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知道謝崢一早進宮復旨面圣十有八九就要領了兵部侍郎一職。是以,用過早飯,誰也沒有告退,都陪老夫人在暖閣中坐著。
“母親,大伯與大嫂常年不在京城,與京中的親眷們都生疏了,這次回來,我想著不如選個日子辦個堂會,也好聯絡聯絡。”楊氏笑著對老夫人道。
“是該如此。”老夫人點了點頭。
“那媳婦一會回去便擬個單子給母親瞧瞧。”楊氏笑著又道。
“嗯。”老夫人淡淡的應了一聲。
謝嫵瞥了陳氏一眼,見垂首仍正襟危坐,一副置事外的樣子,忍不住就微微皺了下眉。
“母親不謝謝二嬸嗎?”謝嫵挑眉看著陳氏不冷不淡的道。
陳氏一怔,反應過來忙轉過臉滿臉激的看著楊氏道,“阿嫵說的對,是我疏忽了。弟妹,多謝你替我們心這些。”
楊氏臉上無懈的笑容僵滯了片刻。
即使知道陳氏這個草包未必識破的心思,可這話說出來卻像是明晃晃的在打的耳,每一個字都好像在告誡,才是候府未來的主人,而只是替心那些瑣事罷了!
老夫人也因陳氏這話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皺了皺眉,轉過臉對楊氏道,“一會你擬單子的上你大嫂,也讓記一記與候府往來的親眷故友們,免得到時候丟了咱們候府的臉面。”
楊氏心中雖然不愿,但面上卻半點不顯,反而堆滿了笑意,聲音清脆的應了下來,“媳婦省得。”說完,又轉過臉笑盈盈的看著陳氏道,“一會不得要上翠竹院叨擾大嫂了。”
“不會不會,倒是麻煩弟妹走這一趟了。”
“瞧大嫂說的什麼話,都是一家人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謝嫵角微不可覺勾了一下。
別瞧楊氏現在笑得可親,心底下只怕早就氣得要罵娘了。
帶陳氏擬單子是小,可若將來若是一步步讓陳氏從手里分權,甚至將整個候府的庶務全都從手里攬走才是大事。
況且,若是這次堂會上陳氏出了岔子,指不定老夫人以為是故意沒有教好陳氏的緣故。
這分明就是一樁費力又不討好的差事,可偏還不能給拒了。
楊氏想到這里就覺得心里憋屈窩火的厲害。
要是剛剛謝嫵不多提那一句就好了。
這個念頭才在楊氏心底一閃,忙抬頭便朝謝嫵看了過去。
一旁的謝嫵接到的目,立刻便向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
“那二嬸可要好好費心了,要知道母親久不在京城,指不定連府里的人都認不全了。”謝嫵細長的眉尖微微挑了挑,微翹的角帶著幾分淡淡的諷刺。
楊氏心底那丁點疑瞬間便被淹了下去。
這丫頭原是想在自己面前討個好,可差錯卻偏讓陳氏落了個好,真是氣人!
不過事已至此,也無再更改的可能,還不若高高興興的應下這個差事,也好在老夫人跟前賣個乖覺,也讓陳氏那個草包記這點好。
楊氏向來心思活絡,當下立刻便轉了過來,笑著繼續道,“母親,那戲班子便請榮喜班如何?上次工部廖尚書家老夫人大壽,請的便是榮喜班,他家那個花旦萬綺紅的,那唱功,那法,當真是一絕兒!”
“那便聽你的,定榮喜班吧。”
這些小事,老夫人向來是由著楊氏拿主意的。
“哎!多謝母親。”楊氏高興極了,眉角眼梢全帶著沁人的笑意,仿佛老夫人答應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似的。
謝嫵勾了勾角,楊氏慣來會做些臉面功夫來討老夫人歡心,可不得不說,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別人,都喜歡吃這一套,比起來,的母親陳氏就……過于木訥了些。
也難怪即便占了候府世子夫人的份卻仍舊沒有楊氏得人心。
果然,老夫人也被楊氏的笑容染,眼底也忍不住跟著溢出幾分笑意來,打趣的看著道,“你這潑皮猴子,也是個做娘的人了,還能有個正形麼?”
“那也是在您面前……媳婦知道母親素來是最會疼人了。”楊氏眉眼彎彎,笑著湊上前攬住了老夫人的胳膊。
老夫人角了,正再說些什麼時卻見朱嬤嬤滿臉喜歡快步朝走了過來,“老夫人,世子跟二老爺回來了!”
老夫人神一喜,“這麼快就回來?”
