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荒無恥
過了西平州西邊最後一個郡府‘安府’,再往西就是邊關重鎮‘鶴鳴關’了。
這一天,天空是一片沉,灰的雲層,得很低,宛如天要塌下來一般。
北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著,刮的所有人頸涵。
蕭天狼呵了一口白氣在手上,抬頭看了看前面。
那裡好似有一家野店,店門外豎起一桿小旗,旗上書一個酒字。
蕭天狼立時覺嚨有點發,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他上了酒這玩意兒,這從‘山嶽刀門’出來,可有一段時間沒喝過酒了。
蕭天狼這邊還在想著,就聽前面的黃同轉過來,對著後面大聲道:
“二小姐,前面有一家野店。”
蕭天狼被這一吼驚了一下,趕路呢,瞎吼吼什麼?
就見一個如出世白蓮般清純的鑽出篷車,正是小丫鬟蓮兒,就聽水珠落玉的聲音道:
“二小姐有令,到店休息片刻再走。”
旁邊老陳一下高興了,拉了拉蕭天狼的袖說道:“別看二小姐平日裡兇的,其實是個善的好姑娘。”
到了店前,店主與小二都迎了出來。
店主一邊殷勤接客,一面著小二拴馬上料。
這馬匹可以拴在外面,這輛鐵皮車卻要推進門裡,等到蕭天狼與老陳支穩車子,趟子手們一起分開兩桌坐好。
君莫愁領著丫鬟還有清音坐了一桌,黃同等三位鏢師合占一桌。
揀了靠門邊兒的那張桌子坐下,蕭天狼眼睛直往清音那邊看。
鏢行吃東西,是不能自己的,自然由鏢頭來安排,這並非規矩,只是階層的劃分與份的尊卑使然。
這些蕭天狼都是知道的,以前他走鏢,都會問問大夥吃什麼,為此沒挨許正責罵。
蕭天狼上不說,心裡卻不贊同,鏢行本就是賣命的行當,可沒說連自己的尊嚴和人權都賣了。
君莫愁讓蓮兒扶著清音坐下後,玉手輕抬解開鬥篷,跟著冷聲對店主吩咐道:
“給我來四菜一湯兩葷兩素,菜要洗得幹淨,葷菜不要。”
店主哆嚏著滿臉,笑著應下,旁邊自有小二去通報廚房,只聽店主又繼續獻道:
“小姐,可是鏢頭?小姐真是中豪傑,這冷的天,多男子漢也吃不住啊……”
就見君莫愁一揮手,店主也是有眼的,這就收了聲,告了聲退,走到黃同那邊。
黃同見店家過來,立即大聲道:
“我們每個人二十只包子一半葷的一半素的,每桌一碗酸辣湯,一盤鹵菜,五斤黃酒”
君莫愁柳眉微皺,淡淡的糾正道:“一桌兩斤夠了,喝那麼多做什麼?喝酒最是誤事。”
黃同好像早就習慣了這姑的脾氣,趕忙欠了欠,扭頭對店家道:
“沒聽到二小姐說的,每桌兩斤,其餘不變。”
蕭天狼笑了笑,心說,這娘們兒的溫婉韻致都什麼東西給攆走了?
別看這是野店,出菜還真快,一柱香的功夫,這菜就都上齊了。
就見蓮兒從上取出十數銀針,分了黃同等鏢師,每一樣食都仔細探示了一番,又仔細的觀察了銀針的變化,這才對君莫愁點了點頭。
“開飯。”隨著君莫愁的一聲令下,店裡一下熱鬧起來。
江湖底層的漢子,吃起東西來很有講究的,那是風卷殘雲、狼吞虎咽。
蕭天狼悄悄注意著君莫愁那桌,就見這姑進食的模樣卻相當細致文雅,細嚼慢咽,時不時的還給清音夾菜。
這樣的舉止才像個人,蕭天狼在想。
見蕭天狼一直盯著那一桌,老陳在桌下輕輕踢了蕭天狼一腳,低聲道:“快吃,別瞎琢磨,二小姐也是你能想的。”
蕭天狼見老陳誤會了,著嗓門道:“哥誤會了,我是見二小姐吃飯時,到是溫的。”
老陳仰頭一下把碟中黃酒一飲而盡,還砸了砸口,說道:
“你這話要是被二小姐聽見,不了你一頓鞭子,生平最恨人賣弄把式,對了,說那輕佻!”
蕭天狼歎了口氣,心想一個人,管著一幫子江湖漢子也不容易,話說哥哥那兒去了?
蕭天狼這還沒吃完呢,就聽君莫愁對黃同說道:“黃同,去把帳結了,大夥立即上路。”
黃同應了一聲,看見蕭天狼還在吃,拿起一筷子向他丟過來,丟一下一句話:“就知道吃,廢。”
蕭天狼撇了撇,這一路上,這三個鏢師可能是嫉妒清音漂亮,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反正就沒好臉給蕭天狼過。
蕭天狼也不想把事鬧大,還要靠著這鏢隊到地方呢,自己到是無所謂,一切就當是為了自家娘們兒。
立即將手上半只包子塞進口裡,就聽到君莫愁命令道:“先把鏢車推出去了!”
