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終于回來

三日后，臘月二十九。

梁進錫在大雪紛飛中回了鄉。

他從軍校畢業之后就去了邊境特種部隊，已經兩年沒回來。

不過這一次回來之后卻不一樣了。

他被調到了西軍區，那里回原河縣只要五六個小時。

和邊境相比，可以說是就在他家附近了。

而且邊境那邊都代完了，雖然他更愿意待在邊境，但心里也很清楚，訓練特種偵察兵在某種意義上比個人的喜好更重要，以他傷后未完全恢復的，也更有意義，所以他接了這個任務。

一個階段告一個段落，心還是很不一樣的。

很放松。

至于他媽那個“給你定了個媳婦”，他就沒當一回事。

他媽可從來就沒能功他干過任何事。

這麼不靠譜的事，他相信他媽肯定不會做的。

梁進錫就帶著閑淡的心一路回了鄉，可惜他對他媽的這種信任在他下了縣城的汽車，踏上家鄉的土地之后就到了無的打擊。

他下了火車轉汽車到縣里，再從縣里坐三車到公社，沒打算再坐什麼車，準備就從公社直接走回去，沒想到路上遇到了公社的趙書記，遇到了就打個招呼吧。

然后趙書記就笑瞇瞇道：“你這小子，本來打算等你回來還給你介紹個對象呢，沒想到你作倒是快，自個兒就先找了。

不過你眼倒是不錯，那娃娃不僅長得好，脾氣也好，聽說你媽可是喜歡得不得了。

前幾天你們大隊支書還跟我們商量，說想在你們大隊也辦個小學，要給你媳婦爭取一個小學老師的名額呢。”

梁進錫：？

？

！！

書記，您說啥呢？

他遞了一支煙給趙書記，道：“書記我能有啥眼？”

趙書記笑，抖了抖煙，道：“這還沒眼，就你媳婦那模樣啊，這還沒眼那你眼睛得長天上去了！”

梁進錫：……

他媳婦那模樣？

他媳婦啥模樣啊？

書記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了？

他扯了扯角，總算想起來他媽那封電報。

他媽跟他來真的？

！

……長得好，脾氣也好，他媽喜歡得不得了……梁進錫終于升出了不那麼好的預。

然后，一腦袋的暴躁。

好在他一向穩得住，哪怕心里緒橫生，面上也就是繃得了點，沒出什麼來。

他以前那暴脾氣這些年在部隊早收斂到皮相下面去了。

只看著氣勢懾人罷了。

瞅了書記那模樣一眼，他不想再說話了。

反正甭管是對象還是媳婦，他是都不會要的，誰定的誰要好了。

但這是家務事，自己回家理了就了。

他不想再說，隨便跟趙書記招呼了兩句就告辭了。

然后一路踩著雪“咯吱咯吱”的走回家。

路上遇到好幾撥村民，都停下來跟他招呼兩句，不了最后都要說幾下他那“媳婦”，問他這次回來是不是要把婚結了。

把婚結了……

梁進錫就這麼一路走回家，神還算鎮定，表真誠的跟鄉親們打著招呼，但心實在難以言喻。

那著的不爽就跟腳底下的雪似的，越越瓷實。

進了自家院子的時候那脾氣已經得跟磚頭似的了。

然后進院子就看到他媽正在和一個姑娘在晾桿下面說笑著收著服。

姑娘背對著院子木門，媽在服的另一面。

“舒舒啊，你這孩子，什麼都好，但你要是跟進錫在一起，也別太和了，進錫那脾氣，你是不知道，我跟他爸小時候可真是碎了心，他哥從小就穩重，他看著倒像是穩重的很，但那暴脾氣，小時候村里跟他同齡的比他大幾歲的，就沒誰沒挨過他的打，好在后來人家都怕了他，不惹他了……但我跟他爸可沒人替他跟人賠禮道歉，他六七歲的時候，他爸打他木頭子都不知道打壞了多。”

梁進錫：；%$#!

林舒似乎也了些驚嚇。

張了，好一會兒才道：“大娘，梁大哥，梁大哥這麼大脾氣？”

那擅自說自己是他對象，他會不會生吃了？

“可不是！”

胡大娘道。

不過胡大娘說完就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了林舒語氣中的惶恐，哎喲，別嚇壞了這孩子……這不是在給兒子減分嘛！

又忙安道，“不過那都是小時候，大了倒是沒脾氣了，就說話難聽。

不過我跟你說，他自小就是有主意，有擔當又講理的孩子，幾歲就能跟著他叔去山里打獵，那時候啊山上還經常有野豬……”

幾歲就上山打野豬？

這跟講理有半分錢的關系嗎？

林舒更不好了。

胡大娘看林舒眼神都不對了，忙又改了口，道，“舒舒啊，你不用擔心，你這樣的孩子，進錫他要是都能對你不好，那我拿大子打死他！”

梁進錫：……

“媽！”

他沉著臉喊了一聲。

我小時候你都沒能一子打死我，現在是要打死誰呢？

！

石破天驚。

林舒嚇，不，驚得手一抖，手拽著服就轉頭目瞪口呆的看了過去。

梁進錫本來是看著他媽方向的。

可是林舒轉頭過來，他下意識就略垂了目向看過去。

四目相對。

都愣住了。

梁進錫愣住，是因為雖然先前聽過趙書記好像說過，那姑娘“長得好”，可對他來說，長得好不好都沒有任何概念和意義，都一個樣。

但不包括這個。

他腦子里甚至冒出來幾個很古老很古老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里的詞。

什麼如凝脂，欺霜賽雪呢？

什麼眸若星辰，長睫若羽呢？

饒是梁進錫滿心的暴躁和不滿在這一刻也跟熱火突遇到了冰雪一般，凝滯了滯。

當然，也就是那一瞬間。

他那一眼很快就掃了過去，然后繼續看向他媽，語氣很有點沖地道，“媽，你說什麼呢？

兩年沒回家，聽到的第一句就是拿大子打死我？

我招你惹你了？”

