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喬茗茗在一片從遠傳來的歡呼聲中醒來，不需打聽就知道，必定是周隊長回來了。

　醒時床里衡衡靠著還在甜睡，而床邊空空，屋里屋外悄然無聲，寧渝明顯沒在家中。

　寧渝此時在曬谷場上干活，趁著太還未升起，和其他人一塊兒把拖拉機上的化給運到村里倉庫中。

　這活大伙干的熱火朝天，吃著飯呢，就急忙把飯碗放下匆匆趕來。

　周隊長是開著拖拉機把化運回來的，可見對這批化有多重視。

　”明年，明年咱們就試試這化!”

　他站在拖拉機上豪邁說道，原本嚴肅的臉上笑容止不住，說得所有村民熱沸騰。

　化啊，村里并不是沒有用過，就是用過才曉得這玩意兒有多好用。

　在老天爺賞臉的日子里，增值產量，品種是其一，化其二，其余細細耕耘才是其三。

　村里人臉上不出憧憬的笑容，化的刺激味兒并未讓他們退，反而恨不得湊近多聞聞。

　有人慨“明年咱們村該是頓頓都有白米飯吃了吧”

　他眼里閃出希的，砸吧砸吧，心說頓頓白米飯還不夠，哪日要是頓頓還有，那才真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啊。

　有人回答“你這眼忒短了，化能給稻子用，是不是也能給其他的用”

　“是嘞，要是再多些，咱們村的豆子棉花都能用上化就好了。”

　“哈哈哈，到時候隊里有錢，第一個就得把學校給翻新一下，咱們村小學可要塞不進娃娃了!”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談，話里話外都著一蓬朝氣，一源源不斷的干勁兒!

　在眾人齊齊的努力下，化很快便進剛修好的倉庫里。

　有些化必須避，這也是為何周隊長著急忙慌找拖拉機運回來，然后大伙趁著太還未出現搬回倉的原因。

　曬谷場周邊有一排排的倉庫，周隊長把放著化的倉庫門掛上鐵將軍，站于一排倉庫前道∶ “要是能把這些倉庫堆滿便好。”

　寧渝正巧在旁邊，說“明年，明年肯定是個滿倉年。”

　周隊長矜持笑笑，他就聽這話。

　待其余人走得差不多，周隊長招招手“寧渝隨我來吧，有事。”

　寧渝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周家，進門后他說“是有信來嗎”

　“對，你那個師弟小謝的。”

　周隊長從服里側掏出信，寧渝順勢接過塞回口袋中。

　他說“叔，我也有東西想給你。”說完，在周隊長的疑中跑回家。

　喬茗茗還在床上翹翹，手地無聊掙扎，偶爾兒子的臉，他的頭發，反正就是不想起床。

　寧渝像一陣風般來，又像一陣風般走，還邊走邊說∶“早飯在鍋里，菜園的地我全部翻好了，小白菜也給種了下去，你千萬別翻。”

　喬茗茗興趣驟起，大喊∶“那你澆水沒”

　“沒呢，我知道你新鮮。”

　喬茗茗聽罷迅速爬起來，穿洗漱，又去鍋里拿飯吃。

　木棚廚房里可是壘了個小灶臺的，現在做飯特別方便，空間中的鐵鍋也派上用場。

　有鐵鍋，能做的菜也就多了。

　今日鍋中是啥菜菌菇燒野。

　野誒!

