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舟起先并不在意,合上文件時才領悟過來什麼，淡聲問“他們在看的舞臺”

“是啊，”羅訊點點頭，“你老婆現在很紅的,看的舞臺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好嗎”

羅訊又坐在床邊,“你反思一下,為什麼別人看你老婆都比你看的勤。”

“因為他們只有在電視里能看到，”男人鎮定自若地垂眸,“但我回家就可以看到。”

羅訊

而“回家就能被看到”的林桑,此刻正和蔣玫并肩站在舞臺上，接觀眾的審閱。

二人唱完之后進現場投票時間,每位觀眾可以重復投票,也可以棄票,但針對一位嘉賓有且僅有一票可投。以往的網絡投票會在12小時截止,但今天是現場唱票，所以只有幾分鐘的投票時間。

等待了一刻鐘以后，舞臺燈亮起，主持人也不玩什麼虛的，上來便徑直道“后臺的票數已經統計完畢，按照直播間加現場票數的規則計算，票高者留下,落敗者離開舞臺。現場票數占比七，直播間票數占比三，計算之后四舍五，給出一個數值。”

“好,我們先來公布蔣玫的，蔣玫這期帶來的是合照,非常契題的一首歌。”

就在主持人說話間，顯示屏的數字迅速從零增長到100萬，最后在1450萬停下。

“好，蔣玫的綜合票數是1450萬，恭喜蔣玫”

好像還不錯。

林桑屏了屏息，看向屬于自己的那塊屏幕。

主持人“接下來我們看看林桑的票數，和蔣玫比起來誰會更勝一籌呢請屏幕播票。”

數字從0開始，以同樣的速度增長著，增長到1449萬時，停下了。

1449，比蔣玫還一萬。

全場寂靜了三秒，像是在等待故障的屏幕繼續，然而發現票數不再彈之后，前排突然有人發問了“真的假的啊林桑比蔣玫還不科學吧”

“這什麼迷幻票數，林桑才一千四百萬我看直播間好多夸的呀我們也都投的”

“林桑的票真的統計完了嗎”

直播間里也火速滾過了一百來條全是問號的評論。

此時的后臺，有人小聲開“確實，好多觀眾都開始抗議了。我們如果真的強的話，估計馬上就會因為黑幕上熱搜了。”

這結果雖在某個計劃之，但導演仍是思索了一會，才在蔣玫淘汰和節目崩盤之間，果斷地選擇了前者，“按照我們之前商量的，既然觀眾抗議，那就放林桑的真實票數吧。”

他們已經盡力保過了，奈何保不住。

也不能為了蔣玫棄節目的口碑和質量于不顧，那太愚蠢了。

導演確定了最終方案后，林桑的票數被完全釋出。

現場嘈雜了幾十秒后，莫名其妙的觀眾們發現，林桑的票數又開始繼續增長了。

臺下一陣嘩然，又是好笑又是無語，“鬧呢”

主持人干笑著解釋，緩和氣氛“可能是程序稍微開了個小差，又或者是看現場太張，想跟大家開個玩笑大家放輕松哦。”

最后票數在4900萬停下。

斷層式的碾勝利。

觀眾席終于傳來掌聲和歡呼，以及各式各樣的議論

“這還差不多好不好”

“林桑唱這麼好都不贏的話，那也太假了。”

“你們看蔣玫的表，會不會下來打人啊”

蔣玫面不好，雖然在努力上抬自己的角，但由于心憤恨難平，只能勉強維持著線繃直的狀態。明明想向大家傳達自己淡泊名利不在乎輸贏，氣場卻顯出幾分難惹的翳，看起來有些面目扭曲，還帶著幾許神分裂。

林桑看了一眼蔣玫，又想起自己方才停滯過一陣的票數。

不用細想也知道節目組在試探什麼。

試試看的票會不會引起不滿，試試看這樣的黑幕是否會被觀眾發覺，試試看，能不能保住蔣玫這個投資商力捧的人。

但蔣玫勢必沒有節目本重要，所以，只要抗議聲一大，導演組便會乖乖收回試探的手，讓林桑的真實水準重見天日。

沒想到也走了一次更改既定劇本的路。

幸好的票數夠高，否則一旦和蔣玫只有百萬之差，就會毫無懸念地離開這檔節目。

林桑長舒一口氣，跟隨指引走下臺，聽見主持人在請蔣玫進行最后的發言。

停住腳步，仰頭去看大屏幕上，蔣玫恢復好的無懈可擊的笑容。

鏡頭里的蔣玫提著擺鞠了個躬“謝謝給我投票的大家，我會讓你們的支持為我的力。也謝謝沒有給我投票的各位，是你們催使我進。”

“嘔，”岳輝快吐了，“找外援都比不過你還有臉說這話呢，恐怕心里只想把沒給投票的人一個個都宰了。”

