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芳被趕出了陳家，回到家時，口中還在罵罵咧咧。

　丈夫鐘國棟問：“你又咋地了？”

　何春芳哼了一聲：“還不是陳家那個小姨子，秦棉妹妹，長得妖妖嬈嬈的，之前給人當后媽沒當上，現在居然說領導給介紹家世好的年輕軍。”

　“呸，就唬著我玩吧，看我等幾天就去問，那個軍對象在哪？”

　丈夫勸說道：“你何必跟陳家過不去。”

　何春芳哼了一聲，瞪著丈夫，心想這秦家姐妹，做妹妹的生得艷麗，當姐姐的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家搬到農場之后，自己丈夫瞧秦棉好幾次了。

　呸。

　就見不得這對姐妹過好日子。

　秦來的時候帶了兩斤，秦棉在廚房忙活了大半天，夜里燒了豬燉條、茄子燉土豆、南瓜燉土豆、還悶了一條魚和一盆水煮蜆子。

　“娟娟，去喊你爸爸和爺爺出來吃飯。”秦棉往房里了聲。

　小丫頭高興不已，轉頭就往里面跑，秦則跟大侄子一起把幾盆菜端上桌。

　全家人上了桌，正面坐著秦的姐夫陳勉和他的父親陳喻白。姐夫陳勉是個帶眼鏡的斯文男人，以前溫潤儒雅的男人，如今變得沉默寡言，不大說話。

　他旁邊坐著的陳喻白（）神非常差，老人頭上帶了個帽子，時不時就要抬手一頭上的帽子，生怕它不在了。

　側邊單獨坐著秦，對面是陳娟娟和陳景華一對雙胞胎姐弟，另一側秦棉抱著四歲的小兒子陳景翊。

　陳景翊坐在母親的大上，低著頭玩手中的瓶蓋，哪怕現在已經四歲了，一天到晚卻也不怎麼開口說話。

　秦棉讓陳景翊開口秦小姨，這個小家伙低著頭，半天都不搭理人。

　秦湊在他面前去，主開口道：“景翊，小姨來看你了。”

　的聲音清脆悅耳，像是泉水的叮咚聲，格外好聽，哪怕是陳景翊也不被吸引住了，他抬頭怔怔地看了一下，卻是一句話也沒說，隨后又低下了頭，繼續玩手中的破瓶蓋。

　陳景翊抬頭的時候，秦跟著怔了一下，發現這孩子的眼睛真大，且又大又黑，瞳仁是比普通孩子更加幽深的墨黑。

　秦有些猶豫地看向姐姐秦棉，其實懷疑這孩子可能有自閉癥。

　“景翊這孩子倒是最聽話，好帶的很，一點都不像他哥哥姐姐。”秦棉將額前的碎發向耳后，笑得有些勉強。

　秦棉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兒子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跟別人家的正常孩子不一樣，心中苦，猜測是家里這幾年的變故對孩子造的影響。

　鬧來鬧去的，誰能不影響？孩子年紀太小，定是了驚嚇。

　……別說是孩子不正常，就算是家里的兩個大人，也變得不太正常。

　“嗯。”秦點點頭，沒說別的，如今這況，也不適合說那些東西。

　陳娟娟和陳景華這兩個孩子則滿心滿眼都想著中間那盆豬燉條，這道菜是他們心目中最好吃的菜！

　夜里秦睡在陳家，姐姐秦棉讓丈夫陳勉去跟兩個兒子睡，讓兒娟娟睡夫妻倆的床，而則跟秦一起睡兒的床，姐妹倆一個被窩。

　頭頂留著一個昏黃的小燈泡，秦棉輕聲細語地再問秦關于那個年輕陸軍的事。

　剛才人多不好細問，現在只剩姐妹倆，秦棉才好開口說起這件事。

　“當真給你介紹了個年輕的海軍軍？”

　秦點頭：“對，他陸琰。”

　秦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告訴了秦棉，也是為了不姐姐為擔心，同時也沒說謊，領導是給介紹了個“好”對象。

　至于不，那就是以后的事。

　秦棉聽把陸琰的姓名，家庭況說得有模有樣的，這才終于相信了這事，不是阿妹胡編來騙的。

　“那你要好好把握，明天見面的時候打扮得漂亮一點，小兒說話甜一點……”

　秦棉對殷殷叮囑，生怕錯過了這麼個好對象。

　秦笑著趴在一邊，聽秦棉絮絮叨叨地跟代事，叮囑怎麼跟人相親，怎麼表現，將來結婚當妻子又怎麼怎麼的……

　都說長姐如母，秦棉給的覺，還真的像媽媽一樣。

　“你看著我笑什麼？也不知道應幾聲，阿姐說的話聽進去了沒有？”

　秦笑著點了點頭，“聽進去了。”

　抓住秦棉的手，看著親姐姐溫的臉，忍不住喃喃道：“阿姐，你就像我媽媽一樣。”

　秦棉聽了這話先是一愣，而后嗔怪地瞪了一眼，“小時候是哪個抱著你睡覺的？你剛出生，就是姐姐天天抱著哄你的，到哪里阿姐都抱著你去，我可不就是你媽？”

　“現在還要不要哄啊？”

　“要哄，阿姐你再哄哄我。”

