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魚將供狀拿下來:“那你看看,這幾個印有什麼差別。”
徐脂慧略掃了幾眼,狐疑地看,手道:“給我看看上面寫了什麼。”
沈觀魚偏要折起來:“你這樣看不行嗎?”
然后就被拍了一下額頭,徐脂慧瞪了一眼:“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查張憑云的案子?”
沈觀魚額頭,沒有說話。
“查就查唄,你當我會攔著你嗎?”叉著腰不滿道,沈觀魚真是把當外人。
“真的嗎?”沈觀魚眼睛泛了,“還是你對我好,不過這事兒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
徐脂慧并不在意那供狀上是何容,這案子和沒有半點干系。
下沉觀魚遞過來的狀紙:“先別忙著遞給我啊,要我告訴你,可是有條件的。”
沈觀魚問:“什麼條件?”
徐脂慧拍手道:“你穿上男裝,跟我去華章園玩兒一天,回來我就告訴你。”
還記得初見時沈觀魚就是一男裝。
在鎏河十里長亭的盡頭,槳聲燈影里,沈觀魚一把折扇拂起柳枝,朝看來,那個眉目雋永、意氣風發的小郎君模樣,讓徐脂慧狠狠地心了一下。
之后知道原來是個人,別提多失。
今日借故要挾再穿一回,當然是有的打算。
徐脂慧其實不喜歡太弱質的男子,更不想親,奈何沈觀魚男裝是真的好看。
兩人轉而了好友,徐脂慧從前素來欣賞上不同于京城世家小姐的通達爽快,們當時可稱莫逆。
可自沈觀魚親后,那些痛快自在的日子都不見了,眼看著一日日閉門不出,親讓沈觀魚日漸變了賢良淑德的好妻子、好兒媳。
但再收斂、做得再好,一條“不能生”的罪名,就將那些努力全抹消了,了全京城的笑柄。
徐脂慧從不知這樣的事會發生在曾經這麼鮮活的人上,不再去齊王府,而是轉同長公主好。
長公主早早死了駙馬,一人獨住公主府,背地里養了不面首,每天快活度日,這實在是徐脂慧的表率。
長公主的做派為京城簪纓世家的夫人小姐所不齒,徐脂慧偏偏和親近,都是放不羈的子,二人一時好的跟親生姐妹似的。
心底害怕變沈觀魚這樣,是拖到了二十三四歲,還是被強行定下了親事。
對方是個文人,頭回見就對著一池野鴨子起了酸詩,徐脂慧怎麼看怎麼不滿意。
在家中待嫁越待越煩悶,日里就琢磨著往外跑,打聽著哪里好玩。
先是知道長公主在華章園有宴,又偶然聽到沈觀魚回了沈家小住的消息,想起和長公主說起的閑話,趕就找過來了。
沈觀魚聽到要穿男裝,還要去華章園,有些猶豫了。
又不是一扮上男人就沒人認得出的長相,若是被有心的人看見,傳揚出去就不好了。
“可復安派了人跟我回來了,貿然出門他會知道的。”推著,想用其他法子問出印的事。
徐脂慧只覺得膽小了,也變笨了。
“傻話,讓人扮你的樣子坐在書房里,不時要杯水什麼的不就了,咱們很快就回來了,沒事的。”
徐脂慧說完,見神是還在猶豫,就作勢要走:“你不答應就算了,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哎呀,下一回還不知什麼時候見面呢。”
“等等,我沒說不愿意。”沈觀魚還是坐不住了,拉住了。
“哼哼,這才是我的好姐妹嘛!”徐脂慧轉開心地扶著的肩膀,“快換服,咱們悄悄從后門走。”
沈觀魚再次申明:“你保證一定要將有用的告訴我!”
“這是自然,不過我告訴你啊,這事你手的余地,”比了個小手指頭,“就這麼點,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可不怨我啊。”
沈觀魚點頭:“這事我明白,只要你把知道的告訴我就行。”
“好!這樣才像你嘛,走,出門去!”
