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趙復安打了?”
趙究的眼神太過鋒利懾人,回話的暗衛下意識地低頭,有些艱難地答道:“是,齊王世子打了世子妃的臉。”
良久的一陣寂靜,“下去吧。”年輕的皇帝聲音已經冷寂下來。
候在外面的申斂進了書房,就見趙究將詩詞一張張投螭龍紋炭盆里,火焰躍,融不去他的眉眼間的堅冰。
趙究問:“吳尚書那邊如何?”
申斂道:“他得十分蔽,文書已經送到了附近軍鎮,卑職也派人假意追查,若是他作快,就在這一個月了,只是不知道他坐不坐得住了。”
這事倒不必擔心,吳謨做的是無本萬利的買賣,趙究步步的況下,他自然舍不得手中權勢削弱,換印的三月之期剩半,若再不行,那就是坐以待斃。
如今在幕后做一個推波助瀾之人,之后攫取大權,這麼大的吳謨絕舍不得錯過。
起先任何一個皇子上位,都不會想早早挖掉吳家這顆毒瘤,他以為趙究也一樣,現在只怕是要追悔莫及。
“登州衛和雍州衛都可以悄悄潛了,吳謨那邊你盯好,皇覺寺該是出意外的時候了。”
“是,”申斂應得干脆,又問道:“卑職覺得讓齊王世子妃來擔此揭發之任,會不會不好?”
他們本意是尋個朝中的清正小來做這個角的。
趙究輕勾起角,難得夸贊誰,“做的很好,如今已經派人往登州去了吧,沈鈞之,不必朕再多加提醒就到癥結,比許多員要有本事。”
況且,不管誰阻止,沈觀魚都會去查這件事,還麻煩別人做什麼呢。
到時看放棄賢良淑德那套,站在大理寺的石階上,驚掉齊王府下的模樣,趙究就忍不住笑。
申斂也只是提一句,既然陛下不改主意,他也就不再說了,低頭推了出去。
灰燼在炭盆上飄,趙究蹙的眉間不曾松下,說道:“康業,去齊王府傳一道旨,既無功績,往后齊王府降等襲爵,趙復安承爵后,稱南瑞郡王,另,賜。”
既然他郁郁不得志,那就給個兒讓他好好施展一抱負,也不必再承祖輩恩蔭了。
原本齊王這一輩就該從親王降為郡王,先帝念及老齊王是睿宗唯一的弟弟,才讓齊王未降等襲爵,如今人人知道齊王府不得圣心,這道旨意下去,無人會置喙。
“是。”康業領了旨就手腳麻利地去了齊王府。
彼時齊王府正舉辦家宴,齊王妃的妹妹嫁到了阜寧的世家,王府里稱姚姨媽,生有一還未出閣,姚敏俞,生得溫婉婀娜,頗通詩書。
對外的說法是姚姨媽子不佳,進京求醫問藥,舍不得兒才一塊兒帶上,要在齊王府借住些時日。
齊王妃倒是知道底細,姚姨媽一生耿耿于懷的就是自己嫁得不如姐姐,沒能留在京城,索生了個兒不錯,如今新帝后宮空置,才帶著想早早帶兒京來,以備宮里傳出大選秀的消息,若是選中宮侍奉皇帝,也算揚眉吐氣一回。
齊王妃倒沒多什麼意見,如今全副心神都在兒子上,姚姨媽要來借住便住吧,左右中不中就是自己的造化。
趙復安早年和姚表妹倒是要好,常護著,只是多年不見也難免生疏了。進花廳見到一個淺的,嫻靜照水,一時差點沒認出來這是他的表妹。
姚敏俞被盯得暈暈,眸泛波,趕盈盈一拜:“敏俞見過表哥,一別多年,表哥愈發文采斐然了,在阜寧就曾讀過表哥的詩,敏俞著實嘆服,早就想來請教了。”
他果然笑道:“表妹遠道而來辛苦了,請教之事多的事時候。”
“表嫂。”姚敏俞也給沈觀魚行了禮,沈觀魚點頭道:“座吧。”
趙復安以大哥的份多問候了幾句便罷了,倒是趙飛月,什麼都不知道,見姚表姐要住這麼久,親熱地拉說話。
沈觀魚陪著客套了幾句,一直安靜吃飯。
待客的花廳里正是熱鬧溫馨,一屋子丫鬟伺候著傳菜倒酒,老齊王雖然無力起,也讓人捎了話來,算是給齊王妃臉面。
正是敘不盡話的時候,外頭忽聽高喊一聲:“圣旨到!”
小廝也跑進來說道:“陛下跟前的康公公來傳旨了,如今在正堂等著呢。”
眾人碗筷停駐,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起去了正堂,老齊王被人扶著,也慢悠悠來了,堂中烏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奉陛下旨意……降等襲南瑞郡王爵……齊王世子任僧錄司右善事……欽此。”
待康業公公宣讀完旨意,上下一片靜默。
降等襲爵……好大一個掌打在了齊王府的臉上,老齊王瞪突了眼睛,幾下不過來又要氣撅過去。
齊王妃和趙復安暈懵著,還在想皇帝為何忽然下旨,讓他去做管和尚的差事,還是區區右善事,這實在也欺人太甚了些!
