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時雨發現陸戈出軌,是一個很偶然的時機。
臨近萬圣節,他剛好到這個城市出差,兩人隔了幾個月沒見,理所當然約了見面。
這是兩人在一起的第四年,也是異地的第四年。
昨夜突然下了場雨,溫度驟降,節日還沒正式到來,街上卻早已氣氛十足,隨可見南瓜燈和戴著帽子的巫。
下班已經是六點,祝時雨從公司出來,匆匆打車趕往餐廳。
正值周五,路上車流擁堵,司機在后車強塞中用力按了兩下喇叭,祝時雨低頭理著要的工作消息。
到達訂好的餐廳時已經遲到了半小時,祝時雨推開門,輕而易舉看到坐在窗邊的人。
陸戈模樣周正,高長,氣質在人群中穎而出。
男人坐在那低著眸,似乎正看著手機屏幕出一笑意。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祝時雨匆忙解釋,在他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路上有點堵車。”
“沒事。”陸戈收起手機抬頭,神如常,剛才的那笑意似乎是的錯覺。
“看看菜單想吃什麼。”他把桌上的菜單推過來。
“好。”
“我提前在網上看過評分,這家的蝦和清蒸魚做得還不錯。”陸戈說。
祝時雨吃東西有點挑食,不吃類,喜歡做法清淡的海鮮,但這幾乎只有邊很親近的人才知道。不喜歡麻煩別人,人多的場合,大部分時候都是跟著大家一起吃。
而陸戈和認識十年,除了家人和閨,基本是最了解的人。
“那就點這個。”祝時雨合上菜單,陸戈很自然接過去,順便勾上了幾個兩人都喜歡的菜品。
——“不加蒜蓉。”
結尾慣例備注上的忌口。
他握筆寫字的姿勢很標準,收尾時筆鋒會不自覺上揚,一如高中每個課間祝時雨不經意側頭看到的畫面。
兩人高二時同桌了一整年,祝時雨對他做題的模樣猶記于心。
陸戈挑選的餐廳有踩雷,他每做一件事前習慣做功課,就連大學那會祝時雨電腦壞了,他都會在附近查好口碑不錯的店鋪,直接把地址發給。
菜味道很好,尤其是那道清蒸鱸魚,聽說是餐廳招牌,祝時雨筷子無意識了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覺那盤菜就見了底。
“時雨,你慢點吃,我先去買單。”陸戈推開椅子站起,拿著手機去收銀臺。
“啊好。”祝時雨慌忙抬起頭,剛應了聲,陸戈已經只剩下一道匆匆背影。
大概買單排隊的人有點多,祝時雨把面前的菜慢吞吞吃完,陸戈才回來,他氣息有點不穩,坐下隨手把手機擱在桌上。
“吃好了嗎?”
“好了。”
“那我們準備一下走吧...”
陸戈話音還未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下,祝時雨目本能落過去,消息預覽彈了出來。
簡短的兩行字。
“哥哥。”
“我想你了。”
陸戈是獨生子,即便是家里表親,也不會這樣親他。
這一刻,縱使是祝時雨自欺欺人,也沒辦法欺騙自己對方那個真的是他的妹妹。
手機被一只手飛快摁下了鎖屏,屏幕驟地變黑,所有的涌都被掩蓋在平靜之下。
祝時雨和陸戈視線相,對方眼中閃過一慌,又很快抿角,突兀的沉默。
大概過了兩秒鐘,鎮定開口。
“陸戈,你喜歡上別人了嗎?”
-
祝時雨和陸戈是大四那年在一起的。
兩人是高中同學,祝時雨還記得第一次見他,是在新學期報道當天的大掃除上。
拿著掃帚埋頭清理垃圾,突然聽到班級門口有人名字,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眼中帶笑的年。
“祝時雨,老師找。”
高中三年,是同學也是朋友,兩人興趣好幾乎一致,脾氣相投,在班里是一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大學他們分別考到了兩個不同的地方,雖然一南一北,但也一直保持著聯系。
大一時,陸戈特意來找玩過一次,祝時雨后來也順道到他們學校參觀過。
每年春節,大家都會約出來見面同學聚會。
陸戈臨近畢業時和告的白。
正逢祝時雨邊同學朋友都單之際,大學四年都沒有談過男朋友,一方面是剛好沒有喜歡的,另一方面忙,課業力大再加上其他校外兼職事項,時間被安排的滿滿當當。并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直到好像已經到了該談的年紀。
當晚,祝時雨回去考慮了一夜,第二天同意了。
覺得自己也該談個了,和陸戈認識這麼多年,他似乎是個不錯的人。
兩個人談的不溫不火,幾乎沒有什麼熱期,直接越到悉的相模式。
畢業季來臨,陸戈選擇本校保研,祝時雨實習工作。
大家按部就班進了新的生活,誰也沒有為對方改變自己的目標和人生計劃。
異地的這幾年,平常又默契,陸戈偶爾會給準備小驚喜,祝時雨放假也會經常過去看他,他們就像是一對普通的小,有過一些溫的時刻,也悉彼此不為人知的習慣喜好。
祝時雨原本以為和陸戈會這樣一直走下去,順其自然結婚生子,直到,今天看到了他手機里的這條短信。
