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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雪時分》 10|第九章 雪后的風景(1)

一星期后。

殷果在吳魏的幫助下,和房東簽好了短期租約,一直租到了四月底。兩個月短租,兩間房。在合同上也和房東約定了,孟曉天那間,一旦他們確定拿到了offer,就續租滿一年。

搬過來這天,殷果主請吳魏下樓,去那個拉面館吃飯,謝人家幫忙。

剛點了單,一盤芥末章魚就被放到殷果面前。

老板對笑了笑,用英語說:“請你的。”

這麼好?

“謝謝,謝謝。”殷果寵若驚。

老板很快又去招呼別的客人。

“姐,”孟曉天無比羨慕,“你人緣真好……”

也很懵,問吳魏:“你們是老客吧?”

吳魏搖頭:“林亦揚和老板,那天送完你,他回不去家,就在這里睡的。”

“真的啊……”表弟驚訝。

“是啊,我一開始也奇怪呢,”吳魏頗有深意地笑著,“突然說有急事要走,結果急事沒辦,又繞到家里了。”

那天,吳魏的手機被凍到開不了機,本來想坐地鐵回家,一夜停運十幾條線路。他覺得太折騰,索不回去了,在酒吧喝到high。大清早回來一看,人家小揚爺睡拉面館了,也真是虧得林亦揚是朋友遍天下,怎麼都能活。

不過吳魏后來一琢磨,那晚絕的,有什麼貓膩。

“那真是被我們拖累了,”表弟直接把責任攬上,“揚哥啥時候還來?我帶他頓大的。”

“下回啊?說不準,”吳魏似笑非笑,繼續道,“他要念書,還要賺錢,自由時間不多。每次都來去匆匆的,一兩個月打個照面。”

說完,吳魏又特地補充:“放心,他來了也睡我屋,不打擾你們。”

殷果點點頭。

原來林亦揚也住這里?那豈不是,以后會經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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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晚,兩個人在半夜短暫聊過拉面館,就沒了流。

一晃,都一星期了。

期間殷果每次想到,都在琢磨,要不要聊聊天?

可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是不是太殷勤了?

“你們可以謝謝他,”吳魏恰到好地說,“房東肯短租給你們,他說了不的好話。”

“要謝,要謝,”表弟附和著,“等揚哥回來的。”

殷果聽著他們說,一邊等著面,一邊翻出微信,打開lin的窗口。

小果:我們今天搬到公寓了,吳魏說,你幫著和房東說了不好話。太謝謝了。

那邊回得很快。

lin:好說。

殷果見到這兩個字,反地停住。

幸好,這次他自己先接了話。

lin:我在上課,下課說。

lin:[咖啡]

小果:[愉快]

也許因為有點了,此刻看這個咖啡表,還的。

暫放手機,拿起筷子,沒留神夾了一大口芥末章魚,全塞里了。一子芥末味兒沖上鼻子,眼淚唰地落下來。

兩個男的一同看

“這芥末……好地道。”流著眼淚解釋。

丟人死了。真是。

吃了飯,屋子也收拾好。

一切該步正軌了,比如訓練。

吳魏知道的心思,不用自己提,直接讓拿上球桿,帶去了離公寓最近的球房。桌球在全球都不是熱門運,在這里也不是,所以本地球房并不算多,要找合適的也需要花心思。吳魏這個公寓當初也是林亦揚推薦的,就是因為鄰著球房,方便他平時訓練。

兩人一進門,老板看到吳魏,熱絡招呼著。吳魏特地代球房老板,是林亦揚的“朋友”,直接和老板預定了每天訓練時間,留下林亦揚最喜歡的那個臺球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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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揚過去在這里打工,教人臺球,所以和老板關系好,”吳魏給解釋,“在這里,他名字比我好用多了。”

“他在這里打過工?”

