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尚早，病房留有嘈雜聲響，不算鬧，不會影響任何人流。

　陸遇安的話被打斷，聽到那邊傳來的清晰聲音，他沒什麼緒的臉上有一秒訝然，“是我。”

　他言簡意賅，“琪琪有話跟你說。”

　阮螢:“……”

　正要說好，耳邊鉆進琪琪雀躍激的語調，“姐姐，我是琪琪，我讓陸哥哥幫忙給你打的電話，沒有打擾你吧？”

　琪琪年齡不大，但很懂事，也很有禮貌。

　阮螢聽著，一方面欣，一方面又覺得有點兒心酸。

　走到窗邊椅子坐下，輕聲道:“當然沒有，姐姐說過琪琪想什麼時候找姐姐都行。”

　琪琪粲然一笑，“我知道的。”

　告訴阮螢，“姐姐我剛剛跟陸哥哥一起吃了你送給我的蛋糕，特別好吃，謝謝姐姐。”

　阮螢有些意外，“陸醫生也吃了？”

　聽到這話，琪琪老老實實回答，“吃了呀，陸哥哥還說好吃。”

　話落，還特意找陸遇安確認，“陸哥哥，蛋糕是不是很好吃？”

　“……”陸遇安掀起眼皮看向琪琪捧著的那只手機，腦海不控制的再次浮現早上看到的那雙眼，那張臉。他緘默數秒才應，“嗯，好吃。”

　聽到陸遇安的聲音，阮螢無聲翹了翹，故意說，“陸醫生喜歡就好。”

　陸遇安:“……”

　他看著通話的手機，音調微冷，“琪琪喜歡。”

　阮螢揚了揚眉，聽出了陸遇安的話外之音。

　他會說好吃，是因為琪琪喜歡，而不是因為蛋糕是自己送的。這個邏輯關系，得明白。

　不過阮螢并不介意這些，不是陸遇安的追求者，不會被這樣的語言打擊到。之所以那樣說，僅僅是為了多聽一聽他的聲音。

　他的聲音比他這個人更讓有興趣。

　阮螢想著，琪琪的聲音再次傳開，“姐姐，我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我要睡覺啦，等我想你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姐姐晚安。”

　阮螢輕笑，溫聲哄著，“好，琪琪晚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這個點，陸醫生應該還不休息，就不和陸醫生說晚安了。”

　陸遇安傾去拿手機的姿態頓住，忽而聽到那邊說，“陸醫生辛苦啦。”

　“……”陸遇安斂睫，盯著還未掛斷的電話頃，嗓音微沉，客套道:“多謝阮小姐記掛，再見。”

　說完，他掛斷電話。

　看著對話結束的屏幕，阮螢角上挑，目上移，停在那串很好背的數字上。

　看了一會，了手指，把號碼儲存。

　-

　翌日天氣晴朗，金燦燦的懸于藍天，明亮又溫暖。

　可能是短暫“失明”過的緣故，阮螢現在對強還有點畏懼。拉開窗簾時不過數秒，又合上，只留下一小截的讓滲進房間。

　上午，司念帶著午飯過來找阮螢。

　進屋后，把大包小包東西擱在桌上，抓著阮螢的肩膀，認真端詳的傷口，“額……”

　沉著，皺著眉頭，給人一種張氛圍。

　阮螢等了會，沒等到的評價。抬起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司老板，怎麼說？”

　司念放開，轉往沙發走，費解道:“你怎麼眼角線了眼睛還這麼好看？”憾，“我本來還想多拍幾張你傷口沒恢復之前照片的，這樣看我就算拍了，也是自取其辱。”

　雖說司念一直都知道，也認為阮螢是目前接過的人里，長得最漂亮，氣質最特別的一個。

　但眼角針后，素著一張臉還這麼漂亮，是真有點兒羨慕。

　阮螢有一張標準的鵝蛋臉，五明艷又致，卻不備強烈的攻擊。的眼睛更是圓而亮，大而長，是見過最漂亮又靈的眼睛。

　五的協調，讓阮螢看上去非常大氣，有種大家閨秀的覺。

　“……”

