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門口的吊頂上，裝了一盞荷葉花瓣的水晶燈，燈五六，正好照映在陸焰的上，看不清他的真實臉。

　但剛才的笑意，已經沒了蹤影。

　姜寒想著，那鑰匙他拿了也沒用，以后也不好專門找機會去問他要。

　才開口問了他。

　如今沉默地對峙了幾秒后，姜寒又開始后悔了，好像有點之過急，他的東西畢竟還在，現在就問他要，多有些咄咄人。

　“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帶。”陸焰轉過，推開了門。

　房門合上，姜寒也反應了過來，也對，要帶了鑰匙，他剛才不會在門外等著。

　路上堵車，回來的本來就晚，再耽擱了這一陣，已經九點多了，明天還得上班，姜寒將螃蟹桶提到了廚房，又拿出了包里的臟服，放進了洗機。

　洗完澡，收拾好，十點多了才躺在床上。

　平時周末姜寒很出去，一般都是呆在屋里煲劇，要麼去圖書館。

　這次的兩天小長假，相當于旅游了兩天。

　坐船、趕海，早上吃完飯后，蕭銘非要租自行車，又陪著他踩了一圈的海岸線。

　四肢酸痛，一疲憊，人卻輕松了許多，腦子里所有的東西彷佛都被清空了一般，姜寒將手機調了靜音，很快睡。

　—

　昨晚睡得好，姜寒起來得也早，刷完牙出來，才點開了手機，發現很久都沒有靜的工作群，突然詐了尸。

　里面都是采購部的人。

　頭兒霍安先發出了一個消息，【全員，明天早上八點開會。】

　底下一堆的回復，【收到。】

　只缺一個。

　一看時間，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姜寒已經睡了，趕補了一個，【收到。】

　因趕上了最早的一班地鐵，時間還早，姜寒去了咖啡廳。

　今天開會，采購部的人應該都會來。

　姜寒打開了剛才的微信群，數了一下發出回復的人數。

　除了上次回來的兩個外采人員，另外幾個出差在外的，都回來了，姜寒人手買了一杯咖啡，湯淺的那杯常溫，其余都是加冰。

　太早，咖啡廳沒什麼人，不需要等，幾分鐘就好了，電梯也不，到了辦公室，人還沒來。

　姜寒先去人事部，約了一間會議室，直接將手里的咖啡放在了位置上。

　采購十個人，加上霍安，一共十一個人。

　一切布置好后，姜寒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剛才的群里，接著編輯信息。

　今天部門的人都到齊了，很多人很久沒面，怕自己的語氣生，姜寒編輯了幾次，再三斟酌完，才發出去，【五號會議室，等你們，笑臉】

　很快就有了回復。

　【是小姜嗎，這麼早，辛苦了。】

　【哇，還有咖啡。】

　【多謝。】

　姜寒沒回復，在會議室等著。

　還差十分鐘，陸續有人進來，一一同姜寒打起了招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肖妍幾乎是卡著點進來。

　八點過兩分，湯淺才進來，接著是霍安。

　姜寒以為沒人了，埋下頭翻開了跟前的筆記本，余一瞥，卻見霍安后，又跟著進來了一個人。

　——陸焰。

　“”

　位置只布置了一十個。

　湯淺最先反應過來，指使廖潤，“再去搬把椅子進來。”

　位置加了，但桌上的咖啡卻了一杯。

　早來的已經喝上了。

　剩下的幾個位置，只有霍安和湯淺，霍安沒有讓出咖啡的意思，還笑著沖點了下頭，“多謝小姜的飲料，待會兒可以去部門報銷。”

　本就是自愿，姜寒倉促地回復了一句，“不用。”

　湯淺很快注意到了陸焰跟前沒有咖啡，趕將自己跟前的那杯，推了過去，“陸總”

　陸焰似乎沒注意到湯淺，往后一揚，轉過頭，看向了霍安，神肅然冷清，“開始。”

　—

　上周五，霍安已經發出了郵件，這周采購要盤查。

　早上的會議，也是為了此事。

　采購先部盤查所有的價目，生管盤點實，最后財務和外面的審查人員，全面查賬。

　霍安主導的會議，很快定出了盤點方案和時間，“今天之，辦公室這邊，必須將所有的賬目都核對完，給我。”

　這意思是，霍安親自來查。

　陸焰都來參加了會議，必定是要徹查。

　—

　從會議室一出來，肖妍就忍不住拉住了姜寒的胳膊，悄聲道，“你知道劫后余生是什麼覺嗎，就是我現在這樣的，寒寒我真是死你了，要不是你上周提醒我”

　“我沒結果，好好查帳。”

