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多昧著良心，白越默不作聲。

林怡又道：“也總聽夫人說，您是爺的貴人，秀外慧中，機敏聰慧，日后定是爺的賢助。”

白越不聲：“所以呢？”

“咱們如今就遇到了困難，若是不查出來，爺這一晚上肯定都睡不著。”林怡竟然曲折迂回起來：“白小姐，要不然，您也幫幫忙。”

說著，林怡對簡禹眨了眨眼。

不是老太爺一口一個聰明有見識，貴人賢助麼，倒是要看看如何能幫上簡禹。

白越心里微微一，未婚妻自然只是個意外，不過如今住在簡府，最好還是和簡禹搞好關系，要不然明面上以禮相待，暗地里若是總給使什麼絆子，也是麻煩。

這麼一想，白越頓時將到邊的話改了口。

“若是能幫上忙，那我自然愿意？”白越道：“是什麼事？”

林怡遞過來一卷冊子：“昨日凌晨，城中知名畫師韓季非死在家中，口著一把匕首。當時深夜，無人看見誰在他家中進出。他臨死的時候，懷里抱著這些扇子。”

白越仔細看，果然這扇面題詩題詞的落款，是韓季非三個字。

說起正事，簡禹也正經起來，從桌上拿起一把扇子：“這一批山水扇面，是夏季非打算這幾日貨的一批訂單。訂單數量價格都已經找到，而這些扇子，和數量略有差別。”

白越第一個反應自然是：“了幾把？被人拿走了？”

“不，多了一把。”

“哪一把？”

林怡手在桌面上一比畫：“就在這里面，但是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簡禹道：“初步懷疑，兇手是正是仿冒韓季非的高手，他慌中留下了一把仿冒的畫扇，但因為仿冒的水平很高，幾乎可以以假真……”

林怡不由得慨：“若是假的和真的一模一樣的了，那還是假的麼？”

“假的就是假的。”白越拿起一把扇子細看：“我以前……”

白越差一點說出以前也見過類似的案子，幸虧話到了邊反應過來。

“我以前聽人說起過。”白越似乎隨意道：“越是高明的仿冒者，越是會在仿制品上留下一個只有自己能看得出的印記。一來，這也算是他的作品總要留名。二來，也怕日后買真變買假坑了自己。”

簡禹突然覺得白越離家出走一回，回來雖然更氣人了，但這幾句話說得還算明白。

“論理是這樣的，但是這印記也太過蔽了。無論怎麼看，這些扇面都是一樣的。”林怡皺了眉。

林怡的手放在桌上，白越看了一眼，看樣子是個慣于舞刀弄劍的，畫畫找不同這種細致的活兒，確實不合適。

“若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仿冒者應該早就被打死了吧。”白越隨口答了一句，放下手中的扇子，換了一把。

簡禹抬了抬手，制止了林怡讓別再說，先看看白越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只會耍皮。

寬大的書桌上，二十三把折扇排得整整齊齊，白越看的方式和普通人的賞鑒不同，拿過一把折扇，從左往右，從上往下，看過一遍，便換一把。

簡禹從小習武，對丹青沒興趣也沒研究過，但他看白越那模樣就知白越也是外行，只是裝得像是真的一樣。

讓人意外的是，白越看了一遍之后，竟然真的從中挑出一把。

“這個。”白越挲著扇子中的某一：“這一把扇子，并非出自這個畫師之手。”

這下簡禹來了興趣：“你如何知道？”

林怡和梁蒙也都意外了，湊過去看。可無論怎麼看，也不覺得這一把和其他的二十幾把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山川松柏，湖面波盈盈。

“哪里不一樣？”林怡湊過去在扇面上，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看這水波紋。”白越指了某一：“水波紋不一樣。”

夏季非的丹青技藝高超，雖然只是寥寥幾筆，但將粼粼波勾畫得淋漓盡致，十分傳神。

這張上面的水波紋和其他的相比，自然不可能完全一樣，但要說太多不同，似乎也沒有。

簡禹頗為不信：“你會丹青？”

“不會啊。”白越實在人：“我哪兒學過這個。”

會畫，但是不會筆畫，素描水都是可以的，特別是素描人像，但凡是給看上一眼，就能給畫出個十之八九，以前在局里若是有什麼疑難雜癥，也會找去做推理側寫，還曾以此破獲大案。

“你沒學過丹青，能看出這里著筆不同？”

白越早想好了理由：“沒看過豬跑還沒吃過豬麼，我雖然不會丹青水墨，但小時候燒灶，就喜歡用柴火子在地上畫畫，畫多了就自學材了。”

這理由完無缺，簡禹一時無法反駁。

不想眾人將注意力集中在為什麼會，白越轉移話題解釋道：“這里的一片水波和旁看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下筆不同，你們看，這幾筆的筆是從左上到右下的。”

林怡依然不解，抬手自己比畫了一下：“左上到右下，說明什麼？”

白越隨手拿起一只筆，隨手比了個姿勢：“我們平時畫畫，是這樣的，是不是。”

林怡點頭。

“但這幾筆相反，是這樣的。”白越模仿著扇面上的落筆又筆畫幾下：“是不是覺得特別別扭？”

林怡沉著道：“好像有種擰著的覺。”

白越贊許道：“是的，為什麼呢？”

“為什麼？”

白越出左手啪的一聲按在桌上：“這說明這個兇手，是個左撇子。他用左手畫了這幾筆，對常人而言，就是擰著的。”

一瞬間的沉默后，啪啪啪，簡禹真的忍不住給白越鼓了鼓掌。

“是不是真的？”林怡搶過扇子，左看看，右看看：“你不是瞎說的吧。”

“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我能瞎說嗎？”白越道：“去調查所有京城里的畫師，找出其中的左撇子。不，從死者周邊開始，看一看他的朋友人里，有沒有左撇子，如果有，十有八九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