　阮螢無言，覷一眼，“也就你能對著我紅腫的眼皮說這個話。”

　“那不是。”司念笑了下，說:“你小助理肯定也可以。”

　譚雪兒把阮螢當偶像，即便是阮螢灰頭土臉狼狽時，也會說“螢螢姐你今天真好看”這種話。

　提起，阮螢忍俊不，“也是。”

　司念嘁一聲，隨口問:“你什麼時候回去上班？”

　“還有一周假。”阮螢說，“休完再回去。”

　司念微怔，一臉驚訝看，“真的假的？”

　阮螢垂睫，接過手里剝一半皮的橘子，輕輕點了點頭。

　“……”

　司念眨眨眼，搶過要送進里的一瓣塞自己里，含糊不清，“你確定？”

　阮螢抬起眼看，沒搭腔。但司念從眼神里看出了意思——很確定。

　不怪司念意外，實在是阮螢之前對目前的工作過于看重。一周七天，能有六天半的注意力都在這個節目上。

　即使休假，滿腦子也是的工作。

　兩人坐在沙發上吃著橘子，好一會司念點點頭，“也行，那你休息這幾天要不幫忙兼個職？”

　“……”阮螢問，“想榨我什麼？”

　司念嘿嘿一笑，“說什麼榨，我前幾天收到個廣播劇劇本，里面有個角和你的聲音很，你有空的話幫忙試個音？”

　司念和阮螢一樣是個聲控，兩人大學時還湊一起做過cv。

　只是后來工作忙，這個好就擱置了。但司念辭職開咖啡館后，又再次撿起自己丟掉的好。現在是小有名氣配音社團的半個導演。

　阮螢:“臺詞多嗎？”

　“不多。”司念道，“不過還有另一個事要你幫忙？”

　阮螢猜測，“選人？”

　“對。”司念道，“你對聲音比較敏，這部廣播劇男主配音，我選了三位配音演員試音，你聽聽看誰最適合。”

　阮螢一點不意外，“我看看劇本，看完你把試音發我。”

　司念當即掏出手機，把要的都發給。

　“……”

　看完，聽完，阮螢告訴，“我覺得都不。”

　司念:“……那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我沒——”話說一半，阮螢想起陸遇安。

　司念給的這個劇本男主，是一位驕矜清冷的教授設定，聲線不能過于霸道，得相對清沉悅耳一些。

　陸遇安的聲線特別合適。

　“你這個停頓……”司念眼睛一亮，“是想到合適的人了？”

　阮螢:“我昨天出院的時候和你提過，我在醫院到了個聲音很好聽的醫生。你有印象嗎？”

　司念怎麼可能沒有印象。

　兩人昨天回來時，阮螢不止一次提了這事。要不是那會在高架上，司念都想調頭回醫院去聽一聽，到底是什麼樣的聲音，能讓阮螢這麼“魂牽夢縈”。

　司念眨眨眼:“所以你是覺得那位醫生的聲音合適？”

　阮螢點頭。

　司念緘默須臾，好奇:“眼科醫生工資怎麼樣？那位醫生缺錢嗎？”

　“……”阮螢啞然，想到陸遇安給自己檢查時戴的那塊手表，沒看清楚牌子，只依稀記得表盤是冷的黑，看上去很致，“工資不知道，但我覺得他不缺錢。”

　司念嘆息，“那就只能另找了。”話落，又雙眸發亮地看向阮螢，把希寄托在上，“你下周不是還要去醫院看琪琪？要是到那位陸醫生的話，你幫忙問問？萬一他對這個興趣呢？”

　阮螢:“我覺得不太可能。”

　司念:“萬一呢，你問的話希應該比較大。”