聞聲之下,所有人都了起來。
門一開,冷風和著雪花便朝屋裡灌,外面竟然下雪了。
蕭天狼推著鏢車出得門,抬頭一看前面,卻是愣住了,就見風雪織中,一字排開,站著四個人。
那四人站在白雪皚皚的地上,雪花繽紛落在他們上,將四人從頭到腳染了一片素白,這是等了好一陣子了。
這種天氣,站在雪地之中,這是有病麼!
舐了舐,蕭天狼知道這不是有病,是要命!!!!
君莫愁也出來了,黃同隨其後,見到這形也馬上出慎戒。
君莫愁的反應相當鎮定,一雙丹眼冷峻的掃過那四人,淡然自若的下令:“解馬,起鏢,上路。”
蕭天狼再看那四人時,四人已經急速移,不帶毫聲息的攔阻了去路。
老陳的表僵,臉泛青,聲音從牙中冒出:“兄弟小心……”
這種事蕭天狼遇上怕也有十幾回了,他很好奇君莫愁會怎麼理。
四個人的八只眼睛全部落在了君莫愁上,莫名的蕭天狼有點點生氣,你們這樣目如電的盯著一位姑娘家,合適麼?
君莫愁向前走了兩步,一抱拳,朗聲說道:
“君家鏢局,君莫愁見過四位,不知尊駕為何阻我去路。”
為首的白袍人握了一柄金鋼狼牙棒,看份量不清,很是嚇人,這人也長得胖實,卻是長了一張娃娃臉。
只聽他昂天一聲大笑,腔調暴厲:
“小娘們,‘君家鏢局’什麼的爺沒聽過,我們的來意非常單純,你們是走鏢的,我們是劫鏢的,就這麼簡單”
這時,第二個白袍人跳了出來,高聲道:
“大哥,不對,不能就劫完鏢就算了,你看,那裡,對就是那裡,看到沒,加上這小娘們,一共三個人兒呀。”
說完還用手了口水。
就見那握金鋼狼牙棒的娃娃臉皺了皺眉,有點不悅道:“老二呀,我們都被人做‘荒無恥’了,你看這劫,還是算了吧。”
四人中第三位,也是高最高的壯漢出列說道:
“廢話什麼,先打殺了再說。”
“荒無恥”這幾個字,聽在蕭天狼耳中有點耳,一時想不起來。
“君家鏢局”這趟鏢要幾州之地,也是好好做了一番功課的,西平州有什麼知名的黑道人都是事先有所了解。
“荒無恥”是面前這四個人王的共同稱號,他們依序為:
老大“荒時暴月”:擅使一柄狼牙棒,力強橫。
老二“擄掠”:擅使一柄鋸齒刀,刁鑽無比。
老三“橫行無忌”:手上功夫了得,力也是不差。
老四“寡廉鮮恥”:擅用一只‘判筆’,狠毒辣。
這四位主兒的出來曆不詳,只知是專門“劫鏢”為生的,不僅是劫鏢,只要屬於有價值的東西,他們一概都有興趣奪。
直截了當的說,這就是一群惡匪,偏偏他們四人還是一群江湖上知名的好手,心思細、手段毒辣,據說凡是子落在他們手上,都沒有好下場。
君莫愁的神已經起了變化,但仍能控制著自己的心態,語聲依然冷:
“四位的大名,小子在州也是聽過,我們這點不起眼的買賣,四位也待過手?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墜了威名。”
只聽那老四‘寡廉鮮恥’,‘嘿嘿’笑了兩聲,說道:
“好個伶牙利齒的丫頭,別來這套、忽弄你四位爺,這名頭威值幾個錢一斤?哪有黃白之來的實惠?”
君莫愁手拽的很,顯然,在忍耐,轉頭對四人中名聲稍好的老大“荒時暴月”一拱手,說道:
“大當家,君家鏢局,不是什麼大鏢行,就我君家兄妹夥同一些朋友,靠招攬一點小生意聊以度日,平素裡已然不易,實在經不起賠累,還大當家念在武林一脈,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
這老大“荒時暴月”聽了這話,一下皺了眉頭,張口道:“如是這樣,那我看這次就……”
這老大“荒時暴月”話還沒說完,他邊一臉賤相的老二“擄掠”先就賤兮兮的笑了起來,指著君莫愁道:
“實話跟你說了,今天就算沒這趟鏢,二爺我也要嘗嘗你的鮮”
聽了這話,君莫愁如玉的面龐立時出一子鐵青。
老三“橫行無忌”有點不耐煩了,高聲道:
“扯些閑淡,要麼擱下鏢貨,要麼手下見真章,悉隨尊便,我們沒有這多功夫與你窮耗!”
君莫愁實在是忍無可忍,發出一聲叱:“護鏢!”
身如鴻毛,命如野草。見過最黑的夜,所以心中熾烈明亮的火焰,從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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