“對啊,你以為他富家子啊?”吳魏笑起來,“第一年留學的人,都不讓打正式工。在這兒教教人臺球,算是一個辦法。”

一開始,和表弟一樣,認為林亦揚是個富家子弟,和鄭藝差不多,學習好,生活平穩,各方面都很優秀。可吳魏接下來的話,卻讓對林亦揚的印象徹底顛覆了。

吳魏大概講了講,林亦揚是如何從初中三十多名的吊車尾,到高中后卯足勁迎頭趕上,吃盡苦頭,到最后一層層剝皮,一層層往上追。在過去的十幾年里,從他決定重頭開始起,他從一個吊車尾到學霸,可以說除了桌球,幾乎放棄了全部個人生活。

大學畢業,是大小獎學金的存款就還清了高中全部借債和大學的助學貸款。

大學畢業回歸赤貧,重新賺錢,再申請留學。

“林亦揚是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我就服他,敢把自己往死里弄。”吳魏站在臺球桌旁,把一個巧遞給殷果。

殷果接過巧,輕輕抹著自己的球桿頭。

吳魏看了一眼表:“行,你練著,我打工去了。”

吳魏走后。

球房老板又特地來關照過一次,讓殷果遇到有人擾,或是麻煩,不要客氣,直接球房的人過來解決。殷果答應著,對方又友好地拍拍的肩,說:lin的朋友,就是大家的朋友。

好像,一下子走了林亦揚的世界。

這里每個人都和他有點

獨自一個人練球到天黑。

這里步行回公寓就可以,所以今天多練了一個小時,恢復在國的作息。到晚上,球房的人多了起來,老板還特地把這個小隔間的門關上了。

但一個木門,擋不住多的吵鬧,外頭喝high的男人們。

歡笑和大聲喝彩不斷。

這點倒是和國差不多,人多的球廳,都是這樣。

小時候為了練習臨場心理素質,還被表哥孟曉東特地帶去最的臺球廳,滿是煙霧,罵人的吵鬧,表哥坐鎮,把扔在最里邊的一個臺球桌,隨便拎過來一個小混混打球,這是常有的事。所以,現在外邊的環境對完全是小菜一碟,和舒緩音樂沒什麼兩樣。

不過自從表哥開了俱樂部,就很這樣的環境了。

沒多會兒,外面竟放起了華語歌,不是華人球房,放這種歌曲還是很讓人驚喜的。這歌勾起了殷果一些兒時記憶,是《世巨星》?

,對著自己擺出來的一個角度刁鉆的三個球,心里還哼著這首歌。

啪地一聲,四個球沖向四個底袋,全部落袋。

今天手不錯。一開心,哼起了心里的歌:“天生我喜歡,傲慢做本……天生我喜歡,用實力爭勝,橫行全憑真本領……”

門被拉開,走進來一個人。

的視線恰好被桌球燈擋著,直起,竟看到了他。

林亦揚。

里哼著的歌,一下子止住了。

“唱得不錯。”他一笑,把手里的啤酒瓶放到一旁桌上。

這個星期他為了能周末趕過來,過得十分匆忙,頭發沒來得及修剪,額前的頭發險險擋住了眼睛,帥的。估計是打小在臺球廳

混出來的,他其實骨子里氣很重,這些年收斂多了,藏得很不錯。但有時候,不留神就會出來。

比如,現在服的姿勢。

他把手套放在墻邊的臺球椅上,下外套,里面是個黑長袖t恤,普普通通的牛仔……可真長,殷果冒出了這個念頭。

憋了半天,還是問了:“你不是……在上課嗎?”

怎麼和從天而降一樣。

林亦揚回頭,撞上了殷果的一雙眼。

“下了課過來的,”他盡量讓自己避開的臉,免得輕浮,“聽說你在這里訓練,順路來看一眼。”

他說著,拍拍球桌:“習慣嗎?這里的球桌?”

每家球房的球桌產地不同,總會和殷果一直去的那家有點區別,他怕剛來不適應。

“差別不大,”殷果指旁邊的一個公共球桿,“我偶爾也用公共球桿,總要習慣的。”

“練多久了?準備回去嗎?”他一手撐在臺球桌旁,偏著子問

“今天都是自己練的,”殷果對他示好地笑笑,“你要有空的話,陪我開一局?”

“我?”

殷果點點頭。

他忽然笑了:“不怕被我打哭?”

殷果懵了一下:“我……水平好的。”

起碼是準職業選手,打不贏也不會哭吧。

“ok,”林亦揚拿起那公共球桿,“我當你陪練。”

這些年,除了自己練球,就是賭球,教人打球。哪怕是教人,也是嚴苛教學,因為怕孩被自己訓哭,從不教孩子。

所以,要讓幾個球呢?

