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辣喜歡甜的,顧見山的口味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
鄭氏喜歡酸的,永寧侯吃辣的,顧見山竟然一個都沒傳到。
不過,怎麼說都打聽到顧見山忌口了,喜好是買一送一,以后做飯給他做一兩道甜口的菜就好了。
姜棠道:“多謝,這份點心是從玉芳齋買的,你拿回去吃。”
春臺本不信,“給我的?不是給我家公子的?”
姜棠道:“就是給你的,為了謝你幫忙。”
春臺手接了過來,按理說他不該收,但是,除了讓這些丫鬟人財兩失,不然們是不會長記的。
春臺道:“不用客氣,都是我該做的。”
姜棠點了一下頭,等春臺拎著點心鉆進院子,對韓余清道:“我先回去了。”
韓余清想送姜棠,其實沒幾步路,他就是想看著姜棠走,可又怕惹人閑話,是姑娘家。
姜棠不知道在這短短一瞬韓余清都想了些什麼,對韓余清笑了一下,“今日謝謝你。”
韓余清好半天才嗯了一聲。
兩院子有人來來往往,說話聲嬉笑聲織在一起,但韓余清什麼都聽不見,姜棠都走了,他又喊了一聲,“姜姑娘……”
姜棠回過頭,“怎麼了?”
韓余清道:“回去的時候看著腳下,當心些。”
姜棠:“嗯,你也快點回去吧。”
夜風拂過,韓余清無意識地笑了笑,反正天黑,誰也看不見,就算笑一下也沒什麼。
回到屋里,陸英們已經把點心分了,一共八塊,給竹懷兮送了兩塊,最后一塊給姜棠留著呢。
佩蘭看著點心直咽口水,“我吃的是棗泥的,甜的可好吃了。”
陸英攤開手:“我早就說什麼事我幫你干,還非要找那個韓余清。”
姜棠捧著臉道:“你去旁邊院子把春臺喊出來。”
陸英:“那倒是不行。”
侯府規矩多,再說還有婆子守著,怎麼可能來回串著走。不過可以找人!一包點心還找不出一個人來嗎!
姜棠把最后一塊點心吃了,也是棗泥的,外面的皮很薄,里面的棗泥細膩綿,就是太甜了,有些膩。
沒有五香居的好吃。
姜棠覺得五香居的點心沒做的好吃。
如果在棗泥里加點桂花,玫瑰花,味道應該會更好。而且,陸錦瑤有孕,不能吃這麼甜的點心。
古代醫療水平沒有現代先進,什麼妊娠糖尿病之類的總得小心。
其實陸錦瑤就算不吃這些也會很好,但在其位謀其職,姜棠想把小廚房的事做好。
五香居的點心多是綠豆、紅豆、梨、棗泥餡兒的,但像綠豆紅豆這些,非要加很多糖才好吃。
糖貴,點心也就貴了。
然而有些東西本就有甜味,像紅薯芋頭,一點糖就很好吃了。最重要的是,這兩樣東西便宜。
明日就能出府,可以多買點,還能給自己買些,做點心做吃的。
當主子的打賞下人用金子銀子,當下人的疏通關系只能用吃的喝的,多做些肯定有用。
既然打聽到顧見山的口味,明天做飯就可以照顧一點,反正對姜棠來說,顧見山和鄭氏永寧侯他們沒什麼區別。
現在除了原有的東西,總共有三錢銀子,一支海棠花簪子,一對蓮花纏枝鐲子。
還有幾天就月中了,到時候會進賬一兩銀子。
雖然算不上價不菲,但是,姜棠總不用擔心有一天凍死死了。
就算離開永寧侯府,也有安立命的能力。
只要把丫鬟當工作,好好干,興許就有跳槽的一天。
