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大殿,倏地又出現了三個人。
浮雲峰外飛來的三個點,落在了大殿之上。
這三個人都是一道袍,兩男一,長相都頗是清奇。
道士長發挽起,袖飄飄,有如三十來歲的仙;另外兩個男的看上去是四十多歲,其中一個有些消瘦,道袍卻是亮眼的白,站在那裏,有如一柄鋒利出鞘的劍,傲然立;另一男子則生得魁梧,鬍鬚有些短,看上去頗為豪爽。
三人進了大殿,齊齊向站在殿中央的東元真人施禮:「見過宗主。」
東元真人輕拂袖,掃了三人一眼,笑道:「三位師弟無須客氣。剛才以宗門法相招三位峰主過來,想必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決雲宗的主峰是浮雲峰,另外還有三座護山副峰,即飄渺峰、天劍峰、地紀峰。
每一座副峰都是決雲宗的一派勢力,修士弟子不下十萬,雖然加起來都比浮雲峰要,卻也是不容忽視的力量。
峰主,即是這三座副峰的執掌人,也就是眼前的三位:
飄渺峰主飄鴻散人,掌管著決雲宗八左右的修士,元嬰期中階修為,一冰水系的功法出神化,是決雲宗的權勢人之一。也就是眼前的道士,雖然清麗,卻因為修習功法的緣故,臉若冰霜,眸子生寒,令人見之不由生起一懼意。
天劍峰主元劍,是一個劍修,畢生以劍為道,為之癡迷,舍此之外別無他,號令天劍峰十多萬劍修,威勢無邊。他就是殿中那個清瘦而凜冽的中年道士,已經是元嬰高階修為了,法力之高,在決雲宗都可以排前十。
地紀峰主妙法真人所掌管的地紀峰,修鍊之道比較複雜,有陣法,有符籙,甚至還有丹藥之修,算得上是決雲宗最為重要的輔助力量。他本就是陣法修士,以陣道,也已臻至修真之士最為羨慕的元嬰期,雖然只是初階,但輔以他那高明深的陣法,戰鬥力不下中階。
殿中四人是決雲宗除了若干長老以外最為權威之人,如今聚於一堂,可見他們所談論之事有多麼地重要。
東元真人話音剛落,急子的妙法真人就接下話:「宗主,師弟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剛才還在鑽研陣法之道,突然到無邊的威從天空而來,出外一看,只有消散的一片片紅雲,無論怎麼推算都沒有毫所得。」
東元真人點點頭,看向左邊的飄鴻散人,問:「師妹,你呢,你覺得此事是怎麼回事?」
輕搖螓首,飄鴻散人冷清說道:「亦是不知。」
東元散人有些失,道:「師妹有法寶司天,是星卦推算的最佳輔助寶,你也算不出是怎麼回事嗎?」
飄鴻散人還是搖頭:「算不出來。」
「嗯。」東元散人死心了,把目看向元劍,定了一會又移開了。
元劍是劍修,戰鬥力最強,卻不善推算預測之道,問了也是白問。
「宗主八百年前就進了元嬰高階,對天道悟最深,又是決雲宗宗主,手中亦有計演演算法寶,難道宗主也無法揣測剛才天變異象是如何一回事?」妙法真人又忍不住問了出來。
東元真人嘆了一口氣,環視幾人,苦笑不已。
他們四人最年輕的都幾百歲了,加起來那就是三千多年的修為與見識,卻為那麼一片莫名其妙的紅雲毫無辦法!
如果不是剛才心太過翻滾,他們這些高階修士又怎麼會如此慎重?
心裏有些發苦,東元真人嘆道:「師兄我雖然是元嬰高階的修為,可畢竟離可以借天地之力的大乘修士有雲泥之別呀。再說,空負八百年時間,修為從無無寸進,我……大限將至呀!」
三位峰主不語了,抿,看著一臉蕭索的東元真人,不知如何安。
他們修真之人,能活千百歲,凡人羨慕,但又怎麼知道他們的艱苦。
修真本就是要突破人類之桎梏,打破天道的束縛牢籠,然而天道無,又怎麼會讓你如意順利?