　很好奇，寧渝從哪里搞到的。

　喬茗苕邊流口水邊抗拒，在后世這玩意兒吃了違規犯法。加上野，好似總有覺點不安全。

　可不吃……又實在不甘心。

　到底啥味兒啊，聞著就好香哦。

　把菌菇燒野端到桌上，配著其他的菜，喬茗茗吃完早飯。

　吃完后就迫不及待地去澆水，可死自家的這片菜園啦。

　菜園被分一塊一塊的，角落種著小蔥辣椒和姜蒜，大塊的土地則種著各種菜。

　這里照不錯，左邊是他們的房子，右邊是叢叢小竹林，四周已經打了幾個木樁下去，就等著哪日有空閑把籬笆搭起來。

　菜園角落也有個水缸，水缸中的水常年都有，喬茗苕拿著前幾日制作的花灑，從水缸中舀水澆菜。

　這著實是個好玩的活計，不知道啥時候衡衡醒了，趴在小窗臺上不停喊∶“媽媽，我也想澆，我也想澆"

　去你的，你澆得滿是水，那服是我洗還是你洗?

　太漸漸顯，晨風陣陣清涼。

　周家。

　周隊長正在聚會神的看著寧渝遞給他的筆記本，這本本子里邊寫著他與喬茗苕的各項計劃。

　他才剛翻來，便被里邊的油茶樹部分所吸引。油茶樹不像山葵，需要種植才能收獲。

　村里的山上已經有油茶樹了，可因為他們這里的山實在是多，周隊長把怎麼把油茶樹看在眼里，甚至還計劃著把油茶樹砍了種植杉木。

　————杉木最近值錢，做家能用到它。

　可如今油茶樹了能賺錢的經濟作，周隊長便舍不得。

　他耐著子往下看，看到山葵。

　其實周隊長對山葵沒甚興趣，他很難想到山葵有什麼用途。前段時間只以為他們是小打小鬧也就隨了他們去，可這次喬茗茗這次換了一種說法。

　——山葵國市場不大，但國外市場大!

　特別是日本，優質山葵很貴的，你想不想賺他們的錢，就問你想不想!

　周隊長當然想，這可是外匯，實實在在的外匯，想到那場景，他眼睛都要紅了。

　不管不，總得要試試，反正只要出點力和力氣，也不占耕地。

　再往下，就是寧渝的稻田養魚和茶籽殼玉米棒養菌菇的計劃了。

　周隊長微微蹙眉“這玩意兒我們幾個月前試過，不啊。”

　寧渝肯定道“那是方法沒用對，理論和實踐上都是可行的。”

　周隊長覺得寧渝這位侄子很可靠，但失敗過一回，浪費了兩畝田一年的收，他就有些躊躇。

　關鍵是程蕓蕓是本村人，再怎麼樣也就是被其他人念叨怪罪幾句，但寧渝不一樣。

　要是出事，有沒有會對他不滿呢?

　周隊長手指掌著紙張，幾分鐘后，終究點點頭∶“那我就再試上一回!”

　沒功前不必是寧渝提起的，就說是他這大隊長不甘心，從別學了來，想再試上一試。

　寧渝對此無所謂，他是個純粹的技工作者，還生怕扯到這些事。

　有了周隊長的同意，喬茗茗恨不得在床上滾幾圈。

　寧渝邊在旁邊看信，就邊不停念叨——

　衛生間，啊我的衛生間……

　喬茗茗發了一會兒瘋，頭發糟糟的坐起，下抵在寧渝的肩膀上，沖他耳吹吹∶ “信上寫啥呀”

　寧渝覺得，趕忙笑笑躲開“善文來信，說他明年尋個機會去看看老師，還有來咱們這里一趟。”

　說著，把信遞給喬茗茗，順勢把半抱在懷里，防止這姑娘又作。

　興的時候，就如同小兒，總能干出些稚的事來。

　比如吹你耳垂，還有把手放你服里……

　寧渝越想越，干脆在興的勁頭上把錮住。

　喬茗茗拿到信就不作了，信上有提到喬家的事兒，得好好看。

　喬家一切都還好，謝善文要來，喬家估計也會托他帶點兒東西來。

　喬茗茗就有些開心了，忙說“媽做的山楂糕好好吃，來之前我把惹生氣了，加上我打算來這里的消息也打得個措手不及，就沒給我做。現在正是山楂的季節，我想吃了。”

　寧渝心疼”那下回隊長再去信時，我提提山楂糕。”

　“嗯嗯”

　喬茗茗小啄米似的點頭。

　寧渝心里乎乎，他家茗茗太可了，真的。

　夫妻倆你依我依，只有丈母娘/親老娘傷的世界達到。

　然而就在此時，有一則消息迅速席卷上村，甚至整個里公社。

　黃莊村瘟!

