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也不說話,就這麼站在永定河河岸邊,靜靜的看了一個多時辰。
大太監王承恩張的盯著崇禎,還以爲手握無數人生死的大明天子癔癥了,準備隨時去把醫喊來。
皇長子的年紀太小,朝廷又被以東林黨爲首的僚士紳所把持,萬一天子真的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大明王朝可就真的要亡國了。
崇禎靜靜的看了一個多時辰,突然擡腳就走,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宮裡,腳步匆忙的讓很多錦衛和東廠番子,還以爲有了刺客。
回到宮裡,王承恩還沒鬆一口氣,就聽到崇禎問了一句啼笑皆非的話。
“帑裡還有多銀子。”
王承恩招了招手,讓一名太監趕去把帑的賬本取來,翻看了最近的收支況說道:“皇上用私房錢補給邊關將士一人一套新軍襖。”
“已經用掉了五十萬兩,還剩下三十萬兩。”
崇禎嘆了一口氣:“了些。”
錢生錢的快,尤其是這種不需要任何本的付出,到了時間就倍暴漲的快,換了誰都是抵擋不了。
前一段時間,崇禎手頭有了七八萬兩白銀,就覺自己相當的有錢了,喜滋滋的給自己的膳每頓多加了一道葷菜,也是唯一的一道葷菜。
現在手頭有了三十萬兩的鉅款,竟然覺的有點了,崇禎說完這句話,自己都覺自己是不是有點飄了。
王承恩差點沒笑出聲來,卻又覺有點悲涼,天子掌管著幅員萬里的大明王朝,居然爲了這麼點錢沾沾自喜。
已經腐朽到千瘡百孔的大明王朝,現在最缺的也就是錢了。
王承恩也聽出來崇禎話裡的另一層意思,主說道:“啓稟皇上,奴的有點不適,這幾天需要告假,在家裡好好的休息。”
崇禎立即出了擔心的表,關心道:“承恩這兩天就在家好好歇著,等把養好了再來,另外去帑裡拿些錢回去抓藥,一定要把養好。”
王承恩聽到崇禎刻意把抓藥兩個字咬的很重,心裡清楚這哪裡是給他治病,分明是用這個錢給腐朽的大明王朝吊一口氣。
第二天,王承恩大清早的就起來了,跑去晉商設立的賭局那裡下注。
就在今天,新軍襖送到了山海關。
山海關依山而建,城牆高聳,建有譙樓、戰臺、炮臺、擋馬牆等等防系,層層設防,形勢極其雄奇險峻。
可謂是天下第一雄關,阻擋真人南下寇中原的鐵騎,足足二十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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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關,一校場上。
兩名軍士拿著裹著麻布的雁翎刀,正在校場上比試,旁邊圍著一堆軍士的狂呼大喊。
兩名軍士一高一矮,高個子軍士的材更爲高大,應該說更加佔據優勢纔對,誰曾想竟然被矮個子軍士抓住機會,一刀砍在了口。
高個子軍士瞬間就倒在了地上,就算是肋骨被劈斷了兩,疼的滿地打滾,還是死死咬著牙,就是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前前後後一共比試了三場,用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盞茶功夫。
要是按照《三國演義》這些演繹小說的說法,三場比試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夠那些名將們打上十個回合的。
這裡畢竟是真實的打鬥,不是演繹小說所描繪的鬥將,不就是幾十個回合,打上三天三夜。
在真實的戰場上,也就是在幾個瞬間,就決定了一名邊軍將士的生死。
矮個子軍士贏了以後,坐在西邊的一名參將站了起來。
這名參將長的是極其雄壯。
