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鈞琰順著黎雅芙目看去,果然看到江寒從門口進來。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黎雅芙問他。
江寒道:“我還沒走。”他說完,看了一眼白鈞琰,“白總怎麼在這里?”
此時白鈞琰的視線還停留在黎雅芙的臉上,他當然也發現了黎雅芙對他和對江寒的態度完全不同,看他的時候的目是冷淡的,而對江寒的目卻是熱烈的。
聽到這話白鈞琰收回視線,他道:“雅芙傷多是因為我,家人因此過意不去,讓我過來照看。”
“白總有愧疚是好事,不過照顧雅芙的事就不牢白總費心了。”江寒沖他道。
此時白鈞琰的助理張策進來,他手上拿了幾本書,是專門帶給白鈞琰的。白鈞琰接過書來隨意拿起一本翻開看,“我已經答應過了要照看雅芙,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走。”
看樣子他是真的要在這里守一下午的。
江寒也懶得管他了,他沖黎雅芙道:“我給你找了個護工來。”說完沖門口了一聲,“你進來。”
卻見門口進來一個短發小孩,孩材略壯,皮黑黑的,看上去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
江寒沖道:“這是林一的師妹林二。”
林一是江寒的助理阿一,林一林二,這名字取得還潦草的。
林二嘿嘿一笑,沖黎雅芙道:“黎小姐,你好啊。”
“你好。”
“我平時就在護士站,如果黎小姐有什麼需要就按床頭的按鈕。”
“有勞你了。”
相互認識過后林二就離開了。黎雅芙問江寒,“你什麼時候走?”
江寒掃了一眼那坐在椅子上看書很明顯沒打算走的白鈞琰一眼,說道:“我陪你一會兒再走。”
林一從門口進來,江寒沖黎雅芙道:“剛剛路過一家餅店,想起來你喜歡吃餅我就讓林一去買了一點。”
林一手上提了一個小紙口袋,江寒接過口袋遞到跟前,黎雅芙問道:“什麼味的?”
“板栗味和抹茶味。”
“都是我吃的。”
商家送了手套,黎雅芙套上手套拿了一塊出來,卻先遞到江寒邊,江寒大約也習慣了,低頭咬了一口,黎雅芙這才吃起來。
“我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幫我買餅結果把自己燙傷了。”
江寒道:“你是說你六歲那一次?”
“是啊。”
那一天在下雨,那時候和他的關系還沒有那麼糟糕,還將他當哥哥。想吃餅,可是餅店距離家太遠,他冒雨跑去買,回來的時候餅還是熱的,而且也沒有被雨淋,很奇怪,不過那時候小沒多想,有吃的就顧著吃,都是后來媽媽看到他口燙紅了問了他他才說的。
“這麼早的事我還以為你忘了。”江寒道。
“才沒有呢。”
在黎雅芙看來,最幸福的就是和媽媽和哥哥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雖然后面和他的關系變得不好,可是回想起來依然還是幸福的,所以每一樣和媽媽哥哥有關的事都記得。
白鈞琰雖然一直在看書,偶爾也會抬頭掃一眼,所以這一幕他自然也看到了,兩人同吃一塊餅就算了,黎雅芙還那麼親喂江寒,他自己沒手嗎?而且他就坐在這里,他們好像也一點避諱都沒有。
白鈞琰握著書頁的手指下意識收,待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書頁已經被他皺,邊角還出現了破損。
白鈞琰若無其事的翻了一頁,黎雅芙和江寒在那里低頭耳語,不知道說什麼悄悄話,他們是真沒把他放在眼里,又或者說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心頭涌起一怒火,可是白鈞琰很清楚,他本沒有任何立場說什麼。黎雅芙是被蘇錦雪的弟弟所傷,而那店卻是他給蘇錦雪的,所以源還是在他。更何況他和早就結束了。
他突然有些恍惚,如果蘇錦雪沒有出現,那麼他和黎雅芙早就了未婚夫妻,就不會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生有這麼親的作,又或者說那個被喂食的人就了他。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在江寒被黎雅芙用那樣熱烈的眼神看著時,他的心里很不舒服。曾經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的,遠遠的就對他笑,還他“鈞琰”,用那種的聲音。
可是為什麼會變這樣,為什麼現在看他的眼神那麼冷淡,簡直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終究還是他傷了,在訂婚前幾天,和自以為是的真背叛了,是傷心過了,所以最終才對他死心。
所以他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對他冷淡呢,他曾經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此時此刻,看到對別的男人親喂食,心里很不舒服卻本沒有資格去說,只能任由這種不舒服和憤怒折磨著他。
真是可憐。
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白鈞琰拿起手機,是蘇錦雪打來的,他猶豫了一會兒才接起來。
“鈞琰,能過來看看我嗎?醫生給我開了止疼的藥,但還是很疼。”
白鈞琰略顯煩躁的了眉心,“我知道了,一會兒過去。”
他掛斷電話,看了一眼床上的黎雅芙和江寒,他們不知道聊到了什麼了,黎雅芙捂著笑,江寒就靜靜的看著他笑,兩人本沒關注他這里,他和誰打了電話,他要做什麼,他們本不關心。
白鈞琰本來想打聲招呼的,但是突然想到他走與不走都不在意,他終究什麼都沒說,起離開了。
黎雅芙是真沒發現白鈞琰離開了,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哥哥,本沒法再去在意其他,無意間一抬頭才發現白鈞琰剛剛坐的地方沒人了。
黎雅芙問江寒:“對了哥哥,蘇遠傷我傷得并不是很重,為什麼要坐八年牢?”
