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熏香裊裊。
沈映月頓住步子,靜立不。
原的記憶涌了出來。
老夫人出名門,當年嫁給老太爺時,也是名京師的一段佳話。
只可惜,老太爺去得早,老夫人便含辛茹苦地拉扯了四五個孩子長大。
大房、二房皆是嫡出,三房、四房和五房,都是庶出。
能將鎮國將軍府帶出那般低迷的境地,又培育出兩個優秀的嫡孫,讓鎮國將軍府重整旗鼓……老夫人絕非凡人。
沈映月也不明白老夫人留做什麼……但新婦府,單獨談話,多半是為了立規矩。
正當出神之時,老夫人卻指了指側邊的座位,道:“坐。”
沈映月頷首,依言走過去,落座。
老夫人掀起眼簾,看了沈映月一眼。
這一生,閱人無數,眼獨到。
見沈映月方才提起外間事時,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句句扣兩個兒媳的手頭要事。
若是湊巧的,也便罷了。
如果是故意為之……那這孫媳婦,還算有幾分聰慧。
片刻后,老夫人道:“手出來。”
這聲音聽不出喜怒。
沈映月斂了斂神,然后,不明所以地出手來。
老夫人順勢接過沈映月的手,將的袖往上攏了攏。
然后,兩手指,搭在沈映月手腕的脈搏。
沈映月一愣:“祖母……”
“先別說話。”
老夫人靜靜為沈映月把脈,雙目微合,凹陷的眼眶顯得格外深邃,眼角全是歲月沉淀的皺紋。
沈映月這才明白過來。
老夫人出醫學世家,醫了得……想來,是看清醒不久,便為探探脈搏。
老夫人的手指,干瘦又溫暖,輕輕挲著沈映月白皙的皮,熱量一點點到人心里。
沈映月忽然,想起了。
的前世,父母早早離異,又分別立了新的家庭,去哪邊都是多余的那一個。
于是,便一直跟在邊,最親近的人,也是。
不善言辭,但卻對很好,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總是想著留給,祖孫倆一直相依為命。
小時候的,曾暗暗發誓,待長大之后,要好好孝順。
只可惜,才大學畢業不久,便去世了。
沈映月的心里,一直十分愧疚。
其實想想,前世也沒什麼好留的。
走后,便等于沒有親人了,自己所帶領的業務早就上了正軌,也沒什麼挑戰了……
沈映月神思漫漫。
老夫人松了手,低聲道:“沒什麼大礙了,但還是要補補氣。”
沈映月回過神來,垂眸道:“多謝祖母。”
老夫人搖了搖頭,嘆道:“一家人,謝什麼。”
沈映月微怔。
老夫人沉片刻,道:“你父親沈太傅,與寒兒的父親是莫逆之,于是早早便定下了你們的婚事。原本你嫁進來,我們是萬分欣喜。可沒想到,寒兒竟遇上了這般慘事……祖母心里,實在覺得對不住你……”
老夫人看著沈映月,語氣有些不忍。
沈映月輕聲開口,道:“世事難料,福禍難測,映月從未埋怨過任何人,祖母不必擔心。”
老夫人聽這般說,終于放心了幾分,笑道:“祖母明白你懂事……如今你子還沒好,若不舒服便回屋躺著,你婆母和二嬸,會安排好后事的。”
沈映月聽了,默默點頭。
-
沈映月自廂房出來,并不打算回房,而是帶著巧云,去了靈堂。
靈堂中已經聚了一些人,但沈映月都不太認識。
唯一見過的,便是兵部尚書張楠。
此人曾經與眾武將,一起去過太傅府。
因他形削瘦,樣貌清秀,在武將之中格格不,所以,沈映月對他頗有印象。
只見莫二爺陪著張楠,來到莫寒的棺槨前,依禮拜了一拜。
張楠也瞥見了沈映月,便走了過來。
他對沈映月作了一揖:“莫夫人,節哀。”
沈映月還以一禮:“多謝張大人。”
張楠打量一眼,沈映月一素,未施黛。
一雙妙目,微微上挑,皮白,烏發朱,有種渾然天的。
眸清而淡,面上帶著禮貌的笑意,并沒有張楠想象中的狼狽。
莫二爺見張楠有些出神,輕咳了下。
張楠連忙收回神,開口,“想起將軍出征之前,下還送了將軍一程,豈料天妒英才,當真令人扼腕。”
沈映月微微頷首:“將軍在天有靈,得知大人惦念,定然到安。”
張大人說罷,狀似不經意問了句:“對了,今日……怎麼沒見到莫衡公子?”
莫二爺一愣,勉強笑道:“他得知堂兄遇難,郁結難解,好幾日不愿見人了。”
張大人眉宇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張大人這般問,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鎮國將軍府手握重兵,與兵部不可分。
莫寒在的時候,不事宜,張大人都要對鎮國大將軍稟報。
但如今莫寒不在了,也不知誰會為下一任鎮國大將軍?
朝堂之上,有人提醒皇帝兵權移一事,但皇帝總是含糊其辭。
張大人便猜想,皇帝還是想將兵權留給莫家。
可莫家到了這一代,兩位出的將軍都已戰死,剩下的三公子莫衡,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
莫家百年崢嶸,如今卻無人可用,實在可悲。
張楠收起思緒,勾了勾,道:“莫衡公子至至,令人容。相信假以時日,也定能大。”
莫二爺道了句:“承您貴言。”又急忙將話題扯開。
沈映月看了莫二爺一眼,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張大人便以公務為由離開了。
莫二爺心底松了口氣,轉打算離開。
沈映月卻忽然開口:“二叔請留步。”
莫二爺怔住,看了一眼:“何事?”
沈映月淡笑了下:“二叔,莫衡沒事吧?”
莫二爺面一僵,只能干笑了笑:“無妨無妨,休息一段時日便好。”
沈映月秀眉微挑。
“沒事便好,如今這形,還請二叔提醒莫衡,千萬不要外出。”
莫二爺心中“咯噔”一聲,聲音沉了兩分:“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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