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就這樣，一烈焰紅、披一件羊絨小外套的桑，踩著紅毯，搖曳生姿地走出了大門。

　胡小宮寧小太監小碎步跟上。

　他倆裹著厚厚羽絨服，一手拿槍一手握刀，武齊全。

　一出門，冷空氣襲來，兩人呼了口寒氣。

　屋中央空調二十四小時工作，溫度適宜。

　胡靈靈不止一次想：幸好電沒有停。

　卻也疑：電為什麼沒停？

　問過桑，得到哭笑不得的答案——

　一次.了幾萬的電費，沒用完之前，自然不會停。

　這哪是關電費的事。

　按理城市里怪橫行，電力系統應該被破壞才對。

　但不管怎樣，不停電怎麼著都是好事。

　胡靈靈也就不多想了。

　電梯沒人維護，卡在十二層，已經不能用了。

　寧子秋作為人形坐騎，自覺蹲下。

　——總不能讓神徒步走二十二層下樓。

　桑擺擺手，示意不用。

　指著對面的2202：“開門。”

　……啊？

　兩只年一愣。

　桑卷翹的長睫乜他們一眼，語氣輕快：“誰說找資必須去外面？這麼大一棟樓，還愁找不到食？”

　胡靈靈和寧子秋恍然大悟。

　……他們本沒想過搜其他屋子！

　潛意識里覺得那是別人的家，萬一里面有人呢。

　天啟日之后不久的某天，電視信號有恢復片刻。

　屏幕沒有畫面，只有一道機械聲音。

　那個聲音說全球正遭遇一場浩劫，幸存人類待在家里，鎖好門窗等待救援。

　如救援遲遲未至，周遭環境愈發危險，可自行前往北方基地。

　還向幸存人類科普覺醒的各系異能。

　讓一些剛覺醒正不知所措的異能者有了清晰認識。

　之后，有些幸存者依舊待在家里，期待救援能來。

　有些覺醒異能的則開始組隊往基地去。

　桑住的這棟樓，從一開始幸存者就不多。

　胡靈靈和寧子秋之前每層樓都去敲過一次。

　大部分是寂靜無聲。

　小部分里面傳來喪尸的嘶吼聲。

　剩下一些幸存者，警惕地在門后說兩句話就不吭聲了。

　——擔心他們來搶食的。

　其他幾棟樓里穿梭的喪尸數量很多，他們沒敢去。

　如今幾個月過去，只怕整棟樓除了他們仨，沒其他幸存者了。

　被點醒的胡靈靈立刻催生出細細藤條鉆進2202的門鎖里。

　不一會兒門鎖卡一聲。

　寧子秋舉槍戒備。

　屋里線昏暗，空氣冰冷晦，沒有喪尸的腐腥。

　客廳有明顯打斗過的痕跡，在靠近窗戶的位置，有一已經干枯的尸。

　胡靈靈扯過沙發上的布簾，蓋在尸上。

　寧子秋在廚房找到一袋未拆的裝大米，一瓶食用油等。

　雙開門大冰箱里只有一些飲料。

　——這家人大概不怎麼在家做飯。

　接下來一層一層往下，胡靈靈和寧子秋負責開門、清掃、搜集。

　桑最后大手一揮，把搜到的資裝進空間。

　期間只出過一次手。

　1202里面居然有五只喪尸。

　它們特別穩得住——胡靈靈開門之前先敲門——如果里面有喪尸的話，自然會驚，他們則會準備。

　結果敲門時里面一點靜都沒。

　哪想一打開門，喪尸們嗷嗷著撲出來。

　其中一只還有火系異能。

　雖然等級依舊是二級，但明顯有些許智力，才能讓其他喪尸保持安靜，迷獵。

　桑無隙使用封鎖空間和瞬移兩個能力，挨個把幾只喪尸扔下樓。

　留下那只火系喪尸。

　對方扔出的火球被用水流裹住。

　兩人一統就看著盯著這只喪尸瞧了好一會兒，最終目憾地把它扔下樓。

　他們心有靈犀地一致認為：

　如果這只喪尸高大一些，桑估計會留下它。

　偏偏它又瘦又矮。

　生前是個小老太太。

　火系喪尸：……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逃過一劫。

　繼續往下，發現從十一樓開始，房子明顯被搜過一遍——大門打開，里空空如也。

　桑手里捧了本不知從哪家拿的小說，靠著墻隨意翻看。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六樓。

　兩只年空著手從房間里退出來：“神，這間屋子也什麼都沒有。”

