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鬼請客?
顧名思義,也就是鬼請你去它家裏做客!
傳某些陳年老鬼,在一片墳地裏盤踞的時間長了,又沒有去地府投胎。就會把自己當那片墳地的主人。
等到它認為的喜慶日子,就會派出手下的鬼,去找一些“客人”回去參加酒宴。
一般來,鬼自然是不會請活人去。
請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狐貍啊、野狗啊、癩蛤蟆啊、蛇啊、老鼠啊……之類的。
但也有例外!
一般這種況,就會有轎子、竿之類的東西莫名其妙地荒郊野外出現。
所以鄉下人半夜趕路,最怕遇到突然出現這類的東西。
但我們這一片,已經很多年沒有鬧出類似的邪門兒傳聞了。大家都差不多忘了這個詭異而恐怖的傳。
如果不是今我真遇上了這攔路的紅轎子,如果不是恰好我外公曾經跟我過這個故事,我也不會知道……
但知道了也沒有什麽屁用啊,反而更害怕了。
我看著前方的紅轎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且明明越來越接近黎明,但覺四周卻越來越暗淡,輕薄的霧氣也開始變得厚重了起來。
視線被遮擋,前麵稍微遠點的路都看不見了。
“糟了!今怕是麻煩了。”
我暗道不好。
不過這些年跟著秦姨,也還是稍微了解到一點兒東西。
趕咬破中指,把塗抹在眉心正中,塗抹一道豎線。如此一來,就能夠更清楚地看到邪祟之。
不會被它們的障眼法蒙蔽得那麽厲害。
果然,在我眼裏看去,四周剛湧起的濃霧又消散了。隻剩下正常的自然輕霧,對視線的遮擋不算嚴重。
“既然這鬼轎子要堵我的路,那我就饒路走,我就不信了!”
想到這,我直接拐彎,上了這土路旁邊的狹窄田埂。
把背著的老鴨子和蛋都藏在一草叢裏,打算等白再來取——現在是命重要,也顧不得這些外之了。
然後就沿著田埂飛快地往右邊走,從那裏有一片樹林,可以饒近路回村子裏!
即將走進樹林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
那轎子還停在山坳路口,在霧氣裏顯出森詭異的氣氛。
“跑!”
沒有了背篼和竹筐,一輕鬆,跑起來速度更快。
但我心裏突然冒出來一個讓自己冷汗直冒的念頭:這邪門兒的轎子,該不會出現在樹林裏吧!
然後就發現,這人一倒黴的時候,真是喝涼水都會塞牙。對害怕的事,也是想啥來啥。
當我跑到樹林深,大概跑了回家的一半距離時,那刷著紅漆的轎子又出現了!
就放在前方的樹林空地上,散發著陣陣森氣息。
更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的是,這次那紅轎子的門簾竟然還是打開的!
借著從樹木枝丫間疏下來的月,還能看到轎子出裏麵黑的座凳……
此時,冷風吹過。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這可惡的鬼轎子,還真是魂不散啊。
我還想再跑,但這時候,卻突然聽到了後的樹林響起了腳步聲。
像是有人在走路,踩踏在枯枝腐葉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有人來了!”
我心頭一喜。
因為鬼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走路自然是輕飄飄,沒有聲音的。
現在有腳步聲,明來的肯定是人啊!
隻要有哪怕一個人來和我一起,那種恐懼立刻就會消除一大半。再加上我本膽子就比較大,到時候就完全不必害怕這轎子了。
但當我回過頭,借著月一看。
頓時就心涼了半截!
因為來的確實不是鬼,但……卻是四個看上去髒兮兮的紙人!
這紙人明顯是放在墳前供死人的東西,都是紙糊的黑大頭蛤蟆鞋,上的服有的白、有的綠,臉都是白紙做的。在月下慘白慘白,隻是兩團腮紅,在幽暗的夜中十分的突兀和詭異。
四個紙人走路的姿勢僵,但速度卻不慢。
我就這麽一愣神的工夫,就到了麵前。
“媽耶!老子跟你們拚了!”
我蹲下就想撿石頭,卻突然發現自己綿綿的,竟然彈不得。眼皮也昏昏沉沉的,竟然子一,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當時我心裏最後一個念頭就是:不是好羽子的八字和命格特殊,對邪祟的迷魂抵抗力強嗎?
