我付款，其他的就有點為難了。”

　楊夏蘭笑，“算了，指不上你……”

　謝祁琛全程如同個行走的ATM機，只是途中三人路過一家糖葫蘆店時，小時候最吃糖葫蘆的檀茉不多看了幾眼。

　繼續往前走，面前忽而出現一串糖葫蘆，男聲落下：

　“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