　桑合上小說，懶洋洋地宣布：“回家。”

　胡、寧有點懵。

　就……回去了嗎？

　系統掐人中：“你才出來多久！？”

　桑泛困：“快三個小時了，還不久？”

　系統深吸口氣：“但你搜到的食并沒有多，沒有沒有油沒有芝士……你不想吃燒烤火鍋還有各種甜品了嗎？”

　桑神微微一。

　見狀，系統再接再厲：“今天新年第一天，難得出門，你又打扮得這麼漂亮，連樓門都不出去，豈不可惜？”

　它苦口婆心地又添了把柴：“你就應該去大街上，讓那些喪尸和怪見識見識你驚人的貌，閃瞎它們的鈦合金狗眼！”

　胡靈靈和寧子秋雖然意外“搜集資”到此結束，但桑既然說“回家”，他們自然沒有異議。

　“罷了，”就聽桑忽然改口，“再去街上看看，找找有沒有狂眼章魚，逮一只回來。”

　注意。

　用的詞是“逮”。

　胡靈靈和寧子秋第一想到的不是狂眼章魚的可怕，而是它的鮮。

　兩人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系統：“……”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好好的孩子，被宿主教什麼樣了。

　他們剛走到五樓，樓梯大門外傳來腳步聲，寧子秋立刻抬起槍。

　出乎意料的是，門被一雙小手拉開。

　一個四五歲小姑娘出現，穿一件薄薄的單，頭發凌如雜草，眼睛紅紅的，正怯怯地著他們。

　……人？！

　寧子秋趕放下槍。

　胡靈靈更是下意識放聲音：“小妹妹，你一個人？”

　小姑娘目移，鎖定在桑上。

　接著說出的話，連桑都挑了下眉。

　“姐姐，我林思可，可以幫你一起抓狂眼章魚，你可不可以幫我喊醒我爸爸？”

　胡靈靈和寧子秋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到疑。

　小姑娘怎麼知道他們要逮狂眼章魚？

　桑居高臨下地問林思可：“我剛才在樓上說的話，你聽到了？”

　乖乖點頭，小手著自己耳朵：“我可以聽到十米所有的聲音。”

　這話相當于表明是異能者。

　寧子秋心好生復雜，這麼小的小孩也覺醒了異能！

　他和胡靈靈一起去看桑。

　桑在聽系統掃描林思可的數據。

　系統的龍傲天音分外震驚：“A級冰系！伴生天賦【明人】【聲音達人】。”

　【明人】：可隔絕自氣息，為明存在。

　【聲音達人】：用心聆聽，所有聲音盡皆耳。

　系統：“宿主，這小姑娘居然是個A級！還是冰系，實力非常強。”

　有可能比你還強。

　這句沒敢說。

　難怪小姑娘只穿一件單。

　不是沒服穿。

　人家不怕冷，穿一件足夠了。

　桑打量一眼小姑娘，抬步往里走，隨口問：“你爸怎麼了？”

　胡靈靈和寧子秋微松口氣。

　——桑這是答應救人了。

　林思可鼻子，委屈地說：“不知道，我怎麼都喊不醒爸爸。”

　桑眉尖若有所思地輕擰了下。

　林思可把三人領進501，直奔臥室。

　爸爸躺在床上，床頭柜上放著一些拆開的藥和一杯水。

　“爸爸生病了，我想喂他喝藥，可是他喝不進去。”

　小姑娘到床邊搖了搖床上的男人，后者沒靜。

　啪嗒啪嗒開始掉眼淚，回頭用期待的目看著桑：

　“姐姐，你很厲害，你快喊醒爸爸吃藥好不好？”

　“爸爸再不醒，我害怕。”

