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籠包子一碗粥后,顧揚覺得心稍微好了一點,他原本打算在微信群里抱怨一下這件事,最終也還是按下了刪除鍵。大街上人來人往,每一張臉龐看起來都神匆匆,就像之前杜天天說的,大家都是一樣的人,都要用東奔西跑去換取更好的生活至于生活里的不如意,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
他不是忍氣吞聲的格,但也實在不想再和凌云時尚扯上任何關系,更不想把那些糟糟的往事重新挖出來,再經歷一次所謂的“長必修課”。街心花園里涼風徐徐,顧揚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用一瓶梨果勉強冰鎮了糟糕的緒。
城南,花悅路。
在午間直下,凌云時尚的大樓logo亮得有些刺目,玻璃面的寫字樓高聳云,霸道而又強勢地矗立在城北最繁華的經濟區。作為目前國擁有自主品牌最多的時裝集團,凌云時尚的目標客戶覆蓋面極廣,就像筆下寫的那樣,無論別、年齡與地域,都能在這里找到一件適合自己的服,行業影響力可見一斑。
而最近集團部風頭最盛的品牌,無疑就是青春裝nightingale.
易銘展示完所有資料,讓畫面留在了最縹緲麗的一頁,那是新鮮出爐的秋冬宣傳照,漫游在話里的和的紅舞鞋。
“這個巧合絕了。”銷售經理喜不自,“剛好趕上寰東做服裝節,秀場簡直像是給我們量打造的,真是抄都抄不了這麼像,許總你說是不是,這得省多事兒啊。”
“流行趨勢一致,撞到算正常,不過舞臺倒是真的要謝寰東的配合。”易銘笑笑,語焉不詳地把整件事帶了過去,“那如果沒問題,方案就這麼定了。”
許凌川點點頭:“沒問題,這周五你和lee跟我一起去寰東,大家最后過一遍流程。”他是凌云集團的執行副總裁,青年才俊野心,相當看重nightingale,打算在品牌運作后,當做集團第一張名片直接推向國際市場,所以這次也是全程跟進。
開完會后,易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桌上散落著幾張打印稿,是寰東的秀場概念圖,悉的筆和悉的靈氣。
他其實有些意外顧揚這次的反應,居然會一聲不吭就認了整件事。周五還要一起開會,他覺得在那之前,自己應該先和他見一面。
寰東的下班時間是六點半,不過直到晚上八點,顧揚才出現在公司門口。他懷里抱著一個沉甸甸的箱子,是幫鄰居周大爺在超市買的貓罐頭,剛打算去十字路口打車,迎面就走來了一個令人糟心的影。
流年不利,要洗眼睛。
顧揚深呼吸了一下,把箱子丟在地上。
“你這是要打架”易銘在他不遠頓住腳步。
顧揚看著他沒說話。
“開個玩笑。”易銘笑了笑,側道,“走吧,先送你回家。”
“你想說舞臺抄襲的事”顧揚不想再聽他繞彎。
“我事先征求了你們陸總的意見,”易銘糾正他,“而且這也算不上抄襲,我們會在新品手冊里謝寰東的支持,頂多算商業互助。”
“我真是佩服你的良好心態。”顧揚從地上抱起箱子,“怎麼,擔心我要在周五的會上揭發你,所以提前來打個預防針”
“我沒有任何事可被揭發。”易銘搖頭,“應該擔心的人是你,我猜你在應聘寰東的時候,應該抹掉了在凌云的實習經歷。”
顧揚覺得杜天天說得沒錯,這人就是一無恥老賊,待在icu十天十夜也搶救不回來的業界敗類。
易銘放緩語氣:“我的車就在前面。”
顧揚抬手擋下一輛破出租,噴了易設計師一污黑尾氣。
“小伙子,你這是心不好啊”出租司機是個話癆,上來就問,“和朋友吵架了”
“沒有。”顧揚說,“我沒有朋友。”
司機嘿嘿一樂:“是吧,我有。”
顧揚被噎了一下。
顧揚豎起拇指:“你厲害。”
對方看起來應該剛剛單沒多久,迫切需要擴散炫耀,與單狗同樂。于是在接下來的十分鐘里,顧揚就被迫參與了這位司機大哥的全過程,并且還很有專業聽眾素養的、稱贊了一番那位眼睛大辮子長的小護士。但俗話說得好,場得意事業失意,路程才走完一小半,小破車就“蹦蹦”彈跳幾下,有氣無力地停在了路邊,冒出一煙。
“啊呀。”司機一拍大,“車壞了。”
“我知道。”顧揚把腦袋靠在椅背上,發自心地嘆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今天不是有點倒霉,是很倒霉。
楊毅疑地說:“那是顧揚嗎”
陸江寒把車停在路邊,順著他的目看過去,就見在街對面,顧揚正一邊玩手機一邊等車,腳下還放著個大箱子。
“怎麼跑這兒來坐車。”楊毅看了眼時間,“都快九點了,也不知道他家住哪兒,順路的話一起捎回去吧。”
“不順路。”陸江寒隨口說,“觀瀾山莊。”