馬車上,徐脂慧上下打量著對面已是男兒裝的沈觀魚,心里歡喜,這人雖然失了活泛,但模樣是越長越好。
沈觀魚低了眉頭,拿折扇輕點了一下的額頭:“且收一收你這眼神。”
藏不住笑,揶揄道:“讓你扮這樣真是對了,真是如玉山上行,映照人[1]啊~”
沈觀魚作勢拿茶潑。
兩人在馬車上一路笑鬧,往華章園去了。
華章園并不是一座園子,而是京城東南角占地極廣的一片江南園林,是高豪族們平日里玩樂消遣的好去。
里小橋流水、曲徑回廊,雜技苑、茶樓伎館、亭臺樓閣掩映在山石佳蔭,應有盡有,且私甚好,雅俗共賞。
華章園西北角,舒展青翠的蕉葉掩映著致的臨水小院。
莘娘從四方水丞里舀了水,拈起一塊上好的墨錠,在白鷺青蓮硯臺里細細碾磨出潤的墨。
趙復安執著紫竹狼毫輕蘸,沉片刻,在畫紙上的云鶴間寫下了兩行詩。
莘娘專注地瞧著世子的靜雅的眉眼許久,眼里是盛不住的滿滿慕之意,之后視線才落到畫上。
“世子這畫兒真好看,題的詩也才藻艷逸。”
聽著子奉承的話,他笑著搖搖頭,擲了筆:“不過閑筆,兩句草詞。”
齊王府不得新帝歡喜,他縱一才華抱負,也只能在詞畫間兜轉了。
上前捧起畫,子一時近,央求道:“世子賜妾裱起來可好。”
趙復安已躺在一邊的竹榻上,隨意道:“你若喜歡,拿去便是。”
莘娘將畫收好,坐到他旁邊,輕輕替他起了肩,淡淡脂香縈繞,仿若在懷。
他最近甚造訪莘娘這,一待就是半日,如同在紛繁塵世中躲進了一方清靜的小世界。
“妾當真是仰慕世子爺的才華,更恨世子爺而不發,天縱才華,只妾這疏子得見,實在是朝廷之憾、百姓之憾。”莘娘眉眼間顯出幾分落寞。
趙復安看向:“如今不好嗎,無案牘之勞形[2],瀟灑度日。”
“可妾想看到世子意氣風發的樣子,不得明主問,世子詩中之,妾怎會不知呢。”
“莘娘……”趙復安有些容,他愿意待在這,就是因為這個子,一直以來都如此地善解人意,像一朵解語花,“真是,知音難尋啊。”
更重要的是,看著自己時,永遠帶著仰慕崇拜的眼神,而這些,在沈觀魚已經許久都見不到了。
莘娘地撲在他懷里,聲自陳:“得世子一句,妾此生無憾了。”
趙復安并未將人推開,而是輕輕上莘娘鬢發。
更鼓舞,說道:“妾知道世子的心在世子妃那邊,對妾從來以禮待著,但柳尚盼得明月些輝,只能常見世子,也就心滿意足了。”
眸楚楚,纖纖玉手輕搭在趙復安的臉上,兩兩相自然不,瓣不自覺在一。
待纏綿之后,雙分離,莘娘一張臉已是通紅,按著跳的心道:“妾愿常伴世子左右,伺候筆墨。”
趙復安亦心生憐,知道的言下之意,他自然也想將人納了去好生憐惜,可納回去又能如何,不過是將眼前好景毀掉罷了。
他沒有勇氣再承認一回自己的不舉之事了,只好敷衍道:“莘娘這份真我會珍藏于心,但與那沈氏的白首之約,也斷不忍棄,方才是我唐突了。”
佳人眼中芒黯淡了些許,但很快又提起笑:“世子專,莘娘亦是佩,妾不過一個清倌,連世子妃一手指都比不上,說那話實是僭越了。”
趙復安按住的:“萬可不自貶。”
莘娘點頭,眼中有淚閃,又被趙復按摟住,地臥回他的懷里。
是心急了,齊王府哪是這麼好搭上的,世子現在分明已對上心了,往后慢慢來便是。
這邊暖,另一邊徐脂慧帶著沈觀魚到了華章園。
下了馬車,知道路,一路就沿著右手的花道,穿花拂葉,很快就到了一幢雕欄畫棟的小閣前,匾額上書著“纈姝”二字。
趙究昨夜在長公主府借宿了一宿,不得不給一個面子,在下朝理完公務之后就來了華章園。
“長姐是有何新鮮玩意兒讓我看啊?”他細瞧著一只越窯青釉瓷杯,上頭勾畫著翅翼清晰的蜻蜓。
午后的日穿過樹隙,樹影落在他瓊玉似的面容上,恍然若一場珠流璧轉的舊夢。
“倒沒什麼新鮮玩意兒,不過是見陛下國事繁忙,才在這兒置個小宴,求得陛下忙里閑,養好了神,護咱大靖國祚綿延。”
長公主邊說話,邊細瞧著他的神。
趙究始終淡然,不甚在意地回道:“勞長姐費心了。”
“不過也巧,正是府上到了新人換舊人的時候,待會兒只怕會上來幾個人,不過這也是臣的私事,定不會擾了陛下清凈,若陛下有意,也可替臣掌掌眼,可好?”
長公主原也不太敢跟他開這個玩笑,但就是這個好事的子,心里有了個疑影總得弄明白。
從前趙究推說朝局不穩,才不肯納侍選妃,現在又說國事繁忙,說實在話,越是繁忙才越該有個人照顧冷暖,偏他就一再拒了太后和太妃給他塞的人,后宮仍空置著。
那些個千百的小娘子不喜歡,長公主就有了別的猜測,今天這小宴的目的就在于此。
正好,昨夜他借了的府邸,今日就得赴的宴。
聞言,趙究抬眸看,眼底深寒幽微,讓人莫名戰栗恐懼。
即使是從前對他照拂有加、天不怕地不怕的長公主也了頭皮。
趕找補:“是臣失言,臣就在屏風那頭隨意看幾眼,定不會打擾陛下。”
趙究并沒有再說話,算是放過了。
長公主暗自拍拍口,長出了一口氣,兩人沒等多久,徐脂慧一行就到了樓下。
作者有話說:
Ps:[1]《晉書 ·裴楷傳》
[2]劉禹錫《陋室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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