修為越高,越難進步。而每個境界又多是有年歲約束,元嬰初階只有一千歲可活,臻至中階才增五百年,兩千歲又是元嬰高階的一個節點,如果在兩千歲前無法進大乘期,那就只有隕落一途了。
四人之中,妙法真人是初階修為,只可活一千歲,但是他如今才六百歲不到,還有四百年的時間衝擊另一階段,因此倒不憂愁。
就是中階的飄鴻散人,雖然千歲了,也有五百年時間來等待。最令人羨慕的就是元劍了,比東元真人年輕五百歲,修為卻與他一樣,能揮霍七百年的時間,以他的天賦,這段時間不出意外的話,足以臻至大乘期,到時又憑添一千幾百年的壽元,天道可期。
「我還有兩百年時間,這兩百年要費更多的力在於修鍊之途,因此宗門瑣事,就要多多勞煩三位了。」東元真人頓了頓又道,「剛才那片紅雲到來之前,我倒是到我們浮雲峰有些變化。」
「變化?」妙法真人大是不解,「宗主應到什麼了?」
東元真人點點頭,道:「應到峰靈氣波異常,變化很大,五行之氣幾乎失衡。如果不是這點變化,我也不會從靜坐中醒來。」
「師兄的意思是變化出於我們宗?」良久未說話的元劍微微皺眉,有些奇怪東元散人的說辭。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總之應該是宗有了變化。」東元真人肯定地道。
三人聞言臉微微一變。
變化能引起天地異象,這是何等變化!如果是善事尚好,如果是壞事,那就……
倏地,元劍一拍手掌,本來冷峻的臉也現出一懼意:「宗主,難道是……不知道宗主是否還記得千年前上代宗主飛升仙界之際,以他大無上的修為為我們宗門推測了一下命運?」
東元真人聞言臉大變,目中閃現。
千年前,飄鴻散人還未上山,而妙法真人則還不知道在哪個娘胎,並不了解元劍指的是什麼。
「元師兄,上代宗主說了什麼?」妙法真人也有些忐忑了。
元劍沒有答話,靜靜看著東元真人。
「元師兄,你倒是說話呀!」妙法真人急了。
東元真人目閃爍,良久嘆道:「一千年……一千年,平靜了八百年,剩下的兩百年不就在這一千年之麼?師尊啊師尊,難道這一劫真的存在?」
元劍凜然說道:「上代宗主那可是以大乘高階修為直接渡過天劫飛升仙,以他對天道的悟,想必不會有多大的差異。宗主,如今天象突兀而來,不可不防呀。」
「我曉得,我曉得。」東元真人苦笑點頭。
「宗主、元師兄,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妙法真人不爽了,「你們可真是急死我了。」
飄鴻散人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是一副疑之。
東元真人看了他們一眼,嘆道:「這事你們並不知,宗除了幾位長老,也沒幾人知道了。那是一千年前,我們的上代宗主長生尊者,在飛升之前,以無邊法力為我們宗門推測了一下命運長河。他說……」
「說什麼?」東元真人的停頓又急壞了妙法真人。
飄鴻散人秀眉輕蹙,道:「命格很壞?」
東元真人點頭說道:「壞到了極至。長生尊者說我們宗門千年有一大劫,如果不能妥善解決,宗門有顛覆之險!」
「顛覆?」妙法真人驚呼一聲。
「是的,滅門之禍!」東元真人長嘆一聲,「長生尊者把宗主之位傳給我的時候,特意代了這一件事,讓我時刻注意決雲宗而來的天地異象。八百年過去了,期間我們宗門雖然也歷經了不險境,但都沒有覆門之險。」
飄鴻散人愁眉未去:「宗主是怕這次天地異象會引出禍端來?」
東元散人不答反問:「那紅雲來去匆匆,但是我靜坐時卻心翻騰,不得安心,你們亦有同,你們說,這不是徵兆嗎?」
飄鴻散人和妙法真人皆是臉驚變,大為吃驚,相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懼意。
他們修真之士,進元嬰之境,就已經開始漸漸與天地同化,道心清凈,古井不波,憑空而來的心之,必然是對周圍環境以及將來的遭遇有所警兆!
何況還有上代宗主的天機推算,長生尊者能以大乘期突破功飛升,自也是千百年來有之人。其修為之高,故事之奇,雖千年亦傳誦不休。
他的警告,當然也不能忽視。
「宗主,不是小弟要懷疑你,只是這事實在……太讓我等吃驚了,你悟到的徵兆,真的是與宗門存亡有關嗎,還是其他什麼事呢?」妙法真人猶豫著說道。
他也不是很委婉,畢竟這事乍聽之下實在嚇人,就算他們這些輒活個上千的老怪,也難以保持平靜的心態。
飄鴻散人無奈嘆息:「妙法師弟,宗主修為高,又與我宗門同系一,他如此預,自然不會相差太多。我等還是靜聽宗主吩咐,看看如何渡此劫難吧。」
妙法真人這才點頭,看向東元真人。
「八百年來無大事,本來我以為是上代宗主推算有誤……呵呵,我當然希他出了錯,畢竟事關宗門前途呀……我們決雲宗已經存在了數十萬年,我可不希宗門大業斷送在我手上!」東元真人眼中閃過一堅決,「師弟師妹,那片紅雲是什麼來頭,要做什麼,我們算不出來,也就不去費神了。但是該做的功夫我們不能省了。我們宗門命中有此一劫,既然躲不過,那就起抗爭吧。」
「宗主請吩咐!」三位峰主正恭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