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傑不敢要,至在裴嬤嬤眼皮子底下,絕對不敢要。
羅曼心裡明鏡一樣,就是逗一逗他,撥他那湖風不吹,也漾的春心。前世,裴俊傑在哥哥后一年中了舉,然後就意氣風發,風流快活。
他捧過的花魁都有誰呢?白玫瑰、翠芙蓉、妙音、玉琯……
那時候裴嬤嬤在做什麼呢?好像在滿世界給他找好先生,給他開小灶;還銀子漫撒,替他找靠山、門路。
唯獨沒管他去狎技。
是了,他不自己玩,還想法設法拖著哥哥玩。他將花魁藏進哥哥床下,讓半夜爬哥哥的床;還給哥哥下過葯,要玉琯無論如何留住哥哥的心……
有一陣哥哥不肯去書院,還晦的和裴嬤嬤說過不要陪讀。那一陣肯定發生了許多事,至絕不會只有『人』這一樣。
想著往事,羅曼臉上的笑容更甚。
換了一世,裴嬤嬤還是在用這些伎倆。這次,讓心的侄兒也消消?
「俊傑哥正人君子,不肯分哥哥的人,我卻一定要留個絕在邊養眼。」羅曼湊近看了眼他手中的書,又退回來挑一笑:「你既然不要,等絕來了你就避著點。我怕你這通的英武貴氣,將絕勾跑了。」
裴俊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他看著時嗔時喜的羅曼,不自覺咬了咬:我只往這裡一站,就能勾走姑姑專門給羅庭琛買的絕?
絕還沒來,裴俊傑已經對絕有了無限的想象。
他不敢壞裴嬤嬤好事,可只在書房站站,看一看絕為他丟了魂,不也是一種?姑姑能拿裴家的東西,他憑什麼就不能羅庭琛的盤子?
從洗硯閣出來沒多大會兒,羅庭琛就追了出來。
「妹妹剛才說真的,裴婆子要往我屋裡塞人?」他往後看一眼,確保裴俊傑沒跟上來后,又問:「娘呢,就不管管?」
「這麼大的事,娘肯定點過頭了啊。裴婆子明得很,絕不會在這種事上惹娘親不高興。」
羅庭琛舉目天:「我今年考秋闈,娘不知道?」
「周夫子來的那天晚上,裴俊傑在聽。你前腳送周夫子出去,他後腳就去了裴嬤嬤房間。」羅曼隨手揪了片牡丹葉把玩,答非所問道:「你眼看就出息了,裴婆子容得下?」
羅庭琛沉默下來,譏誚的輕笑一聲:「這手法也太鄙了些,在心裡,我就那麼好算計?」
又回頭看著在夜下的洗硯閣,冷哼一聲:「這院子,得好生整頓整頓。」
這一點羅曼非常認同:「一舉一都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當真難。」又往裴嬤嬤住的方向掃一眼:「我拿走契都三四天了,怎麼還不出手?」
「不手,那咱們來。」羅庭琛往羅曼邊走了走,低聲音道:「小舅舅答應給我人手,全放在『林溪九里』,曼曼只管大刀闊斧的砍,有多缺,咱們都有渠道補上來。」
羅曼眼睛一亮:「我想向小舅母開口來著,沒找到機會。還想著等小舅母生辰后,再做籌劃呢。」
「既然哥哥都辦妥了,咱們也不用等了。」羅曼將手中的花葉扔在地上,看見一個黑影在哥哥後一閃,又在樹叢里找不到了。
羅曼給哥哥使了眼,笑瞇瞇的扯了扯哥哥袖道:「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事咱們去外頭說。」
遠遠看到自己的清秋院,羅曼就覺得渾舒服。
可剛進院門,就察覺到氛圍不對。
慣常躲懶的丫鬟遠遠的跪在樹下,周紅虎著一張臉迎上來,頂著緋紅的眼圈給羅曼行禮:「小姐慢等一會兒,奴婢現在去給小姐燒水。」
羅曼挑眉:「廚房沒熱水了?」
「咱們回來得晚,廚房封了火了。」說起這個,周紅就忍不住瞪了跪在樹下的幾人兩眼,恨道:「喊櫻去要水,和管事嬤嬤打了一架。嬤嬤一生氣,拿著府上的規矩人,如何都不肯通開火了。」
順著周紅的視線,羅曼也往樹下看了一眼。
「規矩是娘親定的,奴僕是裴嬤嬤在管。如今,府上的小姐沒有熱水用,沒有宵夜吃,你該去問裴嬤嬤要怎麼辦。裴嬤嬤要和你說規矩,你就去討太太示下。兒頂著一風塵,沒熱水洗,著肚子沒點心吃,得給兒出個主意。」
要是貪玩誤了時辰,誰都不願意聲張。可他們今天晚歸,可是過了明路、理直氣壯的。廚房不知道留人候著,還耍上了脾氣。
當真以為這府邸,早了裴家的?