“因為我把他盜聚眾斗毆這類的證據送到了警察局。”
黎雅芙點點頭,果然哥哥有所行。江寒說過的,他不會讓白挨這一刀,坐八年牢出來,有了前科,蘇遠這輩子基本就完了。
“我這邊也沒什麼事了,哥哥先回越城去理事吧,早理完早回來了。”
江寒想了想,“好,我先過去,如果有什麼事你就林二。”
“我明白。”
**
白鈞琰去了蘇錦雪住的地方,他給準備的房子,蘇錦雪開了門,一看到他就一下撲到他懷中。
由著抱了一會兒,白鈞琰沖道:“了傷,去床上躺著吧。”
沒松開他,沖他道:“你抱我過去。”
白鈞琰沉默了一會兒將打橫抱起,他將放到床上,蘇錦雪依然勾著他的脖子沒撒手,白鈞琰想將的手扯下來,蘇錦雪卻湊上去吻他的,他卻下意識避開。
“怎麼了?”問。
“你不是傷了嗎?這樣勾著傷口不痛?”
“痛啊,可是再痛也想抱著你,親你。”
“我現在沒有心。”
蘇錦雪明顯失落下來,松開勾著他脖子的手。白鈞琰在床邊坐下,沖道:“我就在這邊,你睡吧。”
蘇錦雪湊到他邊抱著他的,“鈞琰,你還記得學校后面那條小道嗎?有一次我們在那里抓螢火蟲,抓著抓著你就突然跑過來親我。還有一次學校組織爬山,在山上你非要吃我的零食,自己一堆進口零食不吃,不知道為什麼非得吃我的,還有校運會那次……”
白鈞琰有些煩躁的站起,“你先休息,我還有點事要理。”
白鈞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煩躁,其實說的這些他都記得,他們曾經在一起的好他也沒有忘記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就是讓他覺得很煩,總是靜不下心來,總是在想,如果當初他沒有和蘇錦雪和好,如果他沒有和蘇錦雪在一起,或許現在在病床前守著的就是他了。
“白鈞琰!”蘇錦雪住他。
“怎麼了?”白鈞琰沒有回頭,問道。
“你還會回來嗎?”
“應該不會了。”
“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白鈞琰,你怎麼了?告訴我。”
白鈞琰停下腳步,過了許久才慢慢轉回,其實剛剛在黎雅芙的病房他也知道萬琳在迫他,可是他并沒有太反,他知道媽媽想要他說出什麼話,而他那時候也正想出口,可是被蘇錦雪打斷了。
他回頭對著蘇錦雪,這個他過也恨過的人,心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平靜。傷了他應該心疼,他應該陪在邊。
可是剛剛沖著想要口而出的話,此刻卻想如此平靜對說出來。
“這套房子我會留給你,但是也僅此而已了,我以后不會再來找你了。”
蘇錦雪放在被窩中的雙手握,比誰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心上像是被割了一刀,愣愣的看著白鈞琰,終究還是不甘心,問道:“這是要分手的意思嗎?”