　稚的聲音帶著無助和彷徨。

　胡靈靈眼睛瞬間就紅了。

　寧子秋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

　兩人不敢看林思可，目落在床上的男人。

　對方臉青白，氣息全無。

　分明已經死去多時！

　系統共得厲害，聲音很低：“起碼死了有三天了。”

　小姑娘守著父親的尸守了三天。

　太小，什麼都還不懂。

　也許已經意識到什麼，但不知道該怎麼做。

　在今天終于聽到有人的聲音，于是跑出來求救。

　桑面無表地掃過床上，迎著小姑娘的目，淡淡開口：“你爸死了，我喊不醒他。”

　系統：“……”

　它尖：“你就不能委婉一點！！！”

　桑：“委婉爸就不死了？”

　系統：“……”你就不能有點心？！

　扔下這句話，轉走出房間。

　胡靈靈和寧子秋都傻了。

　神這也太直接了！

　兩人手忙腳地安呆愣愣的小姑娘。

　可桑說的也是事實……

　“可是爸爸并沒有變怪，他沒有死。”林思可茫然，“爸爸說外面的怪才是死人……”

　胡靈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寧子秋眼中滿是不忍，他慢慢地說：“有兩種死人，一種是會吃人的死人，還有一種是像你爸爸這樣……他永遠地睡著了。”

　林思可眨眨通紅的雙眼，懵懂地問：“那爸爸還會醒過來嗎？”

　寧子秋著頭皮：“他醒不過來了。”

　小姑娘抿著，掉眼淚，默默爬上床，把小小的偎進父親僵的懷里。

　“你們騙人！爸爸會醒過來的！”幾乎是尖利地吼。

　刺骨的涼意以為源，向四周發散。

　地面、墻壁、天花板、燈被寒冰覆蓋。

　胡靈靈和寧子秋呼出的熱氣在空中變細碎尖銳的晶，旋即狠狠刺向他們——

　兩人被凍得彈不得，尤其寧子秋，眼白已經出大量。

　以攻擊為主的特殊類A級冰系異能，在不控制發時，兩人毫無反抗之力。

　別說胡靈靈只是B級木系，就算是A級，也會被全面制。

　兩人思想都被凍麻木了。

　胡靈靈稍好一些，約覺自己的在移。

　等再能思考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那間恐怖寒冷的臥室。

　和寧子秋站在客廳。

　是瞬移。

　桑用瞬移把他們帶出了臥室。

　砰的一聲。

　臥室門關上。

　視線里最后看到的是消失在門后的一截翻飛紅。

　寧子秋劇烈咳嗽，里咳出冰寒的，胡靈靈趕用異能治療他凍傷的肺腑。

　木系異能治愈之力過。

　寧子秋慘白的臉上多了，呼吸也順暢了。

　“我去幫神，”胡靈靈放下他，“那個小孩的異能很強。”

　寧子秋拉住，氣若游地說：“……神關上門，就是不想我們進去拖后。”

　胡靈靈擔心：“可是……”

　寧子秋掙扎著起：“你進去了還要分神照顧你。”

　胡靈靈知道寧子秋說得在理。

　可心里怎麼也靜不下來。

　寧子秋又何嘗不是？

　臥室的那扇門似乎把里面和外面隔絕兩個空間，完全聽不到里面的靜，只能看到臥室門一層一層結冰。

　時間在這一刻拉得極其漫長。

　也不知過去多久。

　門忽然打開了。

　冰冷的空氣里多了一抹灼熱的紅，紅主人冷落冰霜地走出來，步伐是云淡風輕的。

　而手里拎著個昏迷過去的林思可。

　兩只年繃的那弦松弛下來。

　胡靈靈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覺上漫長，但只過去一分鐘而已。

　這可是神，雙系異能。

　小姑娘再強，怎麼會是神的對手？

　桑把手里的小冰坨坨隨意放到沙發上：“走了。”

　胡靈靈傻眼：“那……怎麼辦？”

　桑瞄：“你要養？”

　胡靈靈斟酌著語氣：“爸爸沒了，又這麼小，一個人……”