周紅靈巧,立馬就明白了:「奴婢這就去。」
走兩步又回過,險的沖著羅曼笑:「小姐的肚子能不能疼一疼?畢竟咱們是有小廚房的院子,點不點事就去壞規矩,不太好。」
羅曼:「……」
「所以,為什麼和廚房打了一架后,你們不回來燒水備點心,而是讓滿院子的丫鬟都跪在了樹下?」
周紅又忍不住狠狠瞪了瞪樹下那些賤蹄子:「小姐好不挑揀吃食,尋常也用不上小廚房。所以,那幫賤蹄子將小廚房了個乾淨。那麼大間小廚房,連個火摺子都找不到。」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羅曼好心的挑了挑眉,欣然答應周紅的提議:「本小姐的肚子現在還還不疼,不過裴嬤嬤要不識趣,那就賊疼,不驚聖手好不了的那種疼。」
沒多大會兒,周紅就回來了。臉上掛著非常憾的神,羅曼看著後跟來的廚房管事,臉上的笑越發端莊起來。
管事一來就磕了頭,嚇得不輕的樣子:「是奴婢氣蒙了心,怠慢了小姐,請小姐寬恕。」
「嬤嬤嚴重了,是我不該這麼晚回來,更不該過了時辰還讓丫鬟要熱水、要點心。」羅曼端著茶盞,杯蓋一下下刮著杯沿,就是不喝:「你們跟著嬤嬤,尋常沒過這樣的苦,我知道。」
輕描淡寫的語氣,語笑嫣然的態度,婆子卻駭出了一冷汗:「奴婢是府上的奴婢,何時都該主子把水燒熱,把飯做香。奴婢知錯了,小姐饒過這一回。」
「就是怠慢了熱水點心,說起來也算不得啥。」羅曼終於呡了口茶,咽下放好茶盞,才接著對鬆了口氣的婆子道:「可惜我才拿著你們的契,著急想立立威。嬤嬤有手藝,去了哪家府邸,都能如魚得水。如此,就從嬤嬤這裡開始吧。」
婆子臉灰敗,看著羅曼目瞪口呆。
羅曼手點在幾上的契上,笑問:「嬤嬤是自己贖,還是明兒個我找人牙子過來,或者,你要和裴嬤嬤商量商量?」
「奴婢是一等管事,跟了夫人十五年,從沒出過錯。」
「一等不還是奴婢?」說話的功夫,丫鬟端著熱水,拿著面巾、胰子魚貫而。羅曼起去洗漱不再管。
所以,裴嬤嬤也不過是個奴婢?
那婆子一下子悟了,趕忙磕頭:「小姐手下留,奴婢鬼迷心竅聽了裴嬤嬤吩咐,這才敢斷了小姐的熱水、點心。奴婢知錯了,往後定認清主子,再不做這樣的事。」
「如此污衊嬤嬤,該打。」羅曼由著大氣不敢出的丫鬟給洗手,自己回頭看了那婆子一眼:「念你年紀大了,板子就算了。若在府中有相好的,去道個別,或許還能給你介紹個出路。」
婆子痛罵一頓,或者歇斯底里,不管怎麼都好,心裡那一腔怨氣、怒氣和驚懼總要發泄出來,讓這不知事的小丫頭嚇一跳,嚇破膽,再不敢賣。
可才張口就迎上了羅曼冰涼帶笑的眼睛,然後所有的緒都吞了回去。面前的人明明才十一,還笑瞇瞇的,可心裡發,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裴嬤嬤就遣人了羅曼過去。嚴慈相濟,恩威並施的要羅曼留下廚房管事。羅曼才聽了個開口便站起,笑瞇瞇的問裴嬤嬤:「邱嬤嬤說是得了您吩咐才為難我的,這事當真?」
裴嬤嬤差點沒被噎死,當即否認:「老對小姐如何,小姐還不清楚?邱婆子……」
「這樣搬弄是非,正該打發出去。」
話音剛落地,羅曼已經轉走了出去:「嬤嬤里裡外外的忙,有顧不過來的地方也在在理。替嬤嬤料理料理。」
裴嬤嬤如遭重鎚,追著羅曼背影出來:「都是府上用慣了的老人……」
再過了一會兒,羅太太又羅曼過去。
這回更好,沒等羅太太開口,羅曼已經乖巧站在娘親後頭,替肩:「知道娘要攔我發賣下人,可我發賣的都是用著不順手的丫頭。又沒往腌臢地賣,還準平價贖。娘就不能順我一回?」
羅太太一臉,正要點頭說好,看到裴嬤嬤遞過來眼神,才回過神來:「都是跟著咱們過過苦日子的人,又沒犯大錯……」
「我還跟著娘啥日子都過呢,娘就不寵寵我?」羅曼拿著輕重得娘親舒坦,語氣也是小兒的糯嗔:「若是用不順的下人都不能發賣,丫頭們不是更放肆。我擔著主子的名兒,拿著下人的契,卻做不得們的主。」
「曦表姐學理事的時候,肯定也不是周全。大舅母若事事著曦表姐,今年也不會有能耐自己理事。」
羅太太被說得連連點頭,裴嬤嬤見勢不好,趕忙:「學理事要慢慢來,小姐……」
「曼曼說得對。」羅太太拿開羅曼的手,示意不用再,自己卻認真看著裴嬤嬤的眼睛:「當家理事,得先立威。曼曼要這次沒賣丫鬟,那些個下人更敢不將曼曼放在眼裡。」
見裴婆子還要說啥,羅太太過去牽住的手,拍了拍:「我知道嬤嬤心善,可奴才就是奴才,怠慢主子算不得小錯。人是您買進府的,以您的名義多給五兩打發銀子,也算您為們盡了心。」
好一個奴才就是奴才!
裴嬤嬤心頭嘔,偏生羅曼還迎上來沖眨眼。羅太太看著是小兒家的俏皮得意,裴嬤嬤卻看見了赤果果的示威、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