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秀小口地將大半碗米粥吃完，覺恢復一點力氣了，“爹，娘，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王德深祥怒道：“說啥渾話呢，都是爹不好，當初看走了眼……哎呀，不說這個了，大娃你就好好休息哈。”嘆口氣，眼睛也一下子溼潤了。

王秀秀疲憊地點點頭，趙氏連忙將扶著躺下，把被子掖好纔跟著王德深一起出去。

當天下午，二郎王小寶將村醫生王連章請了來。王連章見秀秀竟然活了過來，連連稱奇，一邊嘆一邊把王秀秀上染的傷口全部清洗一遍，而後覆上藥膏，又開了療養的方子。王德深拿出二十文錢給王連章，又將牆上掛著的兩張兔子皮一併送給對方，而後遣王小寶跟著去拿藥。

傍晚時分，王小花侍弄完屋子旁邊的菜地便回到院子裡，在院子中間琵琶樹下的井裡打了小半桶水上來，清洗了下手臉，把上的塵土拍拍。小花現年纔不過十五歲，就對農活非常悉了。上半年的時候剛剛及笄就有人來家裡說，孟家住在靠近集鎮的一個村子，槐樹村。那裡田地寬闊，生活比山旮旯的月亮灣村富裕不，王家二老覺得那裡生活條件不錯，自己小兒到那裡不會像大兒那樣需要持一家人的生計，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男婚嫁都是父母之言妁之約，王小花並沒有什麼怨言。懂事的知道現在姐姐嫁人，父親摔斷，母親常年帶病羸弱，只能在家裡做一些輕鬆的活，所以田地裡面栽秧打穀翻地播種等等全靠他們三兄妹侍弄，現在再加上大哥大嫂分家出去，自己必須將這個家撐起來。

小花飛快地把自己收拾乾淨，便回到房間。秀秀從被娘和大哥接回來便和睡一張牀，上次聽醫生說姐姐過不了三天，今天正是三天之期。本來是想陪著大姐的，不過家裡沒有豬草了必須出去……現在想著不知大姐怎麼樣了，心裡焦急不已……待走兩步進去一看，見大姐還安然地睡在那裡，而且呼吸也更平穩了些，小花突然激的想哭，儘管姐姐嫁出去幾年基本上沒有回來，但是從記事起就是姐姐帶著……這時趙氏走過來，將拉出去，“中午的時候你姐就醒來了，吃了一點米粥，讓你二哥去請章醫生來看了，給上清洗了敷上藥，現在又睡過去了。”

小花下意識地用袖揩了一下眼角，眼裡閃爍這驚喜之，激道：“這麼說大姐能活過來了。”

“嗯嗯，下午章醫生還說是奇蹟了，阿彌陀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趙氏角含笑雙手合十喃喃道。

一連三天時間，每天兩頓趙氏都特意給王秀秀熬了稀米粥，晚上還做一個蛋羹。王秀秀也很爭氣，恢復的很快，到醒來後第三天的時候就能夠自己坐起來了，只是上的傷口牽扯著還很痛，說話也不敢大聲。不過，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靈活了，對周圍的事有種說不出的清晰徹。只是對於自己爲什麼跳下烈崖沒被摔死仍舊納悶不已。

烈崖兩百多米高，從那裡跳下去的人沒有活過來的，當然，現在的王秀秀想問題比什麼時候都徹，再也不可能爲了一個拋棄自己的男人去跳崖了……這條命是父母給的，這一次就要好好地爲父母爲家人爲自己好好地活著……

或許這就是死而復生後的一種領悟吧。

“噗通——噗通——”又是那種脈的聲音，這時候王秀秀雖然行不便，但是頭腦卻清醒無比，這脈的聲音也無比清晰地烙印在腦海裡一樣。果真是院子裡的那顆琵琶樹……當想去繼續應的時候，一陣疲倦襲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陷了深沉睡眠中。

夜的時候，王大壯懷裡鼓鼓囊囊的，像揣著東西樣子，鬼鬼祟祟地到東屋，也就是現在王家二老住的地方。一進屋裡便從懷裡出四枚蛋，還有二三十文錢，塞到趙氏手中，有些尷尬笑笑，“娘，這些你就代我轉給大姐，哦，你直接煮給吃，還有這些錢是我的私房錢……”大壯說著聲音小下去。趙氏眼睛瞬間就溼潤了，就在王秀秀回來第二天，大媳婦就吵著要分家……

王家只有一間正房，三個房間，一間堂屋，東西兩間耳房，還都是土坯的茅草屋。堂屋是祭祖和吃飯的地方，東屋被隔兩個房間，前面二老住，後面則是小花住。大壯和媳婦住西屋，在西屋旁邊搭了一個棚子，王小寶就睡裡面。院子東側是豬圈柴房。王秀秀回來後就和小花住一間屋，現在大壯分出去就將西屋以及相鄰的那個棚子一起分走了，現在王小寶就睡在豬圈的柴房上面。

趙氏眼眶又溼潤了，正想說點什麼，西屋傳來罵聲：“是哪個缺德了老孃的蛋，吃了不得好死……”

趙氏聽了心裡別提多麼難了，這幾個蛋肯定是大壯瞞著周氏裹過來的。當時分家的時候家裡三隻母，周氏說自己沒有分到豬便將三隻母全部分去了。現在媳婦都在那裡指桑罵槐了……大壯轉就往西屋方向跑去。

王德深氣哼哼一瘸一拐地走進來，看到趙氏手裡的蛋，也只是搖頭，沒說什麼。趙氏將手裡的二十多文錢遞給對方，“這是大郎給秀補子的。”

王德深接過銅錢收起來，嘆口氣，“也真是爲難大郎了，唉——”

兩老口都嘆息不已，這幾天每天兩頓都給秀秀熬白米粥，至煮了兩升【注1】大白米了。這些他們平時甚至是過年過節都捨不得吃的，都是用來和別人換玉米或者紅薯等糧。一升大米四個錢【注2】相當於四升玉米，八升紅薯，這樣一家大小幾口才能一年到頭不肚子。所以以他們現在的生活條件，能夠給娃娶上媳婦就不錯了，何況來夫妻老來伴，儘管大壯媳婦有些“潑辣”，但是隻要爲著自己的小家爭執，他們還是希大壯兩口子好。

在王秀秀回來的第五天，住在村下頭的二叔王德貴三叔王德福來看，不過當時正在昏睡中。

二嬸子秦氏是一個比較爽利的人，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兒，聽了秀秀去跳烈崖便唏噓不已，“我這個傻侄哦，唉，現在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啊……”絮叨了兩句便罵那黃家。

三嬸子吳氏現在不過四十出頭，穿了淺藍繡花對襟襖，抱著手站在院壩裡，衝趙氏道：“聽說那黃家後生是個秀才，聽說現在中了舉子了，嘖嘖，真是了不得呢，才二十二三的年紀就中了舉人，以後當個爺也說不定……”

【注1】：一升米現在重斤，十升米爲一斗，十鬥爲一石。

【注2】：一錢相當於現在一塊錢，一千錢爲一兩銀子，十兩銀子爲一兩金子。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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