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孩子,李嬤嬤不住悠悠歎了一口氣。
這是第一次認真打量著這個三小姐。
沒想到竟是這樣漂亮,隻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黛未施,便得如同落人間的仙子。
可惜啊!
這樣一個妙人兒卻生在這種家庭裏,可惜了。
罷了!自己就當做件好事吧!
“去!拿塊毯子來,再準備一張幹淨的席子。”人死不能複生,夫人已經下了那樣的命令,死後還能有張席子裹,自己對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嬤嬤這是做什麽?”這時外麵又跟進來一個年齡比流雲稍長一些的丫頭,恰好聽到如此吩咐,當即怒了。“這種有點事就上吊的晦氣東西,哪裏配得上那張席子,直接扔墳崗便是。”
這是曹姨娘邊伺候著的丫鬟如慧,行事一貫有家主子的風範,兩個字“囂張”。
一開口便多半是代表了曹姨娘的意思,李嬤嬤雖不懼,卻也怕麻煩,隻得歎了一口氣道:“好了,不用拿了,直接將人抬走吧!”
如慧聞言,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門口那幾個仆從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狀立馬一窩蜂湧了進來。
趕將這死了的小姐扔出去,他們待會回來還能趁著天早喝個盡興呢!
想著出門前夫人給的那些賞錢,他們的作也越發利索了。
隻不巧的是,這時候還偏就跳出來個不長眼的,拽著一張凳子就撲過來,死活不讓他們靠近。
“你們幹什麽?我們家小姐還沒死呢!”著那些迫不及待想將自家小姐扔出去的仆從,流雲的眼睛瞬間便紅了。
握著凳子的手也越發收,穩穩的抱在前,隻等誰敢上前,便卯足力氣直接招呼過去。
屋的氣氛一時張起來。
“這……”
眾家仆有些為難的齊齊向李嬤嬤,他們得到的指令是把已經死掉的三小姐丟出去,可看麵前這小丫頭的架勢,這是打算拚命了?
他們看得出來,李嬤嬤自然也是明白的。
這丫頭也是個忠心的,隻可惜呀,命不好,攤了這麽個弱的主子。
活著的時候沒能許足食,死了還要賴拚死相護。
唉!也是個可憐人吶!
李嬤嬤琢磨了一下,剛想勸勸這個忠心護主的丫頭,卻不料一旁的如慧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瞎了眼的東西!敢擋道,你們大可直接打死。”如慧惡狠狠地說道。“不是有心護主嘛,正好主子死了,黃泉路上有陪伴也不至於太孤單,”
眾仆從略一思量,這麽說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剛打定了主意準備再次上前,卻不料一聲喝傳來,再次打斷了他們。
“好個厲害的丫頭!”聲冷冽,不怒自威。
是誰在說話?
眾人齊齊向聲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
果不其然,他們看到剛剛還躺在床上死氣沉沉的,此時竟是緩緩坐了起來。
不過的作很僵,一個坐起的作竟然耗費了很長時間,似老舊的機般尤為吃力。
這……
眾人皆被這不該出現的一幕驚到了,而剛剛還一副高高在上模樣的如慧則更是嚇得不輕。
“娘啊!詐啦!”一個哆嗦跳起來轉便想逃。
雲哪能讓如意。
“給我打!”的聲音木然卻沉穩,似帶著某種說不出的魔力,一開口,所有人便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執行。
隻當那幾個仆從反應過來的時候皆又齊齊怔在原地。
他們這是怎麽了?
剛剛竟然下意識的想要服從這個……他們艱難的向床上麵無表的雲,心中的恐懼更甚。
流雲才不管那麽多,雲一開口,原本就握著凳子的手便開始有力的作起來。
“讓你欺負我們家小姐!”卯足了力氣用力揮下,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你才是晦氣的東西!”小姐才不晦氣呢!小姐該是他們的福星才是!
“我們家小姐再怎麽樣也是主子,何時到你來指指點點!”看吧,一個奴婢都能騎到家小姐頭上,們這些年過的什麽日子可想而知。
“你才該死!”竟然還咒小姐死,簡直不可饒恕!
“你才死了呢!”
……
流雲絮絮叨叨,一聲賽過一聲,罵的兇狠,下手的作也越發用力。
想想這麽多年和小姐所的欺淩、辱罵,的心早已由悲涼轉為了憤怒。
恨啊!
恨夫人走的早!恨這些人的忘恩負義!
恨小姐的寬容善良不計較!
不甘!委屈!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早想和這群欺負家小姐的人拚命了!
好在蒼天有眼,終於給等到了。弱弱的小姐也終於知道反抗了。
此時凳子揮在如慧上,流雲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快意,似打上癮了一般。
一下,兩下,三下……
每一下都似用上了全部的力氣,但每一凳子落下後一下還是會跟著上來。
如慧雖是下人,但跟著曹姨娘也沒吃過什麽苦。此時凳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上,隻痛的死去活來。
也想反抗,想躲開,可不知怎的,流雲這賤婢竟是發了瘋了,竟然連息的機會都不留給。
而周圍的那些人則更是被流雲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嚇到,一時竟是誰也不敢上前幫忙。
如慧又氣又怒,又驚又疼,隻能一聲又一聲的哀嚎。
“賤婢!你等著,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尖利的聲讓人心驚,不過李嬤嬤到底是見過世麵的老人。
“既然三小姐醒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著雲神平靜,沒有恭維,也沒有輕視。而周圍的一切亦是沒影響分毫。
的反應雲很滿意,遂點了點頭道:“讓嬤嬤費心了!”
李嬤嬤見眼神清明,神態端莊,行為舉止竟和一般大家小姐無異,遂也和對待其他小姐那般照例多問了一句:“三小姐可還有其它吩咐?”
雲想了想,也不客氣,便道:“死鬼果然不是那麽好當的,嬤嬤有心凡請送些吃食過來。”
說著竟是半俯向李嬤嬤行了一禮:“還是要多謝嬤嬤了!”
指的是要幫拿張席子裹的事,無論如何這是在這個家中們收獲的為數不多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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