白鈞琰避開的目不看,“抱歉,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思再理的問題了。”
這話其實就是變相的承認了。
過了半晌蘇錦雪才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沒想到這句話會來得這麼快,我也知道我們之間好像真的出了一些問題,我也想盡我所能去補救去挽回,可是好像所有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我也清楚,自從我們在一起之后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畢竟我不是黎小姐,我的世也無法為你錦上添花,我想盡我所能的去幫你,可是沒想到最終還是給你帶來了麻煩。我知道你現在力很大,你想要分開我也不怪你。”
白鈞琰微蹙眉心,面容凝著冷,讓人看不他此刻在想什麼。
“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想要你的房子,所以你不用給我房子。”自嘲的笑了笑,“很抱歉,沒有幫到你什麼忙,反而給你帶來了這麼多麻煩,我會盡快收拾好東西離開的。”底下頭去不再看他,“再我沒有求你離開之前請你走吧,給我最后一點尊嚴。”
而他也沒有多做停留,轉離開了。沒有胡攪蠻纏,也沒有控訴他的無,他覺得面對這樣的,他心里應該有所疚,或者應該心疼,可是很奇怪,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白鈞琰覺得很可怕,他那麼蘇錦雪,這麼多年也一直在想,可是為什麼這麼輕易就和說出分開的話,更可怕的是,說完之后沒有后悔也沒有疚,甚至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覺。
其實在那視頻出來之后,在他的事業遭到沖擊之時他就意識到他對蘇錦雪的覺很奇怪了,他力確實很大,可是他安自己,畢竟心的人在邊不是嗎?然而可怕的是,他卻一點都沒有被安到,他甚至覺得不值,因為這個人,損失這麼慘重,信譽遭到重擊,他覺得不值。
這真是可怕不是嗎?他明明是那麼的不是嗎?他不是一直都忘不掉嗎?他甚至還在和黎雅芙訂婚之前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去吻,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想和在一起的,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不計一切代價的準備。
可為什麼,真的付出代價之后他會覺得不值?
分明就是他心的人,他忘不掉的人啊,為什麼會覺得不值?
那一瞬間,白鈞琰覺得自己變得很可怕,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深的雪兒連損失的幾個億都比不上。
白鈞琰走到街上,他沒讓張策跟著,夜晚的街道很寂靜,他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靠在墻角掏出一煙起來。
他明明那麼?就這樣分手為什麼一點都沒有不甘心的覺?那他這麼多年的又算什麼?
他想到了他的年,想到了德育中學,學校的每一片石板路都有他和蘇錦雪在一起的印記。他想起了記憶中那個倔強的姑娘,別人嘲笑的爸爸是個殺人犯,然而卻并沒有在這些嘲笑中倒下,自信開朗,對于別人的嘲笑永遠一笑置之。
就是上這一點吸引了,那時候他覺得不可思議,這世上為什麼會有心如此強大的孩,如果換他,他也不一定有活得那麼好。
后來有一次班級活,他正好和分配到了一組,大概有七八個小組競賽,而他們那一組了冠軍。他喜歡那種和協作的覺,很聰明,幾乎不需要他說得太明白就能了解他的意思,他太喜歡那種和相事半功倍的覺,他太喜歡這個孩上那種自信開朗聰明伶俐。
后來他們一起騎單車沿著湖邊騎行,他們一起吃同一個冰淇淋,他帶攀巖,他的青春里全是的影。哪怕此刻想起來依然心懷悸,可是為什麼,他那麼喜歡的孩,在他說出要分開之后他卻一點不舍都沒有,為什麼?
他靜靜的了了很久的煙終于想明白了。
青春年他喜歡籃球,喜歡放逐,喜歡可樂,而蘇錦雪青春洋溢的臉也正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年之后,心智,生活習慣改變,他上了安靜的工作,他收斂了張揚變得沉穩斂,而年時很喜歡的可樂也不再喜歡了。他上了喝紅酒,喜歡紅酒的苦在味蕾發酵的覺,喜歡它帶來的那種微醺。
只不過,在他最喜歡喝可樂的時候,他被人剝奪了喝可樂的權利,再也喝不到心的可樂,他痛苦不堪,抓心抓肺,日日懷念可樂的味道。
后來,他終于可以再喝可樂了,可是卻再也沒有他所期待的那種覺,喝了一口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他早就過了喝可樂的年紀,原來他現在最的還是紅酒,香醇苦,沒有那麼甜,可是現在他偏偏就。
而蘇錦雪就是那一瓶可樂,黎雅芙就是那一瓶紅酒。
不是因為多年不見淡了,而是他已經不再喜歡喝可樂了,他已經不再喜歡了,只是他一直都沒明白。
上學的時候,大家都在一個起點,都是學生,那時候沒有到太大的差距,開心就是開心,也不用想太多。可是年之后明白了很多道理,確實生活中的很多東西是需要準匹配的。他不否認蘇錦雪確實很優秀,但是這種優秀遠遠不夠,而且他也能覺到在努力,努力融他的生活,而的這種努力會讓他覺得很不舒。兩個適合的人在一起,并不需要一方去融另一方,而應該是和諧默契的,就像他和黎雅芙,如果需要努力,那麼只能說明不適合。
那麼他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黎雅芙的呢?
他記得他和黎雅芙在一起之后,兩人有很多次在午后一起看書,每次看了一會兒他都能聽到一曲悅耳的琴音,一抬頭便看到正站在不遠拉著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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