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服飾季的方案審批通過，剩下的就只有執行層面。顧揚把凌云時尚那群人暫時丟到腦后，帶著團隊加班趕出了一張進程表，把每一項工作都做了專門細化。

商場走秀不比專業秀場，服都是以實用為主的當季新款，所以為了能抓人眼球，顧揚特意安排了最五彩繽紛的線做開場，裝線有一群小朋友也可，至于相對穩重的裝線和越發黑漆漆的男裝要怎麼吸引觀眾顧揚叼著筆還沒想出主意，于大偉已經一拍桌子：“我們把線放到最后”

辦公室里一片“噓”聲，大家紛紛表示你這男士思想太猥瑣，要不得。

“反正到時候一定會邀請和會員，不會空場的。”胡悅悅趴在桌上，里還在啃蘋果。比顧揚大一歲，是部門工，平時負責設計賣場廣告，也負責零食大分，蹦蹦跳跳討人喜歡。

“中廳那麼大，和邀會員加起來頂多也就一百出頭。”顧揚搖頭，“而且這麼大費周章辦一場秀，要是最后只有和會員被圈在觀眾席里不得不留下，場外一個圍觀群眾都沒有，也太丟人了吧”

同事齊齊點頭，那確實相當丟人。

“那要怎麼辦”胡悅悅苦惱地問，“別說顧客了，我看到商務男裝都想走人。”

品牌實力有限，當季新款就那麼幾件，想要讓黑漆漆的商務男裝吸引顧客顯然有點困難，但也不能全場都走青春裝，于是顧揚拍板決定：“我們多加幾個獎環節”

于大偉一口水全噴了出來，李蕓在間辦公室里聽到，也不得不停下工作出來提醒一句，部門經費有限，悠著點。

“不用自己花錢買，我們去問品牌要。”顧揚說得理直氣壯。

現場一片沉默，片刻之后群眾自發鼓掌，這氣魄，這土匪，這臉皮，可以

購中心里品牌眾多，顧揚全部打印出來，抱著清單直奔隔壁，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薅羊行。

一時之間，寰東招商部上下哀鴻遍野，人人見面只問一句話，今天顧揚找你了嗎

家居部經理唐威苦不堪言，趁著午休時間找到陸江寒，一屁坐在沙發上滔滔不絕。市場部新來的小顧也太惡霸了，你說做個秋冬服飾秀，這和我們家居部有什麼關系，他上來就問我要一床被子兩個鍋

“陸總，你知道我那德國進口的鍋有多貴嗎”唐威聲音抖，“還有被子，上來就要蠶被，換毯子還不樂意。”

陸江寒笑得肩膀都在抖。

“行了吧，你這不錯了，鍋碗瓢盆能值多錢。”家電部的老王也很心痛，“他剛從我這敲詐走一臺大彩電。”雖然的確品牌提供不用花錢，但都得自己去談啊，這欠下的人也不知道又要用什麼還。

“我知道了，去吧。”陸江寒清了清嗓子，安道，“我讓楊毅去和小顧談談。”

半個小時后，楊毅親自到后勤部，把正在找倉庫放禮品的顧揚拎回了辦公室。

“看你這一土。”楊毅幫他拍了拍，“怎麼鉆那兒去了，連個手機信號都沒有。”

“我去問張哥要了間地下倉庫。”顧揚回答。

“哦，打劫完了要放戰利品。”楊毅示意他坐在沙發上，“說個事兒，你知不知道是今天早上，就有五個招商部經理找陸總和我告狀”

“因為我嗎”顧揚一愣。

“不然呢”楊毅坐在他邊，“你的想法沒問題，但做事方法要改進。這次是因為公司上下都知道陸總看重服飾節，招商部才愿意配合你，要是換別的活，你可能這幾天就白費皮子了，嗯”

“嗯。”顧揚悶悶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楊毅搖頭，“說說看，下次如果再需要獎，你準備怎麼打劫”

顧揚：“”

“我就知道，你沒弄明白。”楊毅攬住他的肩膀，“這樣，我教你一次，如果下次還想問招商部要東西，先寫個報告給我，如果要求合理，我會在會議上當做任務傳達下去，懂了”

同一件事同一個目的，從不同的人里說出來，意義顯然大不一樣。顧揚這次是真的懂了，眼睛一彎：“好的楊總，我下次會注意的”

“去吧。”楊毅也笑著說，“等這次秋冬服飾節結束后，我和陸總單獨請你吃飯。”

顧揚：“”

顧揚說：“謝謝。”

片刻后，楊毅推開陸江寒的辦公室門，對他說：“是這樣的，我發現顧揚確實有點嫌棄你。”

陸江寒面無表地說：“滾。

秋冬服飾秀的日期定在十月二日，七天長假不愁賣場人氣。從九月中旬開始，本地各大就開始播投放廣告，寰東購中心的一樓中庭也被幕布暫時圍了起來，只能看到高高的桁架和進出的工人，陣仗不小。

估計月末幾天又要連著加班，顧揚索定好機票酒店，早早就把顧教授和顧太太送到了厘島度假，一來盡孝心，二來免嘮叨。

十月一日，別人都在熱熱鬧鬧吃飯蹦迪去酒吧，顧揚帶著同事待在秀場后臺，把所有品牌送來的服全部做了編號，以免走秀時混拿錯。

“專業的就是不一樣。”胡悅悅擺好桌子，“怪不得陸總那麼信任你，他要是把這活給我，估計到明年臺子都搭不起來。”