楊毅吃
驚:“這麼遠呢”說完又狐疑,“你怎麼會知道”
陸江寒頓了頓,耐著子解釋:“上次下大雨,是我送他回的家。”
楊毅聞言先想了想,然后泄氣道:“得,伯母白高興了,搞了半天你是在送他。不過先說好啊,這屬于你惡意誤導群眾,不算我謊報軍。”
兩人說話間,顧揚已經扛著大箱子吭吭爬上了118路,只留給兩位總裁一個倔強背影,下一刻就跟著公車轟隆隆絕塵而去。
楊毅被他逗樂:“住在觀瀾山莊,家境應該不錯,沒想到還能吃苦。”
“關于秋冬服飾秀的后續,你多盯著點。”陸江寒發車子,“顧揚想法不錯,就是偶爾有些不切實際,葛風華拉不回來,你得拉回來,否則他能給我租個ufo上天撒花。”
顧揚在夜風中打了個噴嚏。
這是一段很寂靜的路,車窗上倒映出模糊的年輕面容,看起來有些緒低沉。顧揚戴上耳機,把那些嘈雜尖銳的噪音全部趕出腦海,用輕音樂重新填充了這片空白。
黑暗也有黑暗的好,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半天月。
銀輝淺淡,漂亮又干凈。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五。
會議室里,顧揚打開ppt,把秋冬服飾秀的容一頁頁做了展示。他的語調很正常,神也很正常,就好像不認識易銘和許凌川,更加沒有提到宣傳手冊抄襲借鑒的事。
“許總,你覺得怎麼樣”等他演示完之后,楊毅問。
“我沒意見。”許凌川點頭,“通稿我們已經擬好了,會從九月中開始逐步投放宣傳,而且網上現在已經有了帖子,作為nightingale在本市的第一家實店,消費者們都很期待,當天一定會很熱鬧。”
“那我們可得加強安保了。”楊毅笑著跟了一句,又安排助理去訂午餐位。顧揚借口有約推了飯局,一個人坐在頂樓空中餐廳里啃三明治。
脆的生菜裹上火,在乃滋和面包里迸發出香甜的滋味。顧揚還沒來得及食帶來的好心,許凌川就拉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
顧揚手指,覺得很對不起食。
“在寰東工作的覺怎麼樣”許凌川問。
顧揚答:“還不錯。”
“在我們來的路上,易銘特意叮囑我,說你在寰東干得很好,讓我不要在楊總面前提凌云發生的事。”許凌川說,“我們都很希你能越來越好。”他斟酌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痛改前非”這種字眼。
顧揚來服務生,要求打包十八杯檸檬紅茶送去市場部。
“這次t臺設計得很好,”許凌川了一薯條,又漫不經心地問,“不過,靈是來自nightingale嗎風格幾乎一模一樣。”
“t臺的靈來自綠野仙蹤和ruby slippers,而你的nightingale,靈來自王爾德的夜鶯與玫瑰,它們都是源于話,一樣浪漫夢幻,但是風格并不一樣,或者只是在你眼里一樣。 ”顧揚站起來,“謝謝許總,我先走了。”
“謝我什麼”許凌川一頭霧水地問。
服務生及時送上一張賬單,金額五百八十八。
許凌川:“”
市場部同事倒是很高興,方案得到了領導認可,還有免費檸檬紅茶喝。喜氣洋洋的氣氛蔓延到其它部門,連楊毅也獲得了一杯飲料。
顧揚雙手在兜里,靠在樓梯間出神,這里基本算是公司的半個吸煙室,味道大得嗆人,不過好在夠安靜。陸江寒手推開門,“吱吱呀呀”的刺耳聲音驚了正在發呆的顧揚,他本能地轉頭看過來,沒來得及調整好表,凌的碎發下,有凌厲而又焦躁的眼神一閃即逝,卻很快就沒在了黑暗里。
“陸總。”看清來人是誰后,顧揚把里叼著的草莓糖丟進垃圾桶。
“怎麼,李蕓不讓你在辦公室里吃零食”陸江寒打趣。
“剛剛在這里打了個電話。”顧揚說,“那我回去工作了。”
看著他迅速消失的背影,陸江寒言又止,心復雜。
在此之前,他還真沒見過哪個員工,能一遇到自己就想跑。
于是總裁就又毫無道理地審問了一次楊毅:“你到底是不是批評顧揚了”
楊毅萬分不解:“你怎麼老覺得我會批評顧揚”
陸江寒繼續問:“那他為什麼一見我就跑”
楊毅就更莫名其妙了:“他一見你就跑,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陸江寒:“”
也對。
“會不會是因為你平時太嚴肅了”楊毅幫他友分析,“剛畢業的小孩,膽子小一點也正常,你看,我和他相就很融洽。”
“我要是和你一樣嬉皮笑臉,寰東就完了。”陸江寒簽完字,把文件丟還給他,“我已經和李蕓談過了,在秋冬服飾節后,就把顧揚暫調到新店籌備部,既然相融洽,那到時候你親自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