他還是頭回給人做陪練,要仔細琢磨一下。

殷果看著他拿起巧著那個球桿,好像看上去不太愉快。

本意是和他隨便玩玩,以共同好拉近關系的,現在看,似乎強人所難了。

抱著球桿,友好地對他笑笑:“要不然,吃飯去吧?我忘了你剛下火車。”

“沒事,不。”林亦揚說著,把袋子里的彩球一個個掏出來,丟上球桌。

找到擺球的塑料框,將彩球擺菱形。

最后,把那一顆白球放到了發球線上,指了指球:“五局三勝,你要有神,十局六勝也可以。”

這氣場,可真像表哥。

重放一邊的歌又到了殷果哼的那句:“天生我喜歡,傲慢做本……天生我喜歡,用實力爭勝,橫行全憑真本領……”

突然發現古仔的歌很配他,拿著球桿的他。

殷果收回心思,提著球桿,走到了球岸一側。

,擺正球桿。

“想玩快球,還是穩著來?”剛要出桿,林亦揚忽然問。

被分散了力,想了想:“都行吧。”

“今年你們子組,有一個奪冠熱門是打快球的,”林亦揚建議,“我先陪你適應適應。”

再次被分散了注意力,驚訝看了他一眼。

他竟然子組的選手?

不能再分心了,收心,收心。

殷果凝注那一顆白球,當的視線里,出現那一顆白球開始,這就是一場比賽了。對手是誰都一樣。

啪地一聲,白球撞開彩球,四球落袋。

一個很好的開場。

這是第一次和林亦揚打球。

因為不是正式比賽,也不賭球,所以是流發球。

第一局,險勝。

第二局,林亦揚一桿清臺。

第三局,輸了。

第四局……明顯覺到林亦揚開始著打,讓自己贏了。

又不是輸不起。

現在第五局,到林亦揚擊球。

桌面上,9號球在底袋附近,他只要擊中4號球,很容易間接進球贏了這一局。

九球要贏,有三種方式。

第一種,是按照順序擊落球,123456789,最后擊中9號球落袋,贏。

第二種,擊打桌面上號碼最小的彩球,間接擊中9號球落袋,贏。

第三種,開球一桿,9號球直接落袋,贏。

“你不用讓著我。”這個局勢給打,也能贏,他的水平不可能會失誤。

林亦揚思索了幾秒。

剛才他涂巧時候,都在思考要怎麼放水才像真的,畢竟這個局勢太好,不好作假。他借著球桌上的燈,看殷果的樣子高興的,放心下來。

,出桿,利索拿下。

殷果鼓掌致意。

林亦揚拉開門,去還了球桿,順便結了今天的球桌錢。

殷果抱著自己的球桿桶跑過來,想要自己買單,被他用一只胳膊擋住,順便,把的球桿桶接了過去:“遠來是客,今天你第一次來,臺桌錢算我頭上。”

殷果還要爭論。

老板已經笑著把錢推回給林亦揚,說算他的。

林亦揚和老板是朋友,沒多客氣,笑著寒暄了兩句,帶著殷果離開球房。

外面的溫度比來時還要低,殷果覺得天氣預報說的沒錯,肯定又要下雪了。

“晚上,我在家里準備了火鍋,一起吃吧。”跟在林亦揚邊,往公寓走。

林亦揚答應著。

“其實我有個好朋友,和你是一個學校的,是校友,”殷果又說,“w center的。”

“你弟弟說過。”他回。

哦,好吧,你又把天聊死了。不怪我。

原本想著,到家還有吳魏和孟曉天兩個話癆,到一起,總會中和氣氛。沒料到,回到公寓,燈都沒開,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桌上還能看到殷果離開前準備的很小一個鍋子,還有沒切的菜。

人呢?走之前還都在的。

趁著林亦揚打開燈,去洗手的檔口,掏出手機,追問孟曉天在哪。

天天:魏哥下午買了百老匯的票,帶我來看劇了。

小果:你不是看過好幾次了嗎?

天天:沒看全啊,這次剛好是我沒看過的,又有人陪多好。每次我都自己來,姐你自己在家吃吧。

還好有林亦揚在,要不然這一桌白準備了。

郁悶放下手機:“他們兩個不在,你還想吃嗎?”

林亦揚理所當然點頭:“吃。”

他說著,挽起t恤的袖子,擰開水龍頭,把水池子里吳魏丟在那沒洗的盤子都順手給先洗了。殷果竟意外發現,他的右手臂有花臂紋。上次在法拉盛穿得服厚,他袖口象征挽著,也挽不了多高,所以沒出來——

好好看。

林亦揚察覺在看自己,甩掉盤子上的水滴,拿起抹布,邊干盤子,邊回頭看

殷果這才發現自己在干什麼,忙轉過:“那我去準備了。”

今天怎麼了,一直盯著人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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