　“你以為自己還是三歲小孩啊？快睡吧。”

　第二天秦棉一大早起來，翻箱倒柜挑了一套，以前陳家還沒落魄的時候，有幾套好看的舊子，還沒舍得穿過幾次，以前拿給秦穿，秦也不要，說在文工團有服穿。

　今天說什麼也要給挑一套好看的。

　秦棉燒了開水，用水杯裝著，利用杯子底下的熱度來燙平服，細細燙了好幾遍，才秦換上。

　秦從陳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服，穿白上，底下是藍的百褶長，頭上戴著個遮草帽，帽檐邊系著個米蝴蝶結。

　原本就皮雪白，長得漂亮，細胳膊細兒，此時這副打扮，不說是這個年代，哪怕放在現代，都能直接去拍雜志廣告。

　一路上無數人頻頻回頭來看。

　秦低帽檐，不管旁人的視線，下了車走到文工團大院，門口的人見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道：“人已經到了，就在會客室里呢，跟孫主任坐著。”

　對方口中的“人”，自然指的是那位相親對象，陸琰。

　“那陸軍長得真俊！”

　秦進了文工團大院，發現今天這氣氛跟往日完全不一樣，練舞的也不練舞了，練唱的也不練唱了，再看看周蘭，羅貝貝和唐蕊白等人，都是回去重新打扮過的，還有化了妝的。

　都是些什麼心思，秦哪能猜不。

　人家既然來了，相一個是相，相一群也是相，一個不，還有別的。

　若是跟另外哪個誰誰誰看對眼了，丟人的是誰？那只能是秦。

　周蘭等人見了秦今天這一副打扮，暗中咬牙切齒，這個狐子今天也打扮得這麼好看。

　同時們也在心中暗罵孫主任，給誰介紹不都是介紹，為什麼偏偏給秦介紹這麼個年輕英俊的海軍軍。

　秦一一掃過們的臉，轉頭就進了會客室。

　一踏進去，便見到了一個坐姿筆直的男青年，他穿著白襯衫，軍綠長，最引人矚目的，是他那高筆直的鼻梁，他的五廓極深，劍眉星目，十分英俊。

　秦呼吸停頓了一下。

　……這就是陸琰？

　組織還給介紹這麼好看的對象？

　秦細看他面容，只覺得這人三庭五眼生得非常標準，骨相極佳，再加上他上那種部隊里訓出來的干練肅殺，姿板正，當真是個難得一見的俊軍。

　怪不得外面那群姑娘這會兒歌也不唱了，舞也不跳了，全擱在外面虎視眈眈。

　哪怕聽說了這人的暴脾氣，也都不管不顧。

　別說是秦，就連孫主任見了陸琰也給嚇了一跳，早知道這陸軍長得這麼好看，就給自己外甥介紹了。

　卻是讓秦給撿了。

　孫主任心想著這兩人怕是也不能，趁著陸琰在外面喝水，打電話給的外甥，讓趕來一趟文工團大院。

　此時哪還管什麼刺頭不刺頭，這家庭這長相，別的都不是個事。

　秦打量陸琰的時候，陸琰也在打量他，他站了起來，秦走到他邊去，取下頭上的帽子，今天的長發照樣梳了麻花辮，只不過跟平日里不太一樣，梳得隨意慵懶。

　原本的一雙狐貍眼又大又勾人，今早上出門的時候，秦用寥寥幾筆的淺妝刻意鈍化了棱角，再加上慵懶微散的發辮，削弱了面容的嫵艷麗，反而增添了幾分天真憨。

　——也就是更加直男斬。

　同樣也斬小朋友。

　秦輕輕咽了咽口水，眼前這陸琰不站起來還好，一站起來，絕對超過一米八的大個頭，人高馬大，這撲面而來的迫，就像一團烏黑的影籠罩在頭頂，眼前的帥哥濾鏡在頃刻間破碎。

　……害怕。

　輸人不能輸陣，想起外面那群塑料花，秦竭力下心中膽怯，經過上次演出，已經攢出經驗了，立刻拼命洗腦自己，刺頭嘛，差不多約等于熊娃。

　別的經驗不多，跟熊娃相的經驗點滿！

　正所謂手不打笑臉人，秦出了一個專業哄熊娃的職業假笑，主道：“你好，陸同志，我秦。”

　“陸琰。”陸琰頷首。

　兩人一同在沙發上相對而坐。

　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場面一時之間極為平靜。

　這陸琰明明聽說是個刺頭臭脾氣，卻也沒有主挑事，坐在對面一聲不吭的，意外的沉默寡言。

　秦決定先發制人，主出擊道：“陸同志，我覺得咱們干坐著聊天也沒什麼意思，不若一道看電影去吧。”

　心想既然是主出擊，一定要趕轉換陣地，占據最佳有利位置，與陸琰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從手底下截胡，這才丟臉丟大發了。

　秦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次的相親目標是維持場面和氣不崩壞，只要跟陸琰和和氣氣走完相親流程，不當眾鬧出笑話，這結局就是穩贏了。

　最好再讓這個明顯還不想結婚的擺爛家伙給發一張好人卡。

　——“你很好，但我們不合適。”

　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這樣陸琰功避過了一次相親婚，而，則多了一個條件優越的前相親對象。

　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