次日一早,姜棠著黑起來,照例先去宴幾堂。做好陸錦瑤顧見舟的早飯,然后去了正院。
天灰蒙蒙的,只在東邊一角染了點紅,要是再等一會兒就能看見一顆完整的咸鴨蛋。
姜棠加快腳步,咸鴨蛋什麼時候都能看,得賺錢。
李大娘孫大娘已經來了,問姜棠早飯都做什麼。
姜棠道:“夫人現在胃口好了點,可以吃些食面食。侯爺要上職,得做頂的,再做點甜口的吧。”
單獨給顧見山。
今天就做廣式早茶,種類富,想吃什麼吃什麼,粥可以做點咸粥,姜棠看侯府甜粥吃得多。
依永寧侯的口味,大約是吃咸粥的。
小廚房有松花蛋咸鴨蛋,姜棠打算做皮蛋瘦粥,皮蛋切碎塊,再備上小蔥花、黃酒去腥。
瘦選的是豬里脊,用蛋清一,再放點蔥姜去腥,等米煮開花,再把皮蛋和瘦一起放進去。
主食是千層餅、豬大蔥餡兒餅,給顧見山準備的糖三角甜米糕。
小菜的樣式多,足足八樣,也有顧見山喜歡的甜口。
————
顧見山趕著飯點來的,鄭氏幾個兒子,包括庶子,都是十六七就親了。
唯獨顧見山,親都沒訂。再看看別的院子都關著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宴回堂連火都升不起來,還要來正院吃飯,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顧見山也才回來幾天而已,鄭氏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鄭氏:“姜棠是你四嫂一片孝心,見我沒胃口才讓來正院的。你可倒好!”
顧見山道:“既然我在這兒吃飯,那把宴回堂廚娘的月錢給……”
鄭氏怒道:“胡鬧,那是你四嫂院中的丫鬟,我怎能做主給月銀……你看看你,連這些都不懂,院中又沒個己的人,我如何放心。”
顧見山見南香帶丫鬟傳菜,笑道:“母親,快用早膳吧。”
永寧侯這時了句,“快吃吧,一會兒菜都涼了。”
鄭氏嘆了口氣,心里越發憋悶,看兒子一肚子氣,飯都吃不下了。
永寧侯給鄭氏加了一塊米蒸,上頭好像淋了香醋,聞著酸酸的。
“嘗嘗合不合胃口。”
鄭氏胃口立刻被吊起來了,吃了,又吃了菜,南雪還給盛了粥。皮蛋瘦粥的味道聞著有點怪,鄭氏不咸粥,若是以往,定是都不會。
可吃了幾天姜棠做的菜,對有種難以言說的信任,就舀了小勺。
爛的米,皮蛋煮過反而沒有那種味,吃起來香綿綿。咸香有味,真是徹底地開胃了。
一碗粥半塊餅,鄭氏吃得津津有味,等吃完抬頭一看,一瓷盆的粥,兩塊豬餅一塊千層餅,全讓這父子倆吃了。
就剩一只小巧的糖三角和一塊白凈的米糕。
鄭氏剛要說話,就見顧見山把糖三角和米糕夾到碗里,“換換口味。”
鄭氏聞言不再多說什麼,對著南香招招手,“我妝匣第二層有一個匣子,里面有金瓜子,你抓一把給姜棠。”
這是鄭氏找人打的,專門給小輩,好圖個吉利。
實心的金瓜子,一兩金子能打二十五顆,抓一把十幾顆,看著好看些。
————
姜棠覺得鄭氏實在是太太太大方了,數了,總共十六顆金瓜子,六錢的金子,一兩金十兩銀,也就是說六兩多的銀子。
而且瓜子上面沒雕花,不像簪子鐲子,可以直接花出去。
這是半年的月錢。
來這兒還沒吃到炒瓜子,就已經拿到金瓜子了。
要在正院再做十年的飯!