　寧子秋認真補充：“神，雖然年齡小，但異能很強，比我有用多了。”

　胡靈靈趕附和：“也比我有用。”

　兩只年自我認知相當明確。

　系統也在劍走偏鋒，賣力蠱：

　“宿主，你仔細想想，A級冰系，兩種伴生天賦，有在，以后你不想出手的時候可以培養出手，就當養個小保鏢！”

　桑：“你在求我養？”

　系統咬牙：“……是。”

　桑：“那這算不算你欠我人？”

　系統：“？？？”

　桑：“別張，又不讓你現在還，先欠著吧。”

　系統：“…………”

　我要是死機，那也是被宿主氣死的！

　“帶上吧，”桑又朝兩只年道，“但先說好，歸你們管。”

　胡、寧二人忙點頭。

　……也不敢讓你管啊。

　*

　十多分鐘后，一輛紅跑車駛出小區停車場，后追逐著一群聞聲狂奔而來的喪尸。

　胡靈靈和寧子秋昨天晚上就計劃好，先去幾公里外的一家大型商場看看。

　桑沒有異議。

　由于寧子秋的凍傷沒有痊愈，開車的是胡靈靈。

　街道上雜停的車輛太多，車技有限，跑得快的喪尸已經追上后車玻璃，隔窗和桑。

　它拼命嘶哈嘶哈。

　桑沖它展一笑：“我嗎？”

　系統：“……”

　胡靈靈：“……”

　寧子秋：“……”

　喪尸：？？？

　不我特麼不知道，但你的一定很味。

　“宿主！有不明生靠近！”系統的龍傲天音忽然張，“臥槽！是一群詭影妖蝶！”

　這玩意兒喜食腦髓，能變大變小。

　變小時拇指大小，變大時長兩米。

　它經常以變小的形態接近獵襲，讓人防不勝防。

　如果被發現，會迅速變大，正面捕獵。

　系統想不通：“冬天它們不應該在休眠嗎！”

　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一群詭影妖蝶，就算S級都擋不住！快逃！！！”

　胡靈靈和寧子秋沒有見過這種怪，視線里一片黑沉飛過來，傻子都能意識到況不對。

　“停車。”

　桑聲音一出，胡靈靈想也不想地踩下剎車。

　“把小丫頭給我。”

　寧子秋忙遞給。

　桑指尖在林思可眉心一點，小姑娘幽幽轉醒。

　看到桑，小委屈地一癟。

　“等會兒再哭。”

　桑打斷施法。

　“用你【明人】的能力，隔絕我們的氣息，做到的話，回去我把你爸喊醒。”

　小姑娘聽懂了，二話不說照做。

　盡管況危急，可系統還是忍不住：“騙小孩是不對的。”

　爸都死了還怎麼喊醒？

　桑：“我從不騙人。”

　系統：“……”你臉紅不紅。

　桑：“詐尸了解一下。”

　系統陷沉默。

　林思可小朋友的能力起作用了。

　一群詭影妖蝶盤旋在半空，它們明明發現有獵，可轉眼間獵居然消失了！

　有幾只詭影妖蝶落地，形變大，企圖找出獵的蹤跡。

　系統松口氣：“只要保持安靜，等它們走了就好了。”

　剛說完，它的冤種宿主馬不停蹄地就了——

　！居！然！瞬！移！到！了！車！外！

　被藏的氣息剎那間泄出去。

　半空中和地上的詭影妖蝶們的腹眼齊齊轉向。

　龍傲天音尖：“你要干嘛！！！”

　車兩大一小也被桑的作驚呆了。

　桑凝視著詭影妖蝶在下閃閃發的輕盈蝶翅。

　它們像一層輕的霧紗，自帶閃，如夢似幻。

　還是漸變呢。

　琥珀的雙眸環視一圈，紅輕彎，漫不經心地開口：

　“知不知道擅闖我的地盤后果是什麼？”

　“念爾等初犯，留下翅膀，即刻離去。”

　還嫌挑釁不夠。

　再悠悠補上一句：

　“否則，取你們狗命。”

　這一刻，空氣靜得駭然。

　不遠的喪尸們都不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