林舒眨了眨眼。

心有余悸。

這個就是梁進錫嗎？

其實他跟他哥跟他爹有那麼一點像，但要高很多，只是簡單站在那里，周就都是懾人的氣勢，是有點糙，眼神迫人……但跟胡大娘形容的那個幾歲上山打野豬，小時候就打斷了不知道多子的形象還是相距甚遠。

撒了那麼個大謊，說林舒之前完全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好在梁家人是真的好，正直善良熱，梁進錫又是當兵的，是個軍，這多讓林舒心安些。

但當梁進錫就站在那里，沉著臉冷著眼的說話，的心跳還是有些急了，“砰砰”的。

“進錫！”

這會兒心最好的實屬胡大娘了。

就算知道這兩天兒子會回來，真看到他還是驚喜。

可沒在意自己兒子那語氣，笑道，“哎喲你可總算是回來了，甭拿那怪氣的語調對著我，兩年沒回來還不給你媽我個好臉。”

胡大娘說著就放下了服去迎自己兒子。

梁進錫心里無語，我這人還沒回來您先給我找了個媳婦，還要我給你好臉？

我沒發飆問你到底是咋回事已經是我現在忍耐力好了。

胡大娘走到了梁進錫面前，要給他提行李，但這一搭手就發現忒重，又不拎了。

道：“了，木頭樁子似的站著做什麼，大雪天的，趕了一天路，快進屋去。”

說完又轉頭喚林舒，道，“舒舒，你也回屋，進錫回來了，你進屋陪他說說話，我去給他煮碗紅糖蛋。”

“不用了。”

“大娘，我去吧，您陪梁大哥說話。”

胡大娘聲音剛落下，那邊林舒和梁進錫就同時道。

胡大娘笑出來，看吧，忒有默契。

笑著對兒子道：“我還不知道你，你怕是一路上都沒怎麼吃東西，快進屋吃點東西暖和暖和，也跟舒舒說說話。”

“不用了一會兒我自己來。”

“不是你先陪舒舒說會兒話嗎？

再進屋收拾一下東西。

算了，你不喜歡紅糖蛋，我給舒舒煮去，給你煮碗面。”

胡大娘可不理會自己兒子，一番話說完就風風火火的回屋去廚房了，外面這地都留給了兩人。

梁進錫了角，看他媽一陣風似的說完又走了，很有些忍耐的轉頭看向他媽讓他陪說話的對象，給他找的“媳婦”兒。

不過……他看著，也不得不承認，這姑娘是真……有點好看。

哪怕是再看第二眼，還是能讓人晃眼。

他從來對人好看不好看沒什麼覺。

可也不得不承認，這時候竟然也會有例外的時候。

但，他是好的人嗎？

他媽這是從哪里找的？

林舒被對方直直的眼神打量得心驚跳，陣陣發虛。

還臉上發熱，耳朵發燒，心里七上八下。

他這副樣子，明顯是對自己有意見，瞅著好像還很嫌棄……是因為剛剛聽到自己跟大娘說話，還是回來的路上或者之前就聽到什麼消息了？

畢竟這里的人都是直筒子大喇叭……

對著這樣一副像是把你里里外外連頭發都看了的眼神，林舒可說不出再跟之前一樣，“我喜歡你，很小的時候偶然見過你兩次就心生慕”這種傻了的謊話來。

嚨發干，了同樣干得不行的，深吸了口氣，頂著頭頂的力開口干道：“梁副營長，”

“梁副營長，我是林舒，是村里的知青，一個多月前下鄉的。”

知青？

他還以為他媽給他定的應該是村子或者附近村子的姑娘，竟然是個知青？

不過看這副樣子也不像是村子里的姑娘。

不過等等，一個多月前才下鄉，他媽就給他定下做他媳婦了？

他媽這是急著給他娶媳婦急瘋了？

還是這里面有什麼幺蛾子？

梁進錫不說話。

林舒了頭皮，怕不說清楚后面鬧出事來，索閉著眼睛越說越開，一口氣把事前后都解釋了出來，道：“梁副營長，說起來胡大娘是我表舅母，我下鄉時我媽特意選了這里，就是因為有胡大娘和梁伯伯一家在。

只是我剛來時出了點岔子，石灘大隊一定要我去他們那里，說讓我去做民辦教師，天上不會無緣無故的掉餡餅，我怕里面有詐，只好就說梁大哥你是我對象，堅決來了清河大隊。”

林舒一口氣說完這一段中間都不帶氣的。

說到這里才抬頭看梁進錫，再深吸了口氣，用死豬不怕開水燙，隨你置，一副就跟赴死似的凜然表道，“對不起，梁副營長，我知道這事對你很不公平，我利用了你，所以我也跟大娘說了，其實只是我喜歡你，你本不喜歡我，這樣回頭你就跟大娘說我們不合適，我就是一廂愿自作多就行了。”

說著就給梁進錫鞠了一個躬。

梁進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