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的鬧鐘準時播報, 顧筠從一片稻花香里的蛙鳴聲中驚醒,慣例掀開被子,連拖鞋也沒穿, 赤著腳進了浴室。
洗手。
雖然昨天睡覺之前已經洗過不下七八遍了, 還用了標準的七步洗手法, 一雙白的手生生到通紅, 若不是涂厚厚一層保,第二天干燥起皮是必然。
浴室里水流聲潺潺, 顧筠一邊洗手一邊打哈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頂著一張沒睡醒的臉,眼下出很淡的青, 不由地把趙璟笙痛罵八百遍。
這幾個晚上就沒睡過一天的好覺, 趙璟笙連睡覺都不讓好過,兩條手臂死死地把攬在懷里, 男人夜晚睡覺溫高, 手臂勁兒又大, 被抱著,又熱又不舒服,翻個都難。
就像窩在獅子爪子下的一只瑟瑟發抖的小白兔。
“無恥。”
“變態。”
“老鬼。”
“滿腦子齷齪思想的臟男人。”
趙璟笙在客廳結束了視屏會議,剛走進臥室就聽見前方傳來一連串的問。
老鬼?臟男人?
他扯出一抹冷笑, 朝浴室走去。
“睡個覺還要摟摟抱抱, 我又不是抱枕!”顧筠翻了個白眼, 撕掉一片眼, 敷在眼睛上, 拿出小滾在臉上按, 冰冰涼涼的讓很。
上沒有停下對某人的指控--
“真是變態的沒救了。”
“誰變態的沒救了?嗯?”
空間里突然多出一道低醇的男聲。
顧筠繼續閉眼, 按眼周消腫, 聽到有人問,想都沒想口而出:“還能有誰,當然是趙璟笙啊!”
空間繼續安靜下來,幾秒過后,顧筠按的手倏地停止工作,想到什麼,飛速把眼揭掉,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男人正斜斜地靠著門框,雙臂環抱,狹長的桃花眼不咸不淡地朝這邊看過來,他就安靜地站在原地,也不說話,就是看。
但越是不說話,危險的氛圍越發濃烈。
顧筠的頭上閃著一盞無形的危險信號警示燈。
糟糕。又大意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顧筠出職業假笑,是在學校里對所有前來找要聯系方式的男生們出的那種微笑。
趙璟笙淡聲回:“在你說老鬼的時候。”
“..........”
還真是毫不客氣啊。
“還有臟男人,嗯,還有變態。夫人不愧是文學系的,言辭很優雅。”
顧筠算是發現了,趙璟笙的心眼估計比針尖還小。
把滾珠扔一邊,走兩步到男人面前定住,仰著小臉,嚴肅地問:“趙璟笙,你是不是打麻將很厲害?”
趙璟笙怔了下,“我不玩這個。”
顧筠嘖了聲,惋惜地看著面前冷冰冰的男人,“那你可惜了,你這麼會杠,滿桌誰能胡得贏你啊?”
顧筠現在非常生氣,看到這男人就來氣。連續失眠三個晚上,連黑眼圈都出來了,任誰都是忍無可忍,現在已經是殺氣騰騰的狀態,若是面前的男人敢和再杠一個字,就和他......
拼了。
可是顯而易見,面前的男人沒有生氣,甚至連一點點不愉快都沒有,修長干凈的手指過來,他掐了一把的臉,細膩又乎的很舒服,像碎一顆晶瑩的果凍。
趙璟笙嗤笑,“你這小豬,怎麼這麼聒噪。”
他什麼?小豬??
殺氣騰騰的,穿著兒小豬睡的顧筠當場石化。
發誓,這輩子絕不可能再這件讓尊嚴和純潔靈魂都盡失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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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筠洗漱完,去帽間挑了一件青綠蝶妝花羅旗袍,考究的剪裁勾勒出窈窕的型。
的骨架纖細修長,偏偏該長的地方一點也不含糊,盈又細弱,所以乍一眼看上去,會覺得段格外,春水一樣溫而纏綿。
換好旗袍后顧筠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麼要挑一件小豬睡。
每次上廁所不得不把服從中間剖開,把兩只手先放出來,然后像一只活過來的喪尸鉆出裹尸袋,這樣穿都不方便的設計真的不是給小孩子找麻煩嗎?
關鍵是,毫沒有防狼功效。就算是穿羽絨服睡覺,如趙璟笙依舊會把當抱枕。
來到餐廳,家里的阿姨已經把早餐做好了,很令人驚訝,趙璟笙居然還沒吃。
男人筆地坐在餐桌邊,面前擺放著一盤蔬菜沙拉,一顆水煮蛋,以及一份水果。
他進食的作貴氣又優雅,投進寬敞而明亮的屋,將他整個人包裹進金的燦爛中,畫面好得如一幀慢速的歐洲老電影。
顧筠瞄了眼他盤中的食,哦豁,狗都不吃。
再看自己面前的那一份,是一碗牛酸湯早餐面,一顆可可的荷包蛋放在中間,阿姨心地為灑了一把蔥花和香菜沫,搭配加了桂花的牛,以及一盤明顯比趙璟笙那份更富的水果沙拉。
完到尖。
趙璟笙抬眼看了瞬面前的孩。
很顯然,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嫵風,俏迷人,就連眼尾下方的那顆小痣都褪去了可,而變了的利。
驚心魄的艷讓他不由多看了幾秒,顧筠敏銳地注意到面前的男人不對勁,“看我做什麼?”
