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收起聽風尺就往外跑,現在必須去一個沒人的地方。
好在屋里足夠吵鬧,跑得又快,沒被什麼人注意到。
聚仙樓被包場,外面上上下下都有守衛,虞歲一路往外跑去,驚擾不侍從,紛紛詢問需要什麼幫助。
腦海中不斷有聲音響起:
“能不能活?我問你能不能活?”男人問得很暴躁,“老子就想睡個好覺有什麼錯?!”
雌雄難辨的聲音道:“誰?”
“咳咳……”老者沙啞的聲音笑道,“是我。”
目前為止這三個都是虞歲曾聽過的聲音,在老者回答死亡對象是誰后,一個巍巍的年聲響起:“這什麼啊?你們誰啊?怎麼回事啊?”
新來的好像比虞歲知道的還。
年驚恐的聲音把男人逗笑了:“你倆干脆一起死好了,死法我都想好了,老的壽終正寢,小的被自己蠢死。”
虞歲跑下樓去,發現下邊的人更多,小心避開人們,順利離開聚仙樓大門,在夜晚的街市中飛奔跑起來。
此刻沒人有心為驚恐的年解,雌雄難辨的聲音又道:“怎麼死的?”
“咳咳……諸位,莫慌,我還有點時間,只是傷得太重,等我神魂雙核碎了,你們才會被連累到。”溫的老者笑道,“等會能殺我的人太多,實在是不知道會被誰以什麼樣的方式殺死。”
虞歲聽得微怔,神魂雙核?那應該是九流十境以上的實力了,可他們的異火不會孕育新的神魂雙核嗎?
遠離熱鬧的街市,朝荒無人煙的地方跑去。
男人沒好氣道:“我看你還留著一口氣在,老頭,你說個地點,等我去撈你。”
老者說:“我在太乙學院,五行水場。”
男人立馬道:“太遠,不去,你死吧。”
“什麼啊?誰要死了?和我有什麼關系嗎?”
依舊驚恐的年嚎道。
“我這一生都在想辦法,如何才能擺異火,擺滅世者的印記。”老者嗓音低啞道,“它擁有毀滅天地的力量,可我無心使用這份力量,也不想毀滅這片大陸。”
“雖然不知它為何會找上我們,但我相信,每一個被選中的人,都沒有毀滅世界的想法……可滅世者的份卻讓我們活在恐懼之中,整天提心吊膽被世人發現,若是份暴,就會被六國追殺,導致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我活了七十多歲,這樣的事看過太多次。”
男人嘲笑道:“你都要死了,還可憐別人呢。”
老者笑著,完全不在意,他又低咳兩聲,背靠著五行水場的墻面,地上流河,遠的燈接連亮起,影子們由遠而近。
滅世者的名額是固定的,只有五個,卻可以是不同的五個人,當有人死亡后,異火會尋找新的滅世者。
你永遠猜不到它將在何時降臨。
也許是在你剛出生時,也許是在你即將死去時。
“藏好自己的火焰吧。”老者低垂著頭,眸一點點暗淡,“六國都在尋找滅世者,他們需要知道有關異火的,如果你想擺滅世者的份,那就來太乙學院……我能確信,解開異火的辦法,就在學院私藏的天字文中。”
“可惜,若是再給我一點時間……”
黑的火焰忽然發,撲面而來的熱浪讓追逐過來的影子們都后撤散開。
黑轉瞬即逝,當人們再次抬頭看去時,老者已經燃燒,紅的火焰吞噬了他的□□,他們能看見火中坐著的人影倒下,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虞歲最后聽見的是男人的謾罵和驚恐年無助的詢問,很快這些聲音也消失了,悉的痛傳遍全,讓瞬間汗如雨下。
跑出熱鬧街市來到荒蕪區的虞歲,看見了前邊迎著月,水面波粼粼的池塘。
虞歲覺自己全都在冒著白煙。
在努力朝池塘跑去時,萬萬沒想到鐘離雀會從后方追過來,邊追邊喊:“歲歲!南宮歲!”
虞歲震驚地回首看去,鐘離雀跑得滿頭是汗,手里還拿著聽風尺,是按照虞歲給的辦法,從聽風尺定位找過來的。
“別過來!”虞歲喝道,鐘離雀被喊懵了,停下時著虞歲的雙眼瞳孔,“怎麼會……”
在鐘離雀眼中,虞歲正和預見的那樣,被火焰包裹吞噬。
虞歲沒時間跟解釋,失去力量支撐的摔落進池塘中,飛濺的水花和聲響讓鐘離雀心頭一跳,忙追過去。
怎麼會這樣……是我來得太晚了嗎?
若是我沒有猶豫,早點追過來,若是我會騎馬,會九流,再快一點過來,是不是就不會被燒死?