咋這麽不堪一擊呢。
等我迷迷糊糊恢複意識的時候,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啥況?我不能是被四個詭異的紙人迷暈了嗎?
我立刻就清醒了。
嗖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就發現這是在一個古古香的大房間裏,看起來還豪華的。
我睡的床很大,四個角上還有實木柱子,上麵掛著蚊帳一樣的東西……顯然是大戶人家的覺。
“奇怪了,我是被路過的人救了嗎?但這是哪兒哦。我咋不曉得,我們村子附近,還有這麽有錢的人家呢。”
我心裏默默嘀咕著,心翼翼地準備下床。
腳剛落地,穿好鞋。
嘎吱一聲,門開了。
一個穿著布對襟服的年走了進來——看上去,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但沒我高和顯得。
他臉很白,手裏端著一個黃銅臉盆,裏麵盛著水。胳膊上還掛著一條巾。
“客人,您醒了?”
他笑著到。
我心裏的疑越來越濃,眼神戒備地看著他:“這是哪兒?你又是什麽人?”
年把臉盆放下,把巾放進水裏,回答我:“這裏是趙宅。家裏的管家路過樹林子,見你昏迷著躺在地上,把你順便帶回來了。至於我,我是趙宅的下人。”
原來如此!
我點點頭,隻是覺得奇怪,這都啥年代了?還有下人?
而且看這人上穿的服樣式,就和我在村裏最有錢的、開賣部的劉大頭家裏用電視劇看的《上海灘》裏的那些人一樣。
下個月我就上初中了,當然曉得,《上海灘》演的是民國時代。是舊社會,距離現在,有好七八十年了!
咋還有人在穿那時候的服呢?
我扭頭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居然還沒亮。
那看來我沒昏迷多久啊。
“兄弟夥,多謝你了。不過我想回家了,就不在這兒打擾你們屋頭的大人了。等回家之後,亮了我再帶著爸媽來謝你們。”
著,我就從這個穿上海灘那個時代布服的人邊繞開,快步朝房門方向走過去。
其實我也不笨!
不可能沒覺察出一點不對勁兒,但我心裏不敢去細想。隻盼著趕離開這兒,趕回家。
但我沒想到的是,本來是開著的門,我走到那的時候卻突然自“砰”的一聲關上了。嚇我一跳。
再回頭,這自稱趙宅下人的年,臉上的笑容也已經消失了,眼神也變得冷冰冰的。直勾勾地盯著我,角還帶著一若有若無的嘲笑。
“來都來了,這麽著急走幹啥子嘛?今是我們家老爺的壽辰,有很多人都來做客。很熱鬧的。既然你剛好也來了,參加完宴席再走嘛。”
他一字一句地,聲音好像寒冰,還著一種不容置疑。
我沒做聲。
在袖裏的手,卻已經地握了拳頭。同時也在微微的發抖。
我之所以不開口話,也是怕一張,牙齒就上下磕發出聲音。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我才終於看清楚,這個人的腳上,穿的竟然是黑的大頭蛤蟆鞋!也就是俗稱的壽鞋。
是隻有死人躺在棺材裏下葬的時候,才會穿的!
我已經明白了。
其實,我已經被“鬼請客”了!
現在,我就是在一座鬼宅裏麵啊!
眼前這個蒼白、表森的趙宅下人,絕對也不可能是活人!
我再早、早慧,膽子再大。
這個時候,也是慌得手足無措,六神無主了。
要知道,不管是之前的送水煞百骨塔、鬥黃皮子。神厲害的秦姨,都在我旁邊啊。
其實真正做事的,是。
我就是打個下手而已。
但這個時候,秦姨不在。我第一次,獨自麵對這些邪祟鬼。
而且可能還不是眼前一個,是一窩!
這所謂的趙宅,絕對就是一座鬼宅。
“媽耶!我這是簡直倒了黴了哦。想為家裏減輕點負擔,第一次自己去鎮上趕場,就遇到鬼請客這種邪門事兒。”
我想哭。
但我牢記秦姨的叮囑——絕對不能出膽怯的樣子,不然才是真的完了。
所以雖然怕的要死,我還是點點頭,努力讓自己聲音不發地出兩個字。
“要的。”
聽我這麽,那下人的死人臉上才又恢複了笑容。
“那客人你先洗把臉,馬上我家老爺的壽宴就開始了。”
完,他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