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曾去過農村掃墓,就一定見過那種致小巧的別墅冥宅。
紙做的小別墅外形幾乎與真正的別墅沒有差別,只是等比例小,價格昂貴些的還會配有微型樓梯、家等。哪怕不是給活人居住的,也毫不馬虎。
不過這棟白房子做得并沒有那麼細。
白紙搭建而的小別墅高約兩米,寬近一米,分為兩層。過紙糊的窗戶可看到兩層各被分為四個房間。它通全白,有些地方紙糊的些,有些地方紙糊的略多,由此構建不同的和厚重,分隔出墻壁與門窗的差別。
蕭矜予過它的窗戶看了許久。
他的后,地鐵中,趙知新早已起了一皮疙瘩。他抱自己的胳膊,見蕭矜予還在觀察那棟冥宅,他忍不住扯著嗓子,喊:“你、你還不回來嗎?”
蕭矜予沒有回應。
“喂,蕭矜予!”
黑發青年的形微微一頓,這一次他終于轉過。
黑暗,蕭矜予看向依舊躲在地鐵燈下不敢踏出的眼鏡男:“到站對應的詞,應該是下車。很明顯,這里就是白院子站。我們剛才在車上待了近五分鐘,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現在這是唯一的線索。”
說完,也不管眼鏡男的反應,更不去勸說他,蕭矜予一個人繞著這棟小小的白房子觀察起來。
趙知新怔然地在車上看著他的作。
良久,他一咬牙,也下了車。
發現趙知新下車,蕭矜予不聲地看了對方一眼。這個抖抖索索的男人一下車就快速地跑到他邊,也開始觀察白房子。
蕭矜予并沒有覺得趙知新膽小怯懦,當下的況已經明顯至極——
他們撞鬼了。
不是人造的鬼屋,更不是什麼名為萬圣節實則就是化裝舞會的西方節日。
這是真正的鬼。
再膽大的人當他到真正的鬼,無論做出怎樣的行為都非常合理。
哪怕是蕭矜予也不是真的無所畏懼,只是比起坐在車上等死,他不想放棄,更想找出離開這里的方法。鬼既然沒有第一時間殺死他們,或許就留下了一條生路,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找出這條路,然后離開。
“蕭、蕭矜予,這房子比普通的冥宅好像要大一點。”
蕭矜予轉首看向眼鏡男。
趙知新巍巍地推了推鏡架,道:“我老家掃墓的時候經常能這種別墅冥宅,正常不可能做兩米這麼高,而且也不會只用白的紙做。燒紙可以樸素點,但是給死者的東西大多是五六的。比如……”吞了口口水,制心的恐懼,趙知新接著道:“比如冥幣你知道吧,就是花花的,什麼都有。冥宅要更好看,更艷。”
沉思片刻,蕭矜予:“你是說,它不像冥宅?”
“也不是……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
蕭矜予點點頭,沒再吭聲。
一個鬼變出來的白房子,無論是不是人類常用的那種冥宅,都足夠森可怖。它是不是真冥宅已經不重要了,哪怕不是冥宅,卻也更勝似冥宅。
兩個人一起觀察白房子的效率明顯高了很多。
這白房子雖然做得還致的,可一個家都沒有,所以檢查起來也十分方便。兩分鐘,兩人就過窗戶檢查了白房子的每個角落。
蕭矜予:“我沒看到什麼特別的東西。”
趙知新:“我也沒。”
白房子已經檢查完畢,那接下來……
抬頭掃視四周,著這片無邊的黑暗,蕭矜予神平靜:“既然這個白房子暫時找不出線索,接下來,我們可以看看周圍有沒有其他線索。”
趙知新驚道:“你不會想去黑暗里面再看看吧?!不是,這里因為靠近地鐵,所以我們可以借著地鐵燈看清東西。可你要再往深走,那不是沒燈……呃……”
看著蕭矜予淡定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趙知新頓時無言。
趙知新:“……”
你膽子大這樣,你媽媽知道嗎!
蕭矜予想去黑暗中繼續探索,趙知新滿臉不愿。可如果真要留他一個人在這,他更害怕。眼看蕭矜予意志堅定,舉著手機手電筒就往黑暗里走,眼鏡男在原地傻了幾秒,也趕忙跟了上去。
兩人先朝著白房子右側的黑暗走去。
黑發青年在前方大步走著,眼鏡男就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眼看后的白房子越來越小,趙知新害怕得牙齒開始止不住地打。突然,蕭矜予停住了。
“怎麼了?!”
蕭矜予沒有回,而是看著前方:“到頭了。”
“啊?”
瞇起眼睛,蕭矜予出手向前,下一秒,他的手掌按在了一睹無形的墻壁上。他萬萬沒想到,僅僅才走了十米左右,他們竟然就走到了這黑暗空間的盡頭。
白房子往右只有十米的空間,那往左呢?
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蕭矜予立即轉往回走。眼鏡男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趕又跟了上去。
果然,以白房子為中心,往左走十米,也到了一堵無形之墻。
那再往后呢?