伴著演播廳蔣玫淡雅恬靜的“要繼續支持我哦”，林桑抖了抖上的皮疙瘩，折進了休息室。

下臺后的蔣玫直奔后臺而去，把包直接撂在導演眼皮子底下“我不信，你們現在立馬調出后臺數據給我看。”

“什麼意思，你還懷疑節目組砍你票”

“那可不好說，”眼神如刀，“就因為吵架了不快活所以把氣撒我上，我覺得這種事你們也不是做不出來。”

“你”

總導演喊住了生氣的執行導演，“別爭了，要看就給看吧，好好的節目被整的一團糟，我也是真他媽心累。”

真實數據被調出來，蔣玫起先還氣勢洶洶地拿出手機拍照，像是想記錄什麼證據，拍著拍著氣焰漸弱，卻還是懷揣著幾分不服輸“我怎麼能確保這東西你們沒做過手腳”

總導演徑自指向屏幕，用力點了兩下“我們是做了手腳，你沒看出來的話我再提醒你一下，我們后臺給你多加了三百萬票。你如果想曝的話現在就可以曝，出門右轉就是長青娛記，或者你嫌麻煩，我現在幫你打個電話擬好黑幕文案也行”

“標題就寫蔣玫票數造假，暗箱多加五分之一的票但還差林桑三千萬，你覺得怎麼樣”

蔣玫沉默地握著手機。

“怎麼，還想曝嗎曝出去你不丟人嗎差人移了林桑舞臺沙發的位置，讓高跟鞋卡在地磚里，就這種況下人家還能多你三千萬票，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找自己的問題，永遠只會把錯誤推到別人上”

“你怎麼還能一點覺都沒有，氣勢洶洶地來問導演組”

“我在圈子里見過很多藝人，但我告訴你，你這樣是絕對走不遠的。資本不等于全部，節目組或許會賣你面子，但觀眾是不會被收買的。”

總導演已經徹底被氣到沒脾氣了，說出來的話沒有一句重音，每個字卻都重重砸在蔣玫心里。

但絕不會低頭，縱使忍到眼睛都紅了，卻仍一字一頓道“明明當時票已經停了，沒有守住那就是你們的無能，不要什麼都怪我一個人。”

導演笑了“你還真是一點長遠眼都沒有。如果最后真的是你贏了，節目口碑崩壞，你的實力遭到質疑，網民可以噴到你不敢接任何通告，虛假獲勝的喜悅不到一天就會消散，后癥會讓你一年甚至更久都不能翻。”

氣氛僵持了許久許久。

最終總導演嘆息一聲，“還有復活賽，到時候再看看況吧，但以林桑目前的勢頭，誰都不服眾，誰強誰倒霉。你要是不怕被罵死，也行。”

碾獲勝的林桑一整晚心都很不錯，畢竟蔣玫就連作弊差票數一大截，看來是真沒什麼觀眾緣。

走到家門口時突然想起來，自己表演前道準備時，蔣玫的助理曾經在臺上出現過一會，看來沙發那件事也是蔣玫做的了。

蔣玫肯定沒想到機緣巧合下，反而全了那段表演，甚至還給舞臺加持了彩亮點。

一種無法形容的愉悅席卷全，哼著歌打開門，就連發現裴寒舟在浴室都不震驚，見男人半披著浴巾出來拿擺在外面的洗發水，甚至還非常好心地問了句“要我幫你洗頭嗎”

問完就覺得不對了。

男人漉漉的發還在往下滴著水，他頓了頓，漆黑的眸一眨不眨地看向，眸沉沉。

“好啊。”他說。

當男人微涼指尖搭上手腕時才想起要逃，掰著浴室的門死命往外退，試圖回自己那可憐的手臂“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結果當然是徒勞。

男人一把將拽了進去，低聲回復“晚了，我已經誤會了。”

在苦口婆心地勸導今天很累以及稍微的示弱求饒后，兩小時過去，敢于用生命挑戰權威的林桑勇士，終于披著浴巾，幸存地走了出來。

。

頭頂浴巾，宛如一只憤怒的雛鳥，用力地錘了下桌子。

為什麼，好恨。

決定明天就把言多必失沉默是金做牌匾，掛在家里最顯眼的位置，提醒自己謹言慎行。

男人神清氣爽地跟著出來，靠在柜門邊欣賞悔不當初的表，半晌后勾道“不好嗎，順便還洗了個澡。”

林桑咬牙切齒“真好，謝謝你啊，你真是個慈善家。”

男人往常的笑意常不達眼底，應付和懶散居多，但不知道現下是到了他哪神經，他抱著臂很是愜意地笑開，連眼尾都帶上弧度“不客氣。”

“”