　“不會。”阮螢想到自己和陸遇安打道時，他的冷淡態度，“這位陸醫生，一點都不淺。”

　司念:“……”

　-

　周六大雨，天暗沉，雷聲不斷。

　第一院有三個分部，陸遇安在附一上班。附一醫院建院的時間最久，墻老舊，路面排水也不太好。

　前段時間離住院部最近的那條門剛工修繕，大雨便傾盆而下，積水全堆在一。

　周六醫院除急診和住院部外，其他科院基本沒人。因此，口的一大灘水，也沒人理。

　陸遇安今天休息，在家沒什麼事，他索過來醫院看看。

　車子開至口，他無意瞟到站在路旁的人。

　阮螢答應琪琪周六過來看。

　原本，想雨小一點再來醫院。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被掐滅。

　只不過沒想到，醫院門口會有一大灘覆蓋面極廣，讓人無法行走的雨水。

　阮螢瞅著那灘水思考，是去附近找家鞋店買雙雨鞋呢，還是辛苦一點，繞到北門那邊進。

　正想著，一輛黑轎車停在面前。

　阮螢下意識抬眼，副駕車窗降下來，陸遇安的臉鉆進眼睛。

　兩人隔著墨鏡對上視線。

　阮螢眉梢稍揚，“陸醫生。”

　陸遇安垂睫，停在手里拎著的有彩字眼的紙袋上，“去住院部？”

　阮螢懷疑他在明知故問，卻還是坦然相告，“我和琪琪約好了今天來看。”

　至于為什麼站在醫院門口，想陸遇安很清楚。

　陸遇安確實清楚。他掀起眼皮，把視線挪至阮螢臉龐，“上車。”

　車門鎖打開，阮螢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甚至扣上了安全帶。

　陸遇安掃了眼，將視線挪至前方。

　車安靜又干凈，沒有多余的裝飾。

　阮螢側眸，打量著旁邊的人。

　不是正常工作日的原因，陸遇安沒戴眼鏡，穿的也比較休閑，一件不規則的淺襯衫，袖子半折，出線條流暢的小臂，看上去干凈又溫潤。

　正看著，耳畔傳來讓緒高的聲線，“到了。”

　“……”

　-

　兩人下車。

　外邊還在下雨，噼里啪啦的雨聲砸在傘面，仿若珍珠從貝殼落墜地，洋洋盈耳。

　阮螢很喜歡雨聲，雨聲讓覺得放松，心愉悅。

　當然，如果這會旁邊的人可以說兩句話，今日份心應該能有滿分。憾的是，陸遇安下車后就沒吭過聲。

　走進電梯，阮螢忍了忍，沒忍住，“陸醫生。”

　陸遇安偏頭看，傷口問題，戴著墨鏡，穿著的淺，出掌大的半張臉，紅潤。

　電梯門關上前，吹進一陣冷風，剎那間，他鼻間鉆進淡淡清香。

　與此同時，陸遇安開口，“阮小姐。”

　對上他沒有鏡片遮擋的眼睛，阮螢無形到了他帶來的迫。

　陸遇安只是喊一句，別的什麼也沒干，可阮螢就是張。怕自己覬覦他聲音的小心思被他看破。

　想著，抿了下，佯裝淡定，“陸醫生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你我阮螢就行。”

　聞聲，陸遇安沒搭腔。

　阮螢微窘，抬手刮了刮發的鼻尖，轉開目，看著電梯門上的倒影，給自己找臺階下，“你習慣喊阮小姐的話，那阮小姐也行吧。”

　“……”聽上去有些勉強，陸遇安垂下眼瞼，嗓音清悅有磁，灼灼人，“有事問我？”

　耳朵有點，阮螢按捺住想去耳朵的手，張在蔓延。

　點點頭，本想跟陸遇安了解一下琪琪的況，可一張問出的是，“你做兼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