“陸總只是看中我的大學專業，沒有你們，我照樣完不任務。”顧揚把最后一批服掛好，如釋重負一拍手，“行了，大家早點回家休息吧，明天加油”

等到同事們都下班后，顧揚又最后檢查了一遍后臺，靜靜擺放的服、鞋子和首飾，在夜晚的黃燈下有著奇妙的和生命力。人們喜歡購是有理由的，比如一條漂亮當季的子，不僅能令最大限度地綻放麗，還能在很多年后，依舊讓曼妙姿閃耀在回憶里。

凌晨的商場安靜得像是要發生靈異事件，除了巡場的保安之外，就只有中廳的幕布里還有些靜。陸江寒剛打算過去看看，就見顧揚已經輕手輕腳鎖好門，獨自啃著蘋果離開了賣場，那是胡悅悅留給他的宵夜。

陸江寒到后臺看了一圈，服鞋帽掛得整整齊齊，每一件都有編號，哪怕是重度強迫癥患者也挑不出病，化妝鏡前著所有人的聯系方式，桌下還放著小地毯，可以讓模特在化妝間隙掉高跟鞋，稍微放松一下。諸如此類的小細節隨可見，就像李蕓當初說的，顧揚的確是個細心紳士又溫的人除了一見自己就想跑之外，基本沒有別的病。

至于為什麼一見自己就想跑，陸江寒思考了一圈也沒找到理由，最后只能歸結于楊毅因為平時太過吊兒郎當，所以才會顯得自己不近人，嚴厲過頭。

被無辜甩鍋的楊副總在睡夢中哆嗦了一下，覺得未來仿佛不太妙。

夜很安靜。

秋冬時裝秀的時間定在二號晚上八點。七點左右，已經有和會員陸續簽到，胡悅悅一溜小跑進辦公室，興得嘰嘰喳喳：“顧揚顧揚，你快去看賣場，不中廳里等了好多顧客，連兩邊的圍欄也滿了人，五樓都有人在等，我們這次活肯定要”

顧揚二話不說，丟下手里的可樂就往外跑。

“這麼激啊”胡悅悅倒是被嚇了一跳。

“他八是要去通知保安部。”于大偉遞過來一個漢堡，“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快吃東西吧，我也去外面看看。”

等于大偉到賣場的時候，顧揚果然已經帶著保安部，在每一層都加強了防護，并且向楊毅打報告，從各部門調了人手來維持秩序。

中廳的幕布已經被揭開，黛草裝點出來的秀場漂亮到像是仙境。雖然經費有限，不過顧揚還是在于大偉的強行砍價下，讓外包公司搭建出了一個閃閃發的夢幻延展臺，在今晚走完秀后，這個話t臺會一直保留到月中，供顧客拍照用。

這次服飾秀算是顧揚第一次挑大梁的工作，所以杜天天和李豪他們也相當重視，擔心會冷場，還特意帶了一群狐朋狗友來假冒圍觀群眾。結果到了寰東才發現這種擔心實在很多余，一樓到都是人，還有不明真相的大媽過來詢問，是不是超市又在搞蛋大促銷，不然怎麼這麼鬧哄。

“對不住啊，我顧不上你們了。”顧揚滿頭是汗，穿越重重人群進后臺。

“行行你別管了，我們就來湊個熱鬧。”杜天天喜滋滋找了個位置，準備專心致志看小姐姐走秀。

晚上八點，活正式開始。陸江寒深知現場大概沒有一個人愿意聽領導演講，所以只用了三句話就結束了這個環節，換了青春洋溢的模特登場。

每一個秀場都是一樣，前臺鮮亮麗，后臺兵荒馬。鞋扣壞掉的，拿錯首飾的，帶落的顧揚也不知道從哪出一個針線包，跪在地上十指如飛兩下好，揮手打發模特上場。

“不是吧，這也行”于大偉嘆為觀止。

顧揚“刷拉”抱過十幾件：“借過。”

于大偉：“”

說不上究竟是因為獎環節眾多，還是因為這場秀確實彩，總之哪怕是無聊的商務男裝環節，現場的圍觀顧客也不見減，反而還有越聚越多的趨勢。活進行到一半時，易銘悄悄離開貴賓席，繞到了后臺。

“還沒到你的nightingale，先出去。”顧揚已經快要腳不沾地，一見他就趕人。

易銘問：“要我幫忙嗎”

然而顧揚已經帶著新一批模特去了前面候場，話都沒時間多說一句。

易銘：“”

“這不是易總監嗎。”胡悅悅認得他，笑嘻嘻道，“還沒到你的環節呢，先回去坐著吧。”

易銘還在往里看，后卻已經有人開始罵娘。杜天天手里端著一杯熱巧克力，本來是要給顧揚送溫暖，誰知一來就看到這糟心之人，于是怒道：“你他媽抄上癮了是不是怎麼還魂不散的。”

嗓門有些大，周圍的人都在往這邊看。易銘臉鐵青，也沒說話，只是轉匆匆離開。杜天天覺得這樣不行，索也不走了，端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當門神，顧揚五分鐘后才聽說這件事，又頭疼又，于是當面“咣咣”狂野灌下一大杯巧克力，以表示自己心良好，并沒有到影響。

“他不會再來了吧”杜天天不放心。

“他這次還真得回來。”顧揚雙手扶著杜天天的肩膀，嚴肅道，“不僅要來，還要上臺冠禽一番，你控制一下緒，我們等到秀場結束后再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