還是齊王反應快些,他倒為所謂,反正自己還是個親王,喊了一聲“謝主隆恩”就接了圣旨,這才讓老齊王早早被搬里正堂。
康業照著趙究的吩咐,瞧著離去的老齊王點了一句:“陛下吩咐,無論是皇覺寺、宗人府,還在覺得自個高枕無憂,著厚祿的宗室,不修口舌,都在陛下眼底瞧著。”
這話是要將所有人覺得這份旨意是為老齊王出言不遜而下,康業說罷就回宮去了。
一席家宴就這麼不歡而散了,看過老齊王的況,各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姚姨媽和姚敏俞也回了齊王妃安排的月衡院。
趙復安一想到自己要去就心難平,他左想右想都覺得,為何老齊王的口業會牽連到自己上。
干脆直接跟上回昔杳院的沈觀魚,“是不是因為你?”夜里,他的眼神有幾分怨毒。
面對這般不加掩飾的懷疑,沈觀魚冷笑道:“我從未與任何人有茍且之事,這幾日昔杳院更是連只鳥都沒飛出去,與我何干?”
趙復安不甘心,定要為自己的遭遇尋一個可供怪罪的人:“與你無干,陛下賜下的那兩件珍寶可還在你屋子里隔著?”
“好了!好好的夫妻,別為捕風捉影的事壞了和氣,左右說這些有何用!”
齊王妃心里暗火旺盛,但現在不是鬧僵的時候,要是皇帝真盯上齊王府了,那今日的爭吵難保不會傳到他耳朵里去。
“復安,你這般指摘,可當觀魚是你的夫人?這差事也推不得了,你該好好想想怎麼做好接下來的。”意有所指道。
聽得齊王妃的話,趙復安到底是忍了下來,朝沈觀魚勉強道:“是我著急了,言語過分,求夫人原諒。”
沈觀魚卻覺得反常,何時齊王妃為自己說起了話,他們話里接下來的又是什麼事?
他們要演,沈觀魚也陪著演了起來,有些委屈道:“夫君也是了委屈,觀魚不能為夫君做什麼,才是心里有愧。”
“天也晚了,觀魚你早點休息吧,復安,今晚你就陪著祖父,可好?”齊王妃要留下他說話。
趙復安不再走:“照看祖父是孫子的職責所在。”
回到院中,沈觀魚打量了一圈院子,關上了房門,“扶秋……”小聲喚道,“你悄悄去祖父屋子看世子在不在。”
心里有不好的預,齊王妃和趙復安定是瞞了什麼同有關的事。
沈觀魚讓人提了水沐浴,早早吹熄了燭火躺下,算日子,程六叔應該是在回程的路上,張憑云的事很快就能有眉目了。
扶秋著黑回來了,小聲說道:“世子并未在榮善堂中照看老王爺,奴婢不放心,又去王妃的院子門口守著,世子果然出來了,只可惜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點頭:“這些就夠,這些日子小心些。”
扶秋了拳頭,聲問:“他們是不是要害小姐?”
沈觀魚拍拍的手:“如今還不知道,你別怕,也別告訴析春讓平白擔心。”析春膽小,才只讓扶秋幫自己防著。
又過了半個月,陛下特意下旨告知齊王府降等襲爵,和趙復安去僧錄司點到的消息,讓齊王府再次了整個京城的笑柄。
這半個月沈觀魚一步未出王府,什麼也不知道。
沈落雁只來了一回,又瘦了一大圈,卻握著沈觀魚的手腕說道:“姐姐,你怎麼瘦了?”安靜了許多,聽到那些消息,也慢慢想清楚齊王府幫不了。
沈觀魚眼眶有些發酸,將沈落雁,抱著“他是冤枉的,朝廷就一定會還他清白,倒是你,好好吃飯知不知道?”
“好,姐,端午你回家吃飯好不好?我學了幾個菜,要是憑云也在就好了,以前怪我氣,他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呢。”
端午節重大,沈觀魚已是人婦,如何能往外跑,但到底還是點了頭:“好,你等著我,我晚點就去。”
正說著話,沈落雁就睡著了,沈觀魚無奈,齊王妃見又把妹妹招來了,晚間喊過去又訓了一會話。
兩天后,“小姐,程六叔回來了!”扶秋跑進來急急說道。
沈觀魚忙起,張憑云的案子有沒有著落,就看程六叔帶回來的消息了,離端午也不過兩天了,能洗清張憑云的冤屈,讓沈落雁見到他嗎?
正想找機會去見程六,前院就傳來紛的一片。
原來是趙復安今日領了僧錄司的差事,巡游城外一寺廟時,不慎翻了上香的大鼎,砸斷了不說,還被燙了一片麻麻的疤,這才被快馬加鞭送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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