正好今天上午要出門,可以多買點東西。
姜棠到的時候懷兮已經在侯府南邊的角門等著了,這回不用說,姜棠自己就帶了斗笠。
“懷兮姐姐,這回我要芋頭、紅薯、牛,紅薯芋頭可以久放,多來一點,牛一桶就夠了。”
除了給小廚房采買,姜棠自己還要一份。
懷兮疑道:“要這些做什麼……大娘子和四爺可不吃這些。”
在朝,紅薯芋頭是窮苦人家吃不起米面,當主食的。
姜棠道:“用來做點心。”
廚房的事懷兮不懂,便不再過問,反正這兩樣也便宜,三文錢一斤,也就牛貴一些,一桶一錢銀子。
等到懷兮去辦事,姜棠去鐵匠鋪子取了鍋。朝的蒸鍋都是竹編的,雜貨鋪子就有賣的。買了蒸鍋,又買點吃的用的,這一出門,又花了半兩銀子。
回到宴幾堂,時辰已經不早了。
中午顧見舟回來,總得是六菜一湯。
姜棠看小廚房的食材多了不,就有四只,其中一只是黑羽烏。
排骨、豬大、羊、鴨子、魚蝦應有盡有。
除了這些,還有兩壇黃酒、一袋碧粳米、兩袋面、一匣子燕窩、不藥材。
趙大娘說道:“都是正院送來的,嘿,還是咱們宴幾堂得夫人看重。”
姜棠想起自己往正院拎了一回湯一回,鄭氏大約是不好意思吃兒媳的東西。
這些東西就得幾兩銀子了,各院每月月例才二十兩,丫鬟小廝的月錢也包含其中。
除去吃喝,還有四季的服首飾,出門打點,二十兩銀子遠遠不夠。
像陸錦瑤出好,娘家是平侯府,十里紅妝嫁進來,又有鋪子莊子,就有源源不斷的錢進來,日子就寬松。
而其他幾房……長房的韓氏是荊州史的兒,清流之家,嫁妝沒陸錦瑤厚。二房許氏是定北侯的庶,嫁妝更沒有越過韓氏。三房云氏雖是安康伯府的嫡,但安康伯府已經沒落。
永寧侯府,就是一棵枝繁葉茂的樹,其他幾房是樹枝,都在劺足勁往上長。
姜棠嘆了口氣,“東西多我看著做,一會兒還要去正院呢。”
陸錦瑤這幾日吃的好,氣好了許多。
姜棠去正院,沒問過,更沒借著姜棠的打聽正院的事。
姜棠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說多做,不該問的別問。
做好宴幾堂的飯,姜棠拎著食盒去正院。在院子門口,姜棠看見了春臺。
院有小廝,但也不是一個沒有,因為昨晚見過,姜棠沖春臺點了個頭。
春臺看見姜棠也很詫異,府里最漂亮的丫鬟就一個,春臺早就知道是宴幾堂的人。
春臺張張,眼看著姜棠進了小廚房,也不知道再告訴公子不吃甜的還來得及不。
一個中午,春臺都神思不屬,生怕公子一怒之下,責罰姜棠。
但細想一桌子菜,總不可能都是甜的,還有夫人和侯爺呢。
公子又不是傻子,總能挑自己喜歡的吃,再不濟,行軍打仗時干饅頭都吃,公子肯定能吃飽。
等顧見山出來,春臺小心翼翼觀察著顧見山的臉。
顧見山瞥了他一眼,“有事?”
春臺:“沒事,小的就想問問公子午膳用的可好?”
顧見山示意春臺繼續說。
這種事春臺不敢瞞著,“昨晚宴幾堂的丫鬟來找我打聽公子的喜好。”
顧見山眉頭一皺,“哪個丫鬟。”
春臺倒吸一口涼氣,“姜棠……公子興許不知道,但這都不重要。姜姑娘說在正院小廚房,怕公子吃不好所以想打聽一下您的口味,小的還以為胡說八道的,就告訴您喜歡吃甜的。”
甜的。
怪不得早上有糖三角蒸米糕,中午有糖醋魚八寶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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