　程蕓蕓撐頭，聽媽說著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話。

　“呦，死大半啦!”程母震驚，“還好咱們家養的多，要不然都不夠你大嫂吃。”

　慶幸又搖了搖頭，嘆道∶“還是黃莊那邊做的不夠仔細，農村也有豬圈，豬的味道不比的味道更大?可他們的圈里就是臭的慌，也不勤快點，老天爺偏勤勞人嘞。”

　村里其他人幾乎也這般慨，因為兩個村里離得近，共同座山，共飲同河水，所以幾輩人積攢下來，多多總是有點兒和矛盾。

　但上村也不至于幸災樂禍，瘟可是個大事，全縣瞬間從上到下了起來，宣傳隊挨個村子走一遍，就怕它擴散。

　不能不重視，一場瘟，得死多頭，大隊里會產生多損失啊。

　黃莊如今整個村莊的氣都低，低到他們上村都能覺到，為此周老頭開了一場豬圈工作者大會。

　”大家都得當心點，不是只有會生病，咱們那幾頭寶貝豬也是會得傳染病的。”他渾濁的眼神無比犀利，“然后我會寫個規定，規定就在豬圈外。再列個表格，每人每天的工作分配到位，下工后必須得簽字，往后出事了責任也能分配到位。”

　黃莊這次就糟糟的，追溯源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因為哪哪都呀，他們村不得瘟誰得。

　老周頭心說他明年還想擴大養豬規模呢，由八只增加到十二只，千萬先得把規定給定好嘍。

　不過，豬圈新鮮出爐的規矩比較繁瑣，所以人員也得增加。

　加幾個老周頭仔細琢磨，其實一個便可。

　“我去，我去!”

　程蕓蕓聽喬茗茗和周蘋果說這件事后，激得恨不得這會兒就去找老周頭。

　周蘋果奇怪“我們豬圈雖然說不上累，但臟的。”

　程蕓蕓其實很上工，有好幾個哥哥，家中全部都是壯勞力，完全能養得起這個閑人。

　往年周蘋果三天里有一天能村里見到就算不錯了，好似本沒做過重活，最多也就是在秋收時到食堂中幫忙做菜打飯。

　程蕓蕓急忙解釋∶ “我一個人在家也是要做家務，家里侄子侄四個，最大的四歲，小的才剛出生……”

　略帶委屈說“我就是替他們洗服洗尿布都得洗上半天，更別提忙起來我還得替我爹媽洗。哦，還得掃地做飯看著那幾個調皮鬼，時不時砍柴和鋤菜園的野草，我還不如出來上工賺工分呢!”

　喬茗茗“…”

　周蘋果∶ “…”

　我去，原來在上村因為不需要上工而備羨慕的程蕓蕓，實際上這麼慘啊。

　喬茗茗哆嗦兩下“咦，家務活也是很累的，沒干的人是不知道這有多煩人。這還是只有付出沒有收的形的工作，還不如趕出來賺工分，好歹年底也能理直氣壯的拿錢對不對。”

　程蕓蕓重重點頭“對”

　真的太沒用了，能相信嗎，現在能拿出來的錢都不超過五，買個牙刷牙膏都得問媽拿錢。

　那日蘋果為了拜托唐際秋，可是直接掏兩塊錢出來，把羨慕慘了。

　程蕓蕓迫切想掙錢，看著喬茗茗的表言又止，真就特別想讓茗茗回家去說說……說說讓寧渝有什麼計劃趕提出吧。

　然而喬茗茗沒有讀心，幾個人在一起聊聊天后就離開。

　周蘋果回家的路途中到唐際秋，從前都是徑直走過，如今撓撓頭，停下對著人家點頭笑笑才離開。

　唐際秋呆了。

　沒幾秒紅暈從脖子往上竄，幾乎同手同腳的走回家。

　而程蕓蕓呢，回家宣布一下想要上工的事兒，就跑到周隊長家向老周頭遂自薦。

　“周叔公，我真的會養豬。”