再一次到那堵墻以后,蕭矜予收回手臂。
蕭矜予:“三面是墻,一面是地鐵,勉強可以算一個閉空間。而地鐵列車每一節大概二十米左右。”
趙知新一愣:“嗯?”所以呢?
“這個地方是以白房子為中心,長寬二十米的一個正方形空間。”沒等眼鏡男再發問,蕭矜予語速極快:“等于說,這個空間正好罩住了一整節車廂,我們從地鐵下車后,就必然會進這個二十米邊長的正方形白房子空間。可是地鐵從來不只有一節車廂!”
“啊?”
眼鏡男還沒反應過來,蕭矜予卻已經快速走向地鐵:“地鐵部是互通的。我們完全可以從這節車廂走到下一節,然后在下一節下車。一旦在下一節車廂下車,那長度就超過了二十米,我們也走出了這個白房子的空間。”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蕭矜予的思維也轉換太快,眼鏡男覺自己好像明白了,卻又有些迷茫。不過看著蕭矜予大步沖回地鐵,他二話不說,趕忙也沖了過去。
然而就在兩人距離地鐵門不到一米時,卻聽一聲轟然巨響。
“砰!”
地鐵大門猝不及防地突然關閉,不給人一點反應時間,剎那間,車門鎖!
蕭矜予站在原地,眼瞳翕。他雙目緩緩睜大,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忽然關門的地鐵。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它發出轟轟的聲音,駛向遠方!
趙知新目瞪口呆,半晌后,他看向旁的年輕人,驚恐道:“這地鐵走了啊,它走了啊蕭矜予!這可怎麼辦……呃……”
聲音戛然而止,眼鏡男默默將自己的恐懼吞進肚子。
無盡黑暗的空間中,地鐵的亮漸行漸遠,蕭矜予手里拿著扔在發的手機,他神平靜,視線卻一不盯著地鐵燈的末端,一直目送它漸行漸遠。
良久,他勾起角,耐人尋味地笑了起來:“有點意思。”
明明是在笑,眼鏡男卻到一從腳底板直沖腦門的寒意。不知為何,他明明和旁這個學生是第一次見面,他的心里卻莫名涌起一個念頭——
這個人生氣了。
被困在地鐵里那麼久,蕭矜予沒有生氣害怕。
看到恐怖的白房子,在黑暗中探索,他也沒有一點退張。
但這一刻,當地鐵門仿若嘲諷地在他們發現真正答案后,猛然關閉,真的惹怒到旁這個看似溫和的年輕人了。
不自覺地往旁邊退讓了半步,趙知新不敢吭聲。然而他沒想到,才過了幾秒,蕭矜予便斂起笑容。他鎮定淡然地說道:“既然這地鐵走了,那還有個地方現在可以檢查了。”
“啊?”
不是,您剛剛還一副要殺鬼的樣子,這才幾秒又恢復正常了?!
蕭矜予回過頭:“剛才有一個地方沒能檢查到。”
“什麼?”
將手機電筒的對準朝下,黑發青年走到地鐵消失的地方。倏然,兩條鋼鐵軌道出現在電筒的照下。
“剛才地鐵在的時候擋住了沒法檢查這個軌道,按照前后左右各十米的距離限制,這條軌道應該也算在白房子空間里了。”
話音剛落,蕭矜予蹲下子,單手撐地,直接跳下軌道。
白房子為中心,往左往右都是十米,往后也是十米。而地鐵距離白房子不足十米,所以剩下來這不足的距離,正是一整個車廂的寬度。
狹窄的燈勉強照亮前方,蕭矜予仔細檢查著地鐵軌道的每個角落。
忽然,他腳步停住,視線在及到前方時猛地停住。
下一秒,蕭矜予大步走上前,在確認眼前的東西確實和自己想的一樣后,他沉默片刻,蹲下。而他的后,眼鏡男看清地上的東西后,臉霎然慘白:“嘔……”
蕭矜予:“吐的話稍微遠點,不要到這尸。”
目鎖在這灘勉強可以稱為尸的和尸骨上,蕭矜予出手,將那些碎裂的從尸上挪開。他一點點地分離和尸,雖然不是學的醫學專業,可蕭矜予看得出來,這尸明顯是被什麼快速行駛的重碾碎的。
將碎尸和分開,蕭矜予抬起頭,用手電筒照亮周圍的軌道墻壁。
噴狀的在墻上炸開,好像命案現場,早已干涸,地鐵軌道里卻飄出了一濃烈的腥味。
蕭矜予:“你之前說,你上下班都是坐這趟地鐵?”
趙知新本不敢看地上那攤東西:“對……我每天都坐。”
“那昨天晚上有人臥軌自殺的事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本來昨晚有事要在下一站下車。但因為有人臥軌自殺,工作人員把我們從地鐵上趕了下來。我在地鐵站等了半個多小時,地鐵才重新通車。”
蕭矜予垂著眸子,盯著地上這攤尸:“大概就是他了。”
眼鏡男:“……”
“嘔!!!”