鐘離雀腦子里閃過無數可能,水面晃撞擊的嘩啦聲在寂靜的夜晚里十分刺耳,的雙似乎沒了力氣,手也不控制地發著抖。
想下去救虞歲。
可不會游水。
*
落水的虞歲耳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嚎。
如今不再是嬰兒時期,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在這份被焚燒骨骼的痛苦中,至能勉強抵抗一下。
冰冷沉重的池水為減緩了部分痛苦。
上一個死去的滅世者,是毫無反抗之力,被大火吞噬,緩慢死去。
這次死去的老者,似乎不想讓其他人太過痛苦,防止遭凌遲之苦,在最后使用異火自焚而死,異火瞬間吞沒生命的速度,讓其他人沒有痛苦太久。
冰冷的池水讓虞歲重新睜開眼,墜落的開始揮雙臂往上浮去。
水面嘩啦一聲,虞歲破水而出,甩了甩頭,水花四濺,一抬頭就看見站在池塘邊上的鐘離雀。
才一會不見,鐘離雀就變得臟兮兮,臉上也灰撲撲的,掉了外,將和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纏繞在一起,再打結綁在池塘邊上的樹上,抓著服合的繩子正準備往水里跳去。
虞歲的突然出現驚呆了鐘離雀,兩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虞歲似乎明白了鐘離雀要做什麼,撲哧笑出聲來。
“你……你沒事吧?你沒死,嗚嗚嗚……你、你嚇死我了!”鐘離雀瞬間卸掉一的力,抓著繩子癱坐在地抹眼淚,“你還笑?南宮歲!”
鐘離雀這輩子沒這麼害怕過,就連幾年前因為一支長箭被父親足也沒有如此害怕過。
明白死亡的意義,所以無法接好友的死亡。
“你從哪里找來的這些東西?”
虞歲浮水朝岸邊靠近,笑意還是沒有收起來。
“我本想喊人來救你的,但是又怕被人發現,正好看見這邊有廢棄的院子,就翻墻進去,看見人家扔的不要的。”鐘離雀吸了吸鼻子,著眼淚道,“我就拿它們纏起來,好下去救你……你會游水你怎麼不說啊?”
要氣死了。
虞歲浮上岸來,甩了甩腦袋,擰著上的水,聽鐘離雀帶著哭腔委屈地質問,不由笑著看過去:“我當然是會游水才會跳下去呀,不然我跳下去做什麼?”
“你都快被燒死了啊!”鐘離雀氣鼓鼓道,“你不是跳下去滅火的嗎?”
虞歲擰水的作頓住,抬眸的瞬間笑意收斂,“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你被火燒著,全都是火,火勢很大,把你整個都吞掉了。”鐘離雀沒發現虞歲有哪里不對勁,還抹著眼淚,“我、我太害怕了,我怕你被燒死。”
虞歲站在鐘離雀前,遮擋了月,覆下的影蓋住了。
不應該被看見的。
火靈球帶來的死亡通不會出現傷口,只有痛。
那鐘離雀是怎麼看見的?
虞歲出手,給鐘離雀解開綁在腰上的,再牽著站起,笑著問道:“你怎麼會追過來,靠聽風尺定位嗎?”
鐘離雀點點頭。
虞歲點開自己的聽風尺,發現之前沒有看見的傳文:
“你別去聚仙樓!”
“快回家去!”
“去聚仙樓你會被燒死的!”
雖然被“燒死”跟聚仙樓沒有關系,卻也被預言對了一半。
確實被“燒死”了。
虞歲表現出驚訝的模樣,拿著聽風尺疑地看向鐘離雀:“你怎麼知道?”
“我……”鐘離雀呆住,不敢看虞歲的眼睛,別過臉去,陷自我糾結中。
虞歲又道:“你能提前預知嗎?”
鐘離雀咬咬牙,小小聲道:“算、算是這樣。”
虞歲忽然手,了臉上的水漬,鐘離雀看回來,見笑道:“很為難的話我就不問啦,我可以不用知道的,只要你沒事就好。”
鐘離雀聽得微怔,沖之下開口道:“其實我……”
“噓。”虞歲手捂住的,示意不要說話。
異火的火焰在晃,說明附近還有人。
鐘離雀睜大眼著,罕見地瞧見虞歲出戒備的神。
水面的靜平息,沒有聲響,如此夜晚,就連蟲鳴風聲也沒有。虞歲環視四周,能確定藏在暗的不是南宮家或者鐘離家的人,若是這兩家的暗衛在,早就下水去撈了。
離開聚仙樓時,虞歲特意將暗衛也甩掉了,或許是今日和三哥盛暃一起出來,又是在聚仙樓包場,和眾多世家爺一起,所以暗衛沒有進聚仙樓盯著,也就給了虞歲機會。
若是鐘離家的人,那也早就現幫忙了,可若是跟著鐘離雀出來的,是監視鐘離家的人,那今晚的舉和剛才的對話就危險了。
虞歲依靠異火辨別對方藏的位置,側看向池塘對岸的舊房子道:“出來!”