　上周忙了一周，幾人的賬目基本都已經核對完了，只花了一個小時復查，便將這一年的數據上給了霍安。

　第一步查賬，查的便是辦公室幾人，數據提上去后，霍安將幾個外采人員一起到了會議室核對。

　辦公室的幾人不能參與。

　包括湯淺。

　等待時，辦公室一片安靜。

　有了上周的經歷，肖妍如同撿回來了一條命，見氣氛有些張，出聲化解，“查就查，咱也不怕查，除了我這個馬大哈會出錯之外，你們肯定沒問題。”

　說完，為了調節氣氛，還回頭故意朝湯淺取證，“淺姐是吧？”

　湯淺笑了笑，無奈地搖了下頭，彎從屜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給了肖妍，“上次霍經理帶回來的，你們拿去分了。”

　有了湯淺這態度，肖妍愈發放肆，直接在辦公室吃起了零食。

　姜寒和湯淺都沒怎麼說話，只有廖潤怕冷場，時不時應付兩句，目卻是忍不住幾次瞟向了姜寒。

　一個上午，辦公室基本都是無事可做，會議室那邊卻一直沒有靜，中午肖妍提議幾人一起去吃火鍋，湯淺拒絕了，“你們年輕人去吧，我還有事。”

　廖潤也沒去，說是這幾天拉肚子。

　最后只剩下姜寒和肖妍，人太吃火鍋沒什麼意思，最后兩人選了一家酸菜魚。

　吃完飯，肖妍雷打不地去了公寓午休。

　姜寒則回了辦公室，剛坐下沒幾分鐘，桌上的電話便響了，姜寒接了起來。

　是霍安，“小姜，過來一下會議室。”

　“好，馬上過來。”

　掛完電話，姜寒坐在位置上呆了幾秒，隨后神平靜地起，走了出去。

　到了會議室，桌面上，已經堆了大堆的資料，不只是霍安，陸焰也在。

　姜寒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立在門前，同兩人打了招呼，“陸總，霍經理。”

　陸焰坐在上位，正在翻看手里的資料，完全沒有反應，霍安坐在了陸焰的右手邊，抬頭沖一笑，“進來，把門關上。”

　姜寒關上門，走到了兩人跟前。

　霍安指了下自己對面的位置，客氣地道，“坐。”

　姜寒坐了下來。

　霍安先是拿出了那張湯淺已經簽名了的辭職單，推到了面前，言語溫和地問，“雖然這上面已經寫了原因，但我還是想當面問一下，為什麼要辭職。”

　霍安神認真地看著，而一旁的陸焰頭也沒抬，似是完全沒在聽兩人談話。

　安靜了幾秒，姜寒道，“想家。”

　霍安翻出了當初面試的履歷，看向最后一欄里，面試時的對話記錄，抬目，“姜小姐當時給我司的承諾是，五年不會離開公司。”

　姜寒沉默，沒答。

　“以姜小姐如今在采購部的能力和績，若非重大原因，不應該輕易辭職才對。”霍安抬起頭，突然問，“平時我雖不在公司，但姜小姐，若是有什麼困難之，不妨同我說說？”

　“多謝霍經理。”姜寒搖頭，“我沒什麼困難。”

　霍安看了一眼，又道，“我聽湯主管和部門的外采人員說，你做事一向認真仔細，姜小姐呢？覺得自己做的怎麼樣？”

　姜寒謙虛地答，“還有很多不足之。”

　“嗯。”霍安倒是沒有否認，點頭，“有犯過什麼錯誤？”

　這話已經很明顯了，姜寒抬頭，疑地問，“霍經理，是我的賬目出了什麼問題。”

　霍安也沒再賣關子，將手邊上兩份不同的數據，遞給了。

　半晌后，見的目定在了最后的差額上，遲遲不，應該是發現問題了，霍安問，“有什麼要說的嗎。”

　一陣安靜。

　姜寒緩緩地起，沒看霍安，低頭誠懇地道，“沒有，我愿意接分。”

　“”

　霍安頓了頓，說得更明白些，“姜小姐，五百多萬，并非小數目，我就當是你工作失誤，給錯了供應商價格，那這筆帳你如何補上？”

　“我會想辦法。”

　霍安一笑，“姜小姐，你可知道后”

　“多久能給。”霍安還未說完，坐在一旁一直沒吭聲的陸焰，突然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夾，起擱在桌上，轉過頭，淡然地看向。

　姜寒眼眸一，垂在側的手，不覺，“一，一年之”

　“那恐怕不行，我這公司是小公司，運作艱難，你最好現在就補了，而且姜小姐不是有錢？五百多萬，應該不算問題。”

　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