林桑閉了閉眼背對他，不想再跟這油鹽不進的男人繼續糾纏。

打開手機，發現岳輝給發消息了，說是后天在h市有一個走紅毯的活。年關將至，各大時尚雜志紛紛開始做業績，盛典活也比上半年更多一些。

八九月還好說，現在正是十一月中旬，各地都開始降溫，而走紅毯拍照常常是在室外搭臺，漂亮的禮服又單薄，抗凍也就變了星們在冬天的必修課。

平時都是在r市和y市活比較多，天氣也相對暖和，穿子便沒有那麼難以接。

而h市常年風大氣溫低，是想到要穿著仙迎接冷風的襲擊，就無法遏制地栗了一下。

林桑從椅子上跳起，趿著拖鞋去往帽間，查看有沒有稍微保暖些的子。

裴寒舟還在原地頭發，完便瞧見地板上有串水漬，水珠還斷斷續續地蜿蜒向前。他順著痕跡走到盡頭，果然捉住了某個頭發正噠噠往下滴水的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卻渾然不覺，撐著下陷思索，發現子全都是吊帶之后，重重地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男人低眉道，“不滿意”

飛快回過頭，領悟過來他在問什麼，但依然很不怕死地用目把他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意有所指地挑釁道，“你指什麼”

裴寒舟瞇了瞇眼，舌尖危險地抵了抵上齒關“你想我指什麼。”

當然，林桑知道自己如果繼續講下去，事將一發不可收拾，男人將證明自己直到滿意還想要命，也不想欣賞凌晨六點的天空是何種模樣。

過把癮就算了。

于是真誠微笑說“我指的是紅毯戰袍，好可惜，柜里沒有貂。”

“”

“誰走紅毯穿貂”

著頭皮往下圓，笑瞇瞇的，“我呀。”

“”

于是第二天下午，林桑揪收到了小助手送來的袋子。

奇怪地翻開看了看“什麼東西”

“先生說是給您的貂。”

失語了好半晌，拆開袋子一看，果然是件長款貂外套。這種面料設計不好的話很容易土，但這件外套竟出乎意料地好看，整是很干凈的白，背后一個簡單的o，款型也很好，很大氣。

林桑了兩把，還滿意，又想到什麼似的問“不是真貂吧”

“放心吧，”小助手笑笑，“人造的。”

“那就好。”

出發征戰紅毯的當日，本是林桑獨自坐私人飛機前往，結果裴寒舟正好要去談一個并購案，二人便同乘一架去了h市。

出發前，看僅拿了一個手包和一個小袋子，男人側眸問“不帶貂”

沒想到這人真打算讓自己穿那件外套“哪有藝人走紅毯穿貂的啊”

男人涼薄掃一眼，沿用不久前大言不慚且斬釘截鐵的言論，淡聲回復道“你啊。”

“”

最后雖沒帶上，但小助手還是替將貂裝進了箱子里，放在旁。

林桑絕不會屈從，下飛機后就在在房車的臥室里換好禮服，準備下車。

裴寒舟見兩手空空，沉聲問“你確定”

“漂亮重要還是保暖重要”驕傲地揚了揚下顎，“我們藝人從來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結果一下車，刺骨涼風從四面八方涌來，鉆進后背打著旋兒，宛如有人提著尖刀在上刻字還是繁的。

好冷。

沒過幾秒，在車的裴寒舟尚未吩咐司機離開，就聽到外頭有人“砰砰”地拍了兩下窗戶。

他降下車窗。

冷風裹挾著的長發一同灌，林桑聳了聳被凍紅的鼻尖，將細發勾至耳后，小聲而略帶沉地問詢“那個貂呢”

“”

順利將貂拿到手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披上再說。

岳輝看到時嚇了一跳，“我靠。”

就在想跟句“很夸張吧”的時候，聽到岳輝贊嘆的語氣“你好他媽聰明啊。”

“所有為了發通稿買熱搜的星都會穿著吊帶一決高下，殊不知劍走偏鋒才更吸引力。更何況你平時穿子已經夠多夠了，偶爾來這麼一下還能拯救視覺疲勞，你太機智了，果然很有想法啊”

林桑喝了口溫水，“你想多了，我就是因為真的冷。”

岳輝翕幾下，沒說出話來。

化好妝之后典禮便按時開始，林桑本還琢磨著上臺就掉外套，誰知岳輝和助理都極力要求別，加上確實難以舍棄這份宛如冬天被窩一般的溫暖，最終還是穿著貂上了戰場。

稍有些疲的在看到的瞬間眼前一亮，看多了單薄長是真，踩著高跟昂首路過時颯然生風，氣質卓群也是真。

打助理在看到時往外探了探頭，驚喜道“好仙。”

無聊到差點打瞌睡的工作人員“好帥。”

特派到h市出差的狗戴佳佳眨眼“好。”

在背景板上簽過名之后，走完紅毯的藝人又下場等待最后的大合照。

林桑在等的時候又和蔣玫打了個照面，大概是三番兩次被得有點怕了，蔣玫這回沒敢再造次，全程比較安生地和姐妹坐著聊天，雖然還是控制不住地附贈了兩枚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