外面不知何時下了雨,很冷,天氣預報說近來會有小雪,然而遲遲未到。
陸戈代,對方是他讀研時的學妹,兩人因為同個項目的原因最近接的比較多。
說到這,他不自覺停頓,結滾,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祝時雨太悉陸戈了,每當張和理虧時,他小作便自然而然出來,吞咽嚨眼神習慣往右邊看。
當面和陸戈提了分手。
向來沉穩淡定的人無意識深呼吸,陡然失手打翻了旁邊的一個玻璃杯。
——“時雨,我和真的什麼都沒有,我已經把聯系方式都拉黑了,你別生氣,求你接一下電話。”
祝時雨走在街上,周圍人來人往的熱鬧,風從脖子里灌進來,不自打了個哆嗦,抖著手指給自己的直系上司發郵件。
“hans,非常抱歉,上次說的調職外地事項我這邊決定取消,暫時留在總公司,短期無變。”
-
祝時雨拉黑了陸戈的所有聯系方式。
大概是降溫的原因,那天走路回家了寒,回來整整冒了一周。
病好之后,當時的覺也被沖淡很多,回想起來有些記憶都變得模糊,像是做了一場不真實的噩夢。
工作依舊忙得不可開,自從上次外調的事取消之后,領導重新把所有擱置的項目分給。
生活一如既往,被時間洪流推著匆匆往前走,所有緒淹沒在日復一日的工作中。
小時候以為自己長大后會是拿著攝像機逐夢天涯的俠,結果卻只是一個每日困在寫字樓里忙忙碌碌的打工人。
又是一個加班的深夜,出來路燈已經點亮黑暗。
夜冷得很寂。
祝時雨的手機很安靜,從把陸戈拉黑之后,就沒有人時刻惦記發消息,兩人分手的事他似乎還沒有和邊朋友說,這段時間一直風平浪靜。
他不說,祝時雨也沒有刻意同別人提起,上次見面后一直忙到現在,還沒有時間去理這些事。
日歷上顯示的是六號,這一天用標記打了個圈,祝時雨定定看了會,從通訊錄調一個號碼撥出去。
嘟聲響了兩下,被切斷,沒多久,手機里進來一條短信。
“點點,今天家里來了很多親戚,你媽媽心有點不舒坦,我晚點再給你回過去啊。”
祝時雨垂下眼,平靜地打字回復。
“好,你們也要注意,讓媽媽不要經常生氣。”
這樣的況已經司空見慣,工作的這幾年,祝時雨和家里幾乎是一個僵持的狀態。
原本大學時還算勉強緩和的相,又因為再次的執意“追夢”,徹底破裂。
祝時雨當時先斬后奏職了才告訴家里,那次事,讓他們整整三個月沒有聯系。
周珍不愿意接電話,祝安遠不敢明目張膽打給,只有偶爾的時候,才會給發消息詢問近況。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和家里的關系,慢慢變得冷淡疏離,從前那些和睦親的日子,回想起來像上輩子發生的事。
明天立冬,預告了許久的小雪終于如約而至,天空飄起來細細的白雪花,在昏黃路燈下飄浮。
外面溫度很冷。
祝時雨雙手進大兜里,仰起臉閉上眼,有微小的涼意融化在間。
又是一年冬天。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都工作四年了,然而憾的是,好像沒有長自己希為的那種大人。
工作日照例繁忙,接到大姨電話那會,祝時雨剛好開完下午會議從辦公室出來。
焦急慌張的聲音穿聽筒,母親突然心梗住院的消息就這樣毫無征兆砸下來。
一直到請完假理好接事務,坐在回程飛機上時都有種不真實。
臺城也早已降溫,云閉的天氣,進病房,首先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人的蒼白臉龐。
老了。
這是祝時雨腦中涌起的第一個念頭。
周珍要強了一輩子,在這個時候,也只是一個虛弱無力的老人,祝時雨這兩年都沒有回家,竟沒發現已經虛老這樣。
早年生過一場大病,后來遲遲沒懷上孕,有祝時雨的時候,也算是老來得子。
醫院病房圍滿了人,祝家親戚朋友眾多,關系還算親近,這會都在病床前看,祝時雨一進來,就為了人群中的焦點。
一只手用力拉過,祝時雨踉蹌了下才站穩,看到大姨責備的臉,出口是急忙埋怨的語氣。
“小雨,你怎麼這時候才來,我跟你說,這次要不是鄰居剛好在家發現的及時,你媽媽人就沒了!”
那天,被整個病房的親戚好友圍著,得知了許許多多這些年不在家發生的各種大小事,件件都在訴說著這個作為兒的失職。
幾乎所有人都在勸說著回家,待在爸媽邊。
父母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現在并沒有能力把他們接到邊定居,更何況,在這邊生活多年,悉的朋友圈子,上了年紀,更加不愿背井離鄉去到另一個陌生城市。
記憶中那個下午格外漫長,直到周珍終于被醫生宣布度過危險期,病好轉。
留在面前的只剩下兩個選擇。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到京市。要麼干脆結婚,要麼辭職改行,聽從家里安排,找一個穩定清閑的工作。
再后來,就遇到了孟司意。
祝時雨選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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