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間有一片平整的場地,一座青磚大瓦的大庭院坐落在這裏,在這一片破敗的房舍之中顯得格格不。這裏便是西山莊園管事的人所居住的地方,相當於莊園中的管事之。
莊園管事孫德發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堂屋之中的桌子上已經擺了清洗好的瓜果,茶水也早已沏好,孫德才恭敬熱的請張延齡等人落座。騎了半馬,氣又炎熱,眾人確實都有些累了,於是紛紛落座喝茶。
張延齡見談如青站在一旁,於是挪開一張凳子請坐在旁。談如青卻拒絕了,隻問了兩句張延齡的有無異樣之後便獨自坐在一角。
張延齡也不強求,喝了兩口茶水定了定心之後,對孫德發道:“孫管事,本人這次來莊園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給是怎麽回事。”
孫德發忙躬拱手道:“人辦事不力,讓侯爺親自前來,這麽大熱的,實在是讓人心中惶恐的很。人聽馬管家了,這一次來是催繳去年佃戶欠下的租子的,人其實也想了不辦法,但是這些百姓確實是家徒四壁什麽都沒有,也不出什麽。這確實是人的失職。侯爺這次親自前來,人自然是聽侯爺的吩咐,您怎麽辦,我們便怎麽辦。總歸是要把欠的租子收上來的。”
馬全在旁皺眉道:“孫管事,聽你的這意思,倒是為這些泥子話似的。他們種了侯爺家的地,租子難道不是經地義?什麽不出來東西?你這個管事怎麽當的?倘若辦不了事,侯爺養著你作甚?”
孫德發連連稱是,不敢多言。
張延齡擺擺手道:“孫管事,租子收不上來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我問過了,咱們的租子的不比別人家重,按理他們是能夠繳的起租子的,卻為何收不上來?”
孫德發歎了口氣道:“侯爺,這兩年景確實不好,去年春先是大澇,旱地種的麥子眼看要收割,結果衝了許多。本想著稻米這一項能彌補,可接著又是大旱又是蟲災的,鬧得不停。稻米收了一半。這些佃戶本就掙個溫飽,這下可好,全沒指了。要是全額繳了租子,家裏就要死人了。我也催過許多次,打也打了罵了罵了,可總不能將人他們骨頭給拆了吧,他沒有啊,那能怎麽辦?”
黃四聽不下去了,喝道:“孫德發,你是端著侯爺的碗不為侯爺辦事啊。你這副口氣怎麽跟那些賴賬的百姓一模一樣?上兩回來催租子你便是如此,裝病不出來做事,現在侯爺親自來了,你還是這麽?我看你是不想幹這個管事了。”
孫德才咂歎息道:“侯爺,人實在是沒本事幹好這事了,要不……您把人辭了吧。我自己也覺慚愧的很。”
“嗨,侯爺您聽聽,這什麽話?這是板是麽?侯爺,這種人當莊園管事,如何能辦得好事?”黃四跳了起來。
張延齡擺擺手道:“先不用這些,看來我的親自去瞧瞧真實的形才能定奪。事先不忙,孫管事,準備飯菜了麽?吃了午飯再。”
孫德才忙道:“備好了飯菜,侯爺稍候,一會便上菜。人去廚下吩咐他們開始炒菜。”
孫德才快步離去,張延齡皺著眉頭坐在那裏沉思。外邊蟬聲鴰噪,日白花花的晃眼,氣炎熱的讓人窒息。這種氣下要下地幹農活可簡直是遭罪。張延齡知道佃農們辛苦,但是辛苦卻沒有收獲這才是要解決的問題,自己也不可能當大善人,大發慈悲將田地全部給他們,不收他們租子自己怕不是也要喝西北風。關鍵的問題還是要解決收不足的問題。下午得去地頭瞧瞧,深了解一下這裏的百姓是如何耕種的,總是有些環節出了問題才是。
正想著這些事,門口傳來嗬斥聲,一名仆役正大聲的嗬斥著門口聚攏的七八名髒兮兮的孩。他們眼的看著屋子裏桌上的瓜果等,眼睛裏滿是。
“哎,你嚇唬他們作甚?他們都是孩而已,你莫要推搡那個妹妹。那麽可憐,你難道沒有憐憫之心麽?”談如青走到門口朝著那名正提溜著一個五六歲孩的胳膊往外推搡的仆役道。
那仆役鬆開孩的胳膊皺眉道:“侯爺在這裏,他們圍在這裏何統?這些孩子不懂規矩。”
談如青皺眉道:“他們隻是孩罷了,你要他們懂什麽規矩?”
仆役怔怔發愣,一時不知怎麽回答。
談如青轉回來走到張延齡旁沉聲道:“張侯爺,這桌上的瓜果可否分給門外的那些孩一些?”
張延齡笑道:“談姐要大發善心了麽?”
談如青蹙眉道:“這都是你莊子裏的佃戶家的孩子,你是他們的東家,看著這些可憐的孩子你難道心裏過得去麽?”