　“我能吃苦，真能!我可以打豬草，豬糞也會搞的。”

　“不不不，我不是為了跟茗茗和蘋果湊一堆玩……”

　最后一句解釋明顯有點心虛，接著又趕擺正態度∶ "我若是不合格， 你可以把我退了。"

　老周頭拿著煙桿嗒吧嗒吧，吞云吐霧，最后沒有說同不同意。

　“回家等著吧，還不到時候呢!”豬崽子還沒來，也不能招你進來啊。

　程蕓蕓憾離開，痛苦，又要去哄娃娃尿布了。

　時間又過幾日。

　黃莊瘟愈演愈烈，幾乎整個養場的都死了。

　就在這日晚上， 喬茗苕和寧渝把已經晾干并且洗好曬干的上下床抬進屋子里的晚上， 夫妻倆見到有幾人往隔壁楊大夫家走去。

　喬茗茗不駐足看，蹙眉擔憂道∶“昨了，好端端的怎麼有人往楊大夫那邊走，大晚上的看不清是誰。”

　寧渝臉倒沒那麼凝重，先把上下鋪放到屋里空地上，道“我過去看看。”

　喬茗茗立刻拉住他袖子“我也要去。”

　“。”夫妻倆人牽手往隔壁走。

　隔壁，燭在房搖晃，連帶影子也在舞。

　門沒關，寧渝敲門，站在門口夫妻倆松了口氣，來的是大隊長和幾位陌生人，態度很是友好。

　“嗯你們倆怎麼來了”

　周隊長轉頭看，好奇問。

　楊大夫的丈夫余復心知他們為何而來，笑笑起∶ “是來把脈的對吧， 來吧來吧， 老楊也在配藥呢，配瘟的藥，我給你們把把。”

　他雖擅長跌打損傷，但把個懷孕的脈還是會的。

　寧渝徹底放心，順勢應下這借口。

　三人來到院子中，在竹椅上坐下。

　喬茗茗出手，余復診了診，道“一切正常，這兩三個月多喝牛，多吃蛋，水果最好別，有條件的話可以搞些蝦皮來。"

　寧渝迅速記下，應好。

　茗茗是八月初診出來懷孕8周，如今已九月十號，整14周，確實也到了中期該補充蛋白質和鈣元素的時候。

　他眉頭微微鎖，回家后，對喬茗茗道∶“往后每天一個蛋，你存的水果也別舍不得吃，我最近也會多多上山尋尋。至于蝦皮……”

　寧渝也不曉得此有沒有，若沒有恐怕得拜托隊長去信首都，找人幫忙寄些來。

　喬茗茗應下，懷孕呢，并不是推讓的時候，自己若不重視，苦的只能是自己。

　夫妻倆又把床給搬好。

　床一放進床尾位置，原本顯得寬松的區域立即變得湊。

　寧渝把稻草墊給墊上，又放上草席和衡衡睚的小被子。搞好后夫妻倆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的開

　心

　嘿嘿，小屁孩踢開了，他們兩個人可以抱著睡了呢。

　“去把衡衡接回來吧。”喬茗茗說，“大晚上的還瘋玩，今晚又得做夢說夢話。”

　晴朗的夜晚，繁星點點，香樟樹底下是大人們的娛樂場所，而旁邊的曬谷場便是小孩兒嘻笑打鬧的地方。

　上村是大村子，有百戶人。

　這個年代，一個村里若有百戶人，說明村子中人數不可謂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