趙璟笙不聲地斂去眼底的迷,淡聲:“自然是夫人好看。”
平白無故被男人夸了一頓,顧筠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對了,我下午要和裴珊看電影,然后再回家拿點東西,晚上就在家吃飯了,可能很晚回來。”顧筠不喜歡吃東西的時候說話,所以都是小口小口的把食咽下去,然后才開口。
“拿什麼?”
“服之類的,還有一些參考書,寒假快結束了,我得看幾本書找找學習的覺。”
因為今年過年比較晚,所以這個寒假比以往要多出一周,已經玩喪志一個月了,若是再不抓看幾本書,最后一學期的畢業論文半分靈也沒有。
趙璟笙想到帽間里已經擺滿了顧筠的旗袍,多問了句:“服?”
“就回去拿幾件睡。”顧筠沒多想就回答了趙璟笙的問題。
睡這種私人品,還是穿久的舒服一點,不然就直接去商場買新的了,免得回去還得演戲。
趙璟笙聽到睡后,眼中明顯多了一笑意,“哦,你的小豬睡還有好幾件?”
正在吃面的顧筠:“???”
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正常人穿的睡!”顧筠瞪了男人一眼,“你以后再提小豬這兩個字,我跟你沒完。”
“什麼是正常睡。”
顧筠斜眼睨他,“就是又漂亮又舒服的。”
“這樣啊。”
趙璟笙放下刀叉,似笑非笑地問:“你不防狼了?”
“............”顧筠很希來一顆蛋堵住趙璟笙的。
趙璟笙繼續說著,沉沉的音十足,“其實,我以為夫人是故意的。”
“故意的?”
“故意穿那樣,讓我有強烈的把你剝開的。”
顧筠差點被面湯給嗆住,好久才一字一頓:“你可真是.....大變態。”
趙璟笙虛虛瞇眼,起繞過餐桌,走到顧筠跟前,抬手掐住的后頸,不由分說地俯,一口咬在鮮可口的紅上。
凜然的木香像一場雨一樣澆了。
“那委屈夫人了,嫁了個變態。”
男人了角。
變態沒說錯。
吃了蔥和香菜之后,他居然還親的下,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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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傍晚,和裴珊在商場分手后,顧筠了司機來接。回家的路上,偶爾會分神想到裴珊跟說的八卦。
也怪這幾天都窩在趙璟笙送的小金窩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過著來張口飯來手的神仙日子,遠離了紛紛擾擾,連圈子里的消息都不靈通了。
大寶貝神神地告訴,趙家火速給趙崇霖定了新的未婚妻,是海晨新科的小千金,其兄長是趙春慶一手提拔的得意門生。兩人的訂婚宴就設在下周一,當然,地點特意避開了檀園,而選擇了逸璽莊園酒店,請帖也下了,請了圈里大半的名流。
顧筠著實有些震驚,倒不是震驚趙家會給趙崇霖挑新的未婚妻,而是沒想到作居然這麼快,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把前一頁翻過去。
“可是,海晨新科好歹也是大上市公司,趙崇霖以后都沒什麼實權了,頂多是個富貴閑人,他們還肯把兒嫁過去?海家也不缺錢吧.......”
裴珊笑木魚腦子,把從沈時如那兒聽來的消息一板一眼地都分析給聽:“你也是傻。自從趙崇霖在上一屆董事局換屆會上大敗之后,他的實力大不如從前,急需一個強勢的妻子替他撐門面。我聽時哥說,是他媽媽哭哭啼啼地去求了趙伯伯,讓趙伯伯無論如何啊也得給趙崇霖找個合適的妻子,這不,海家大兒子正愁著要調到上京來,想往上再走一步,如今正是需要后臺的時候,人家哪是賣趙崇霖面子,賣的是趙家的面子!”
“不過趙崇霖這老渣男也是幸運,這海家總共兩個孩子,大哥走仕途,生意上的事肯定不能手,就留下一個小兒,以后趙崇霖娶了,還不是順帶得了整個海晨新科!”