張延齡嗬嗬笑道:“談姐要做善人便將這些東西拿去給他們吃便是了,何必又來遷怒於我?”
談如青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分了,籲了口氣道了聲謝,手端了兩盆瓜果點心端出門去,一眾孩眼睛放,卻又像是驚駭的鳥雀一般不敢靠近。
談如青聲道:“弟弟妹妹們,來吃啊,姐姐特地送給你們吃的。”
一名實在抵抗不了,走上前來,談如青拿了一大塊糕點遞到手裏,那立刻迫不及待的塞進裏大嚼起來。其餘孩見此形紛紛爭前恐後上前來,兩大盤點心瓜果很快便被哄搶一空。談如青正要回屋裏再拿,卻發現侯爵府的婢杏兒也端了兩大盤瓜果點心站在旁。
“談姐,我家侯爺我送出來給你的,桌上的全部在這裏了。”杏兒道。
談如青轉頭看去,隻見張延齡正在門口微笑而立,談如青投去激的目,回再招呼孩們來吃。一幹孩狼吞虎咽如風卷殘雲,幾大盤瓜果點心很快便進了他們的肚子裏。見木盤已空,眾孩一哄而散。
談如青平素便樂於助人,拿著空盤子往回走的時候心中很是高興。
“談姐這是慷他人之慨啊。”張延齡微笑道。
談如青沉聲道:“多銀子回頭我給你便是,算我買下來的。”
張延齡著鼻子道:“這是我家佃戶之家的孩,要你花銀子救濟麽?不太合適吧。搞得我很沒麵子,好像是我張延齡為富不仁一般。”
談如青對張延齡剛剛生出的一好迅速消失,冷笑道:“你不是麽?”
張延齡大笑起來,沉聲道:“他們吃飽了這一頓,難不便能保證永遠不挨不?而且,你看到的隻是這幾個孩挨,下有多孩在挨,你又能管得了多?”
談如青冷聲道:“能管幾個是幾個,總好過無於衷。”
張延齡點點頭沒再話,轉進屋。屋子裏一桌酒菜已經擺上了。
……
吃了午飯,張延齡決定去村裏轉轉。這辰百姓們應該都在家裏才對,氣太熱,外邊應該是不能幹活的。張延齡了孫德才陪自己一起去找人聊,畢竟他對趙家莊的人還是很悉的,至於馬全他們便不必跟著去了,橫鼻子豎眼的會嚇著百姓。
出門之後,張延齡發現談如青也背著藥箱跟著出來了,於是道:“談姐不必跟著了,氣熱的很,留在屋子裏歇息便是。”
談如青淡淡道:“我跟著來便是防止你出意外,這麽熱的氣,你本不該出門。但我沒法讓你打消主意,便隻能跟著你一起。除非你回京城去。”
這話聽著有些曖昧,似乎頗有義,讓人誤解。但張延齡卻不會自作多,因為他知道談如青在乎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因為自己如果複發了,不但第一次行醫救人以失敗告終,而且也擔心給談家惹來麻煩。某種程度上是被迫對自己關心。這事兒可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你跟著吧。”張延齡點頭道。
談如青也點頭,自顧走在一旁。
在村裏走了一圈,出乎意料的是佃戶家中都沒有當家的人,隻有老人孩子在家裏,耳聾眼瞎的無法通。給人覺村民仿佛全部約好了一般,在得知東家前來的消息之後都選擇了避而不見。此刻也不知道都躲在哪裏去了。轉到村口的時候,遠遠的明明看見大槐樹下坐著七八個人在乘涼話,但一轉眼人便跑的無影無蹤。
“侯爺,實在是抱歉。老百姓們不懂規矩,沒個禮數,看這樣子是見不到人了。也許到了晚上能找到他們,他們總不至於晚上也不回家睡覺吧。”孫德才無奈的道。
張延齡也是無奈,他知道定是這些佃戶們害怕自己是來催租子的,所以選擇躲著自己。原本自己之前還期著來這裏能和百姓打一片,結果現在才明白,佃戶們心中自己這群人好比是催命鬼一般。自己進了村,他們都嚇跑了。這當然也明了他們是無力上繳欠下的租子了。
張延齡無奈,隻得回莊園大宅歇息了一會,到未時末太的威力沒那麽強的時候才帶著馬全等人出門。這次他打算去外邊的田地裏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在田裏幹活的百姓。
出了村子,雖然太毒辣辣的照著,但是其實曠野之中風很活絡,反倒沒有那麽太熱。再加上滿眼看去,田野一片綠意盎然生機,覺上更是舒服了不。
此刻正值六月中下,稻苗已經很濃了,稻苗厚的像是一塊綠的地毯,風一吹颯颯翻滾,甚是賞心悅目。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離開村莊裏許之外的一片稻田裏,張延齡等人終於看到了在稻田中忙活的兩個人人影。於是忙沿著田埂趕過去。而孫德才也認出了那是趙鐵匠父兩個在給稻子除水草。
“趙老吉,快上來,咱們的東家,京城的建昌候張侯爺來了。”孫德才大聲的招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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