沒理會眼鏡男的嘔吐反應,蕭矜予盯著地上的,當看到一塊半弧形的骨頭時,他雙目一亮。他輕聲自語道:“這里是頭骨的話,看來那里就是的部分了。他應該是地鐵進站時,從站臺跳下,直接被碾死的。”
蕭矜予接著檢查收集好的。
簡單的外套長,都是人群中常見的穿著打扮。這尸實在被碾得太過碎,完全辨別不出男。蕭矜予只能從不長的頭發和尚顯年輕的穿搭中勉強猜測,他或許是個年輕的男人。
“這個白房子,就是你搞的鬼麼?”
眉頭蹙起,蕭矜予想起:“不對,你管它白院子。白院子……為什麼是白院子。一個鬼想要設計害人,還特意要起個特殊的名字,給出一個代號?白院子……白院子……”
蹲在碎尸面前,蕭矜予一遍遍地再次念叨起這三個字。
恍然間,他眼前一閃,好像看到手機電筒的白線照下,有什麼彩的東西一閃而過。
嗯?!
他立即定睛檢查被線照的尸部分,然而卻只有一縷又一縷白花花的。
難道是看錯了?
下一秒,三個彩的點映眼簾,蕭矜予錯愕地盯著那三個漂浮在頭骨旁的七彩點。
很難形容那是怎樣的一種,一眨眼紫得絢麗,一眨眼又紅而刺眼。瑰麗絢爛的如同彩的蝴蝶,在尸的頭骨中旋轉閃爍。
蕭矜予一把拉過還在嘔吐的眼鏡男:“你看到了嗎?!”
趙知新:“看、看到什麼?”
蕭矜予指著尸的頭部:“那邊有三個……”聲音倏地停住。
“誒,什麼?你在說什麼?”
蕭矜予抿,他默不吭聲地拿著手電筒仔仔細細、里里外外地照著尸的頭部。可是那三個點仿佛是幻覺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剛才是因為他太過張,神經繃所造的幻覺?
蕭矜予:“沒什麼。”
沒時間再去細想那三個看似幻覺的彩點,蕭矜予抬起手指,細細挲下。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作。
白房子,臥軌自殺的尸。
這片黑暗空間里只有這兩樣東西,而這也是這只鬼給他們的所有線索。
現在地鐵已經走了,想走到下一節車廂再出去已經不可能。所以,唯一的答案要麼是那座被稱為白院子的白紙房子,要麼是眼前的這尸。
看著軌道上模糊不堪的,蕭矜予一咬牙,再次在中尋找起來。
或許有什麼東西是他還沒有發現的。
然而這一次,他的手還沒道地上的碎骨碎,突然,大地輕輕晃起來。蕭矜予一愣,他屏氣凝神,手地面。微弱的震讓人極難察覺,耐心了十秒,蕭矜予才敢確定,軌道地面真的在。
一道靈從腦海中一閃而過,還沒等蕭矜予抓住,便消失無蹤。
他下意識地站起,掃視隧道兩側那黑漆漆的口。
大地在震。
一個地鐵軌道里,什麼東西能讓大地震?
等等,難道說……
蕭矜予驚訝地向后方,那個和地鐵消失截然相反的方向。他眼也不眨地盯著黑般的地鐵進站口。
大地震得更加頻繁,嗡嗡的聲響讓正在嘔吐的眼鏡男也不由直板,驚詫地環顧四周。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什麼東西在,地震了?”
下一刻,刺眼的亮隧道,照亮這片死寂般的黑暗空間。
蕭矜予揚起角,清澈的雙瞳迸出希冀的亮,他著那列向自己飛馳而來的地鐵。
“……地鐵,進站了。”
***
與此同時。
地鐵站出口。
早高峰的忙碌時期,地鐵口人來人往,擁堵不堪。
人們麻木疲憊地行走著,并無人注意,一個穿著黑夾克的年輕短發人和一個穿著套頭衫的大男孩站在地鐵口的落地窗旁,低聲討論著什麼。
短發人嚼著口香糖,沒好氣道:“好了沒,這個地鐵站有因子風暴跡象麼。”
年輕的男孩穿著黃套頭衫,戴著一頂鴨舌帽,低頭擺弄著一只形狀古怪的黑手機。“催什麼催,最后一個站了,嘿嘿,檢查完就去領錢。”手指在黑手機上快速摁,鴨舌帽男孩咧開角,出一個小小的梨渦:“估計沒什麼事,用戶死亡嘛,中都市每年都得死二三十個。”
短發人聳聳肩:“最好這樣,我可不想收拾邏輯風暴留下的爛攤子。”
“嗯嗯,快了快了,你不如想想咱們等會去吃什麼午餐……”
“火鍋吧,好久沒吃了。你想吃什麼?”
等了半天,沒等到男孩回答,短發人臉微變,問:“怎麼了?”
下一秒,黑手機發出刺耳的滴滴警報聲。鴨舌帽男孩神嚴峻,他刷的抬頭:“用戶資料!”
短發人二話不說,直接翻開手機。
“用戶ID:白院子,邏輯編號A97,三年前被發現,參與解決過多次污染事件,等級……”抬起頭,目嚴峻:“三級。他的邏輯鏈是自產生獨立空間‘白院子’,該空間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