“正是。”朱嬤嬤笑著應道。
“到哪了?”老夫人下意識的朝門口探了探頭。
“已經往咱們院里來了。”
朱嬤嬤剛一說完,外面便齊齊響起丫鬟行禮問安的聲音。
“奴婢請世子安,請二老爺安。”
跟著,簾子一,便見謝崢與謝峰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兩人面上均帶著笑意。
“母親。”
“母親。”
兩人齊齊上前給老夫人行了個禮。
“快起來。”老夫人忙起將兩人都扶了起來。
屋里其他人也跟著起了。
“老大,怎麼樣?陛下是怎麼說的?”老夫人向謝崢,即便已盡力克制了,但臉上仍舊出幾分激與期盼。
“母親,陛下讓我領了左翊衛副將軍一職。”謝崢拉著老夫人的手,聲音因激而微微有些抖。
而老夫人更是因為他這一番話驚得眼睛都圓了,“不是補上兵部侍郎一職麼?”
“我也不知道,陛下問了我許多寧夏的事,還問起了父親,后來便直接說左翊衛副將軍之位空缺了許久,既然我回來了,便讓我頂上去。”謝崢激的道。
一開始,他也以為陛下召他回京是要他補上兵部侍郎空缺,可萬萬沒想到,陛下一開口竟讓他領了左翊衛副將軍一職。
別說謝崢沒想到,這滿屋子的人,哪怕是謝嫵也有沒想到陛下會下這樣一道旨意。
明明記得,上一世父親確實領的是兵部侍郎一職。
要知道,左翊衛副將軍已空缺了六七年之久,陛下從來也沒有出要補上這個空缺的意思,就連太子與齊王也從來沒打過這個位置的主意,不然也不會被謝崢這般突如其來的頂了上去!
而且,記得左翊衛副將軍一職最后是落在了定國公府大公子陸深的手里。
陸深領職的時候是正宣三十五年,而現在是正宣三十一年。
究竟是什麼讓正宣帝忽地改了主意,竟將謝崢安到那個位置了?難道是因為謝崢并沒有出現在廣聚樓與齊王的人接,讓正宣帝以為他不意陷于黨爭之中值得信任……
可偏生正宣帝是個最多疑的帝王,不可能僅因為謝崢沒有去廣聚樓赴宴便信任他。
必竟,左翊衛副將軍這位置可實在是太重要了!
左翊衛素來肩負守護皇城的責任,不是正宣帝信任的人他是絕對不可能放到這個位置上的,否則也不至于空了這麼多年。
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讓正宣帝做了這個決定?
謝嫵心中訝異不已,不過比起這些,更多的是由心的歡喜。
這一世,終究與前世有所不同了。
老夫人一聽謝崢這話,臉上的激再也掩飾不住了。
雙手合十,激的連聲道,“阿彌陀佛,皇恩浩。老大,等明日你正經領了職可記得要進宮向陛下謝恩才是。”
雖然左翊衛副將軍與兵部侍郎同是三品,但左翊衛副將軍手底下握著的是實實在在的兵力,比起頭頂著兵部尚書,下面又有兵部郎中掣肘的兵部侍郎,左翊衛可不止好了一星半點啊!
也難怪老夫人那麼激,就是謝崢自己也是抑制不住的興。
“母親放心,兒子省得的。”
“好好好,咱們坐下說。”老夫人滿面笑意的拉著謝崢的手,與他一同坐到榻上。
“母親,大哥領了左翊衛副將軍一職是咱們候府的大喜事,咱們可要好生慶祝一番才是!”謝峰一邊落座一邊笑著對老夫人道。
老夫人彎一笑,“你媳婦剛剛便同我說過了,說要選個日子在府里辦個堂會,也好讓你大哥與京中的親眷故友們親近親近,正好現在又領了職,這堂會必定要辦得風風才是!”
謝峰一笑,看向楊氏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溫,“阿蕊向來想事想的周到。”
被謝峰這麼一看,楊氏瞬間紅了臉,神難得帶了幾分兒家的,瞄了一眼謝峰,嗔的道,“當著娘的面,老爺說什麼了。”
謝峰抿一笑,也不作答,只意纏纏的盯著楊氏不放。
一旁的陳氏瞧著這一幕,心底不由自主的便生出幾分羨慕來。
“老二說的對,你做事一向細心周到,這次堂會的事萬不可以有疏,你還要多多費心才是!”老夫人也順著謝崢的話道,末了,眼角的余忍不住又往陳氏上掃了掃。
“母親放心,媳婦一定將此事辦得妥妥的。”楊氏起笑著向老夫人福了福,語氣輕快的向老夫人保證道。
“母親,阿瑤……”
“我已經讓你二弟妹擬堂會的時候帶上你媳婦,你且放心,這候府沒人委屈你媳婦!”老夫人沒好氣的打斷謝崢的話道。
謝崢一笑,“母親,我哪里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讓您多留阿瑤在您邊侍候,也好讓替我向您盡盡孝心!”
老夫人斜睨了謝崢一眼,冷哼一聲,終究沒有駁了謝崢的話。
朱嬤嬤說的對,哪怕再不喜歡陳氏,看在兒子與孫子孫的份上,怎麼著也得給三分臉面!不好過份刻薄了去,否則,傷了兒子的心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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