頭戴一頂八瓣明盔,披一件青罩甲,腳上踩著一雙黑軍靴,配上他那膀大腰圓的材,簡直就是一頭人形熊羆。
雄壯參將站起來,哈哈大笑:“老曹,這下服了吧,麻溜的趕給錢。”
東邊也坐著一員參將,只是中等材,也沒有對方膀大腰圓。
不過當他站起來以後,整個人卻一子悍氣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上的悍氣息愈發厚重。
等到他走到高大軍士邊的時候,雄壯參將看起來比他要魁梧多了,在這說不清楚卻又真實存在的氣勢迫下,下意識退了半步。
半步不多,但是當著怎麼多軍士的面,這讓雄壯參將臉上有些掛不住。
沒辦法,人的名樹的影,整個山海關也就曹姓參將能把兇悍的真人當菜砍,這麼多年親手宰的真人說也有上百個了。
惱怒的雄壯參將,剛要大喝幾聲找回一些面子。
曹姓參將說話了,嘿嘿一樂:“祖大壽你小子現在知道蹦躂了,當年老子麾下最能打的朱忠義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小子說讓手底下的小崽子們比試。”
“自從朱忠義走了以後,你可倒好,三天兩頭的就讓你手底下的軍士和我手底下的軍士比試。”
提到朱忠義,祖大壽的臉上就有些難看,曹文詔這小子當年憑藉這道軸菜,沒贏他的銀子。
也沒辦法,朱忠義在進關寧鐵騎以前,就是出了名的兇悍。
曾經有一次一人對戰三名真八旗兵。
那可是材高大從小長在馬背上的真人,還是選了八旗的真韃子,平時殺起大明軍士就像砍瓜切菜一樣。
朱忠義一對三,斬殺兩人,重傷一人。
現在好了,朱忠義不在了,祖大壽當然要趁著這個好機會多找回一些場子。
這段時間確實讓祖大壽很是漲了一番臉面,爲了更深的打擊曹文詔,祖大壽指著上鮮亮的罩甲,笑瞇瞇的說道:“你是想說要不咱倆打一場吧。”
“是,我是打不過你,但是我能讓手底下的兄弟過上好日子。”
“你看看你手下的人,別說他們了,就是你這個參將也是穿的破破爛爛的,還不如一個乞丐。”
“你再看看我手下的兄弟們,哪一個不是穿著完整的戰襖,舊是舊了點,但是起碼不破,大冬天的能夠兜住風。”
提起這一點,曹文詔就滿臉的愧疚,對不住跟著自己在刀口上的兄弟們了。
祖大壽打仗不如自己,但他的腦袋足夠靈活,憑藉份的便利,給那些應該千刀萬剮的晉商大開方便之門,賺的是盆滿鉢滿。
他這一營的兄弟們,吃的最好,穿的最好,還時不時能去找些娼放鬆放鬆。
不過現在好了,袁督師前幾天把文龍宰了以後,嚴令止這種通敵賣國的行爲,要不然祖大壽上那件穿了小半年的罩甲,早就換新的了。
曹文詔想到祖大壽穿了小半年的罩甲就要換新的,自己兄弟們上的破爛已經穿了三年了,臉上越發的愧疚了。
不兄弟戰死以前,唯一的願就是能夠穿上一件面的軍襖,埋進土裡,就這麼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願,自己都不能滿足。
但是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就算是窮死死,曹文詔也不會送給真人一粒米一斤鐵。
曹文詔沒了繼續比試的心思,扔給祖大壽五兩銀子,轉離開這裡。
剛剛轉過子,就看見一隊關寧鐵騎押著十幾輛驢車走了過來。
帶隊的總旗曾經也是曹文詔的手下,興的喊道:“曹大哥!朝廷發新戰襖了。”
“是朱忠義幫兄弟們贏來的,還是從東林黨那幫子貪污吏手上贏來的!”
“皇上還代了,其他人一人一件,咱們曹營的兄弟們一人兩件,祖參將自己有辦法,不用發了。”
曹文詔臉上的愧疚,一掃而空。
指著十幾輛驢車,笑出了眼淚:“祖胖子,要不要我送你一件。”
祖大壽的呼吸驟然停滯了,沒去回答曹文詔,因爲他到了一徹骨的涼意。
皇上這是在敲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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