顧筠失神地看著車窗外,夕在天邊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金紅的落日藏在鱗次櫛比的天大樓中,恢宏而盛大。
突然想到了顧昭,心一時無比復雜,最后低低嘆了口氣。
回到家里已經是晚上六點了,阿姨把做好的飯菜都端上餐桌,四菜一湯,份量都不多,像是兩人食。
顧筠問了一,阿姨告訴,太太臨時通知,晚上不回家吃飯了,讓只用做兩位小姐的晚飯。
顧笑還在回家的路上,如今讀高二,學校抓的,初七就開學了,每天下課后最早也要六點半才到家。好在顧笑讀的是國際學校,晚上沒有晚自習,不然就連回家吃晚飯都是奢。
顧筠讓阿姨先不著急盛飯,自己去樓上清東西,順便等笑笑回家,快等到六點一刻,才接到小丫頭的電話,說今天晚上不能回來吃飯了,同學過生日,邀去外頭涮火鍋。
這下到顧筠徹底無語。
偌大的別墅里,顧筠一個人坐在餐廳吃飯,保姆陪著樂樂上樓洗澡去了。
平板擺在一旁,播著如今大熱的仙俠劇,一點都不喜歡看這些東西,覺得稚,但架不住姚瑤和裴珊兩人同時安利,沒想到看了兩集后發現自己中毒了,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吃到一半的時候,玄關傳來了靜,有人回來了。顧筠以為是笑笑這丫頭,等人走過來才發現是李夢。
李夢一臉憂心忡忡,看到顧筠后力不從心地笑了笑,“筠筠啊,笑笑呢?沒一塊兒吃飯?”
顧筠:“哦,笑笑今晚和同學出去吃了,就我一個人。您吃了嗎?”
李夢看上去疲力盡,只是搖搖頭,又囑咐顧筠慢慢吃,自己先上樓去了。顧筠見狀也沒再管,繼續吃飯看劇。
李夢走了沒幾步,忽然又折返回來,言又止地看著顧筠,“筠筠......”
這下,顧筠知道是出事了。
“怎麼了?”
“你這兩天,有看到過昭昭嗎?”
顧筠搖頭,“沒有啊,我和沒聯系。”
李夢呼出一口氣來,似乎是很難為,可忍了又忍,還是下了決心:“筠筠,我知道,是昭昭對不起你,壞了你和趙崇霖的訂婚,這件事我罵了好多次了,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但能不能看在和你畢竟是姐妹的份上,幫阿姨找找?”
“找?”顧筠皺眉,語氣也認真了幾分,“不見了?”
李夢泫然泣,說話都在抖,“我已經有兩天沒見到了,打電話也關機,微信短信都不回,剛剛我去了住的公寓,發現留給我一張紙條。”
李夢從包里把那張已經皺了的紙條拿出來。
顧筠接過來,見上面寫著一行潦草的字:
【媽,對不起,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得去找他要個結果,不用管我。】
“......我真的太害怕了,我怕這孩子做傻事。”李夢說著說著就小聲啜泣起來。
李夢是典型的中國傳統,溫和善,也沒什麼主見。這麼多年雖然作為繼母,顧筠顧笑和的關系一直很疏離,但不得不否認,沒有害過們。
即使會有些私心,但這種私心人皆有之,無可厚非。
顧筠又看了一遍紙條,這才緩緩道,“不用著急,阿姨,我幫你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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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顧昭的時候,人正在一家新開的高端club里。
顧筠用了不的朋友關系才搞到趙崇霖今晚的行蹤,知道他今晚陪著未婚妻來這家club和朋友們聚會。
既然顧昭在紙條上說的是來找他,無疑就是來找趙崇霖。自然,趙崇霖在的地方,顧昭就有可能出現。
顧筠連服都沒有換,穿著一套簡約的運裝就跑來了club,進來的時候保安還看了好幾眼。
大概是覺得來這玩兒的年輕孩不是一牌名牌,就是艷吊帶小短,一保守運裝倒是很新奇。
場子里很熱鬧,今晚來玩兒的人也多,dj在臺上打碟,躁的音樂搭配低重的鼓點,敲得人心頭發悶。
虛虛幻幻的紅激從空中打下來,把年輕男孩孩兒姣好的容照的愈發迷離而不真實。
顧筠找了一圈,在另一端的吧臺看到一個極為悉的影。
穿著致洋氣的孩坐在高腳椅上,整個上匍匐在臺子上,手里還握著一只倒滿了琥珀的酒杯。
看背影都能到醉醺醺的酒氣。
顧筠皺眉,快步走上去,趕在顧昭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之前把杯子奪了過來。
“啪!”
酒杯狠狠磕在大理石臺面上,出猛烈的聲響。
正在調酒的酒保抬眼過來,看到顧筠的臉后,被驚艷了一瞬,看到是個孩兒,不是來找茬砸場子的,又繼續調酒。
顧昭已經喝到半醉,酒杯被人奪走了也沒有立即反應過來,而是很遲鈍地,緩緩睜開眼,視線慢慢聚焦,直到看清楚面前站著的人是誰后,眼底閃過一瞬間的驚訝,隨后又恢復麻木。
“你來做什麼?”語氣算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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