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凌大半天一口水都沒喝，茶遞邊上也只說不。姜悅看見他都干的起皮了，不知為什麼竟有些心疼。

想了想，也沒跟路凌說，直接從錢袋子里拿了塊碎銀子去找柳逢春。

路凌坐在窗前，過窗就看見姜悅正和柳逢春說著什麼。似乎姜悅說的事很復雜，柳逢春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滿臉疑的瞧著，于是姜悅就連說帶比劃，急了還中蹲地上拿樹枝畫，毫無形象可言卻鮮活可。

柳逢春看了半晌突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樣子。

姜悅也如釋重負似的，站起笑的眉眼彎彎，好像還夸了他一句。

柳逢春一下子滿臉通紅，看著姜悅的眼神卻閃閃發，然后也跟著笑起來。

倆人一個面容俊俏材高挑，一個小玲瓏眉眼如畫，笑容輝映，站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諧。

路凌心里突然不舒服，何止是不舒服，簡直就是鬧心。尤其看見柳逢春眼中藏都藏不住的驚艷，路大爺就火冒三丈，有種自家珍寶被賊惦記的覺。

“喲！哪來這麼俊的小娘子？老三，別顧著自已樂呵，快給哥哥介紹介紹。”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從后響起，姜悅回頭看見一個塌鼻吊眼的男人倚在大門柱子上，咧著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

醉醺醺的，滿酒味老遠就傳過來，直沖鼻子。

姜悅下意識擰眉，柳逢春臉也不好看，錯擋住他的目，“大哥，你別胡說，這是借住在咱家的路娘子。”

“這就是爹說的那個被夫家攆出來的小娘們？”柳金山眼睛一亮，踉踉蹌蹌的朝姜悅撲過來。“妺子，我是你金山大哥，你夫家不疼你，哥哥疼你！”

姜悅一陣惡心，轉就往回走，柳金山跟上來一把抓住胳膊，邪笑道:“妺子走錯了，我的屋在那邊。”

“你干什麼？快點松開！”柳逢春急的去掰柳金山的手。

柳金山一腳踹開他，罵道:“你管老子的閑事，這人老子今天睡定了！”邊說邊拖著姜悅往旁邊的屋子拽。

姜悅嚇的連踢帶打，然后就聽見柳金山‘啊’的一聲慘。

他扯著姜悅的那只手背多了片碎瓷片子，幾乎釘穿整個手掌，鮮淋漓。

“啊……”柳金山捧著手尖嚎，“誰干的？滾出來，老子非了你的皮不可！”

路凌推開窗子，眸狠戾，“再敢我人，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路大爺威武！

雖然這話的容還有待商榷，可霸氣側，太他喵的有男人氣了！

姜悅滿眼閃星星，飛快的往回躥。

柳金山被他眉眼間的狠戾嚇住沒敢追，里卻不干不凈的大罵。

“狗東西，都讓家里攆出來了，還敢裝大爺？你們給爺爺等著！今天這仇爺爺非報不可！”

“你還敢罵？”柳逢春臉都氣白了恨不得揍他一頓，礙于他傷了又是自已親哥，只能捂住他的往屋里拖。

柳老栓剛好進院，見狀嚇的差點給路凌跪下。

“這畜生黃湯灌多了，求大爺看在我的面子上，千萬別和這畜生一般見識，饒了他這一回！”

“敢有下次，我零剮了他！”路凌聲音冷的瘆人，別說柳老栓，就連剛躥進屋的姜悅也跟著哆嗦了一下。

路凌說完回頭瞧著姜悅，臉沉的能擰出水。

姜悅暗道一聲‘我要完’，路大爺這回非掐死不可。

可出乎意料，路大爺盯了半晌，突然道:“對不起，讓你委屈了！”

what?

姜悅直覺自已耳朵瞎了，讓那柳金山那王八蛋嚇幻聽了，路大爺剛才說什麼？跟說對不起？

“你、你想罵就直接罵吧，我的住，您千萬別憋著。”憋躁狂癥更嚇人。

路凌頓時想打人，他這輩子還沒對誰低過頭，費多大力氣才把這句‘對不起’說出口？這人居然不領？！

他手著兩條越來越沒知覺的，暴怒一點點化做悲憤。

他的人在他眼皮底下被人非禮，而他困在屋子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如此無能，他還有什麼臉面怪這人不領？

姜悅愣愣的看著他，看他閉著眼，牙關咬兩頰的都在打，好像明白了什麼，心里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輕輕喊了聲，“路大爺！”

路凌睜眼，然后看見后背抵著門板子慢慢坐到地上，路凌一驚，“你怎麼了？”

“沒事兒！”姜悅苦笑著擺擺手，“我有點，我坐這兒緩緩，你別罵我不端莊啊！”

“……”你很端莊，是我沒有本事才讓你嚇這樣。路凌死死拳頭，心中又苦又。

姜悅緩了緩，仰頭輕聲道:“路大爺，你聽沒聽過一句話，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已。柳金山非禮我，是他下作。與你的無關，如果你因為這事兒就自怨自艾，我倒真會瞧不起你。”

路凌意外的瞧著，就聽姜悅接著道:“而且你也懲罰他了，你還有什麼好自責的，非要他的狗命才行？殺人償命，你的命可比他金貴多了，咱們不做這虧本買賣！”

的眼眸晶亮澈，溫而平靜的著他，有種安人心的力量。

路凌憤懣漸散，另一種無法言說的緒卻慢慢升騰。

他凝眸看著坐在地上還站不起來的人，緩聲道:“你好好的和我假裝一年夫妻，到時即便我的治不好，我也給你一張和離書，你再找個好男人嫁了。”

你是個好姑娘，沒必要被我這個廢人拖累，這是他心里沒說出來的話。

咩？

路凌這彎轉的有點大，姜悅一時沒跟上，想明白之后眼窩一下熱了。

爬起來走到路凌跟前，盯著他眼睛惡狠狠的道:“你這是質疑我的醫？”

路凌語氣出奇的平靜，“凡事總有萬一！就像說你的，事先說好，各不相欠。”

姜悅眼窩更熱了，“哼！沒有萬一！治不好你，我行醫也沒人信，我又不會別的死怎麼辦？你既然把我娶回來，就得負責到底，休想甩鍋，癱了也不行。抄書做手工，蹲屋里繡花你也得養活我。別人欺負我，你還得幫我打回去，我這輩子賴定你了！敢不管我，你試試，哼！”使勁晃了晃小拳頭。

“你這話是當真的？”路凌眼中似乎閃過一驚喜。

“我沒那麼大閑心拿假話嚇唬你！”姜悅使勁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