如果是監視鐘離雀的人——
短暫的安靜后,池塘對岸響起了一聲怪笑。
男人怪氣的聲音響起:“都說王府郡主是個沒天賦的蠢貨,我看你這不是敏銳的嘛。”
鐘離雀因為震驚,眼睛又睜大了些。
今日可真是不該出門。
人倒霉的時候,就什麼倒霉事都能遇到。
虞歲將鐘離雀護在后,面向對岸,儼然一副郡主威嚴的模樣:“你是什麼人?也配對本郡主指指點點。”
男人被強裝威嚴的模樣逗樂了,大笑道:“這還不是郡主你本人給的機會。”
“要是王府的暗衛還在,我哪有機會對你指指點點啊。”
虞歲卻從這話中聽出來了,對方針對的是,不是鐘離雀。
“哼,你也知道我王府暗衛還在,識相的就趕自己滾。”虞歲冷哼道,神高傲,“若是被本郡主抓到,就割了你的舌頭,再挖了你的眼珠子。”
不管是針對鐘離雀,還是針對,這人都不能放過,因為他今晚看見的聽到的,任何一樣傳出去被南宮明知道,和鐘離雀都得完蛋。
按照現在的況來看,虞歲是無論如何都沒法主到對方的,只能激怒對手,讓敵人來找。
躲在影中的男人哈哈笑道:“今日本想著運氣,看看能否從一個蠢貨上把農家的至寶息壤拿走,卻沒想到真讓我趕上了。小郡主,死到臨頭就別了,我還得謝你甩掉了自家暗衛,給了我這個機會。”
原來是為了息壤而來。
黑影從樹上落在墻頭,格瘦弱的男子剛現時還在池塘對岸,在他雙手掐訣后,殘影晃悠,人已來到兩個小姑娘后。
大人投下的影籠罩倆。
男人近在咫尺的怪笑聲如毒蛇吐信,帶來的危機令人骨悚然。
鐘離雀拉著虞歲要跑,卻被虞歲反推進池塘里,倆本來就站在岸邊,離得太近,虞歲沒費什麼勁就把人推了下去。
“哎?!”
鐘離雀落水的那瞬間甚至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跑?”男人掠影來到虞歲前,手背青筋若若現,他一只手掐住虞歲的脖子,將從地上帶起,“放心,我會速戰速決,不讓郡主你死得太痛苦。”
說著將拉近到前,湊近一聞:“滴滴的小姑娘上果然是香的,這香味饞得讓我都不舍得……嗯?”
即將喪命在他手中的孩,沒有狼狽地掙扎,反而手抱住他的脖子。
虞歲輕聲道:“速戰速決。”
也只有這一次機會,讓敵人輕敵而造致命一擊的機會。
虞歲手中的五行核著男人頸側碎掉,黑的火焰從核中溢出的瞬間就將男人整個吞沒,他甚至沒來得及慘一聲,燃燒的條件反地踉蹌退后。
沒了束縛的虞歲摔倒在地,手了脖子,一手撐地站起,本就黝黑的瞳仁,倒映著燃燒的人時,火焰似乎讓的眼眸越發黑亮。
異火強勢兇猛,它無視一切異能奇,張揚的火焰正在向虞歲展示自己足以毀滅一切生機的可怕力量。
虞歲到這力量吸引著,它充滿,在自己耳邊似人低語,也似惡鬼哄騙。
烈風吹著火焰朝虞歲倒去。
黑焰飄搖,似遠似近,它無聲邀請虞歲去擴大這份足以吞噬天地的力量,使用它吧,它是這片大陸至高無上的力量,可以碾一切,也將毀滅一切。
夜風吹著虞歲的長發,垂在側的五指微,渾的冷意加重,忽然間想起鐘離雀不會游水的事,立馬轉跳下池塘。
黑焰追逐著,似不甘地咆哮,卻隨著虞歲水后消失。
*
水下的世界冰冷、安靜。
鐘離雀甚至無法確定時間的流逝,水后的大腦停止運轉,懵了許久也沒有反應過來。
從懵落水,到被虞歲拽出水面,鐘離雀都迷迷糊糊。
虞歲將拉回岸上,拍著的背詢問:“沒事吧?嗆水了嗎?”
鐘離雀咳嗽著搖搖頭,余瞥見旁邊焦黑的一團,嚇得站起來,抓了虞歲的手:“你沒事吧?那個壞人呢?”
“沒事,他死了。”虞歲安地拍了拍,重新擰著的水分,隨后彎腰將地上燒得焦黑尸扔進水里,“要是他不死,死的就是我們倆,所以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鐘離雀站在原地,神呆呆地著虞歲。
艱難搬焦尸的虞歲見鐘離雀呆住,抬頭茫然問道:“嚇倒你了嗎?”
鐘離雀回過神來,說沒有,隨后撓了撓頭,有些納悶地問道:“我是自己不小心踩了掉下去的,還是那人推我下去的?”
“我推的呀。”虞歲老實道。
“你、你?”鐘離雀到有幾分崩潰,“我不會游……”
話還沒說完,虞歲又道:“我知道,我會救你的。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若是讓鐘離雀看見異火,那就麻煩了。
所以才將鐘離雀推進水里,再趁機把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