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也是一怔，玉春釀是君上這三年來，大年夜賞七王八公必有恩典，且只有三杯，無比尊貴，就算侯、伯爵位府邸和葉老狐貍也得有功才有。

他好酒，也只耳聞，不曾見嘗，可如意坊倒好，居然送上三壇！

聽到玉春釀三字，剛才還黑臉地明宸，麥面龐上，眉眼舒展彎曲，眸微瞇，角揚起，那對淺而又淺的酒窩又浮現在臉頰上，一抹由心底暈染開的歡愉，漾在俊的臉上。

蘇澈瞥了一眼明宸，心鼓擂，這是春來了啊！

劉順頷首，謙卑回話：“回稟世子爺，此酒出自我家三姑娘手，但我家姑娘子骨弱，不輕易下釀酒坊，此酒稀，無可市，是三姑娘開口，分了天賜恩典，款待三位貴人。”

蘇澈瞄了劉順一眼，不愧是四樓之首的大掌柜，真是將客氣話說到了極致，順道掐滅了他們想討酒的心思。

“哈哈……”

容鈺大笑，猿臂一揮，“快，快，上酒上菜，老子今兒歇這里了。”

蘇澈剜了他一眼，暗罵一句莽夫，便笑瞇瞇地看著劉順，“大掌柜客氣，還請給三姑娘帶個話，蘇某想跟的好姐妹討教醫，還請三姑娘賞臉作陪。”

明宸微微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澈，也不看劉順，抬手揮了揮，“告訴你家姑娘，爺快乏了，讓別費心梳妝打扮，耗費爺的神。”

一寒意襲來，劉順子了，覺得自己沒說錯啥啊，這位祖宗怎麼就生氣了？

“快去吧！”

“是！”

劉順恭敬應聲，連忙招呼人放下酒，連忙離開了。

蘇澈有點無語，白了明宸一眼，“君子有度，我懂得！”

“哦！”明宸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倏地起，一個閃，抱起兩壇玉春釀，轉從窗口，縱一躍……

速度快的蘇澈和容鈺還沒反應過來，矮桌邊就只剩一壇酒了。

“啊，明如意！”

容鈺反應過來，直呼明宸表字，拍著桌子大罵，“你這個臭不要臉的，那可是秦三姑阿娘給我們……”

沒等他罵完，明宸飛了回來，拍了拍手，眸一凜，輕笑，“你剛說什麼？”

蘇澈一激靈，渾汗立起，手抓著容鈺的手臂，了，提醒他這渾蛋的惡。

“你……你也太護食了！”

多年兄弟，容鈺就算莽夫，可也不是傻子，哪敢再說一句，就怕說錯一句，今兒被他打到他老子都不認識。

“不是還有一壇嗎？”

明宸不以為然地說著，坐回矮席前，又慵懶地斜倚在靠椅上，將面前的落葉醉推到容鈺面前，“這個以后管夠。”

“你……”

容鈺一噎，滿肚子火氣，制不住，破口大罵，“直娘賊的，老子回頭找……”

“別想了！”

蘇澈打斷容鈺的話，狐笑道：“劉掌柜已經斷了我們的念想，不然這渾蛋也不會這麼護食了。”

容鈺一臉懵，“什麼時候？老子怎麼不知道？”

蘇澈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人家雖道出玉春釀的出，可人家又說分了天賜恩典，可見是均了送進宮的玉春釀，而且他先說，這酒出自三姑娘手，三姑娘子不好，你覺得你能要到？”

容鈺恍然大悟，轉瞬又一臉迷糊，“都給君上送酒了，為何要招惹明宸這廝？”

說著，看向明宸，蘇澈也跟著看了過來，他也有些鬧不明白了，有這等本事，那等膽識，連趙崢都瞧不起，怎會惹惡名昭彰的明宸？

難不七年前……

不對啊？

當年敲登聞鼓的時候，他送藥去書房，都不認識他，他暗地里找秦盛鄴問過，說是從江南回來的路上，得了重病，好了后就丟了所有的記憶。

說起來，他還沒將這事告訴明宸了。

“對了，如意，小丫頭從江南回京后，就失憶……”

蘇澈話還沒說完，明宸猛地回頭，一把揪著他的襟，眸圓睜，滿溢驚詫，“怎麼可能？”

“我哪里知……”

蘇澈咽了咽口水，忍著恐慌，“我問過他爹，說是得了重病，好了就記不起十歲前的所有事，你知道他爹那問不出原因，我想著忘了也好，正好你也不在京城，便沒當一回事了。”

明宸低笑一聲，松開蘇澈，整個人都癱在靠椅上，仰頭著屋頂，好似靈魂出竅一般，沒了氣神。

當初聽聞與孫家訂婚，他日夜兼程趕回來要了封賞，卻不想葉老賊橫一腳，還得敲登聞鼓，若不是勢所，三年前他就找……

如今聽有事，他又急著趕回來見，得知四大樓之一有如意二字的招牌，他心生歡喜，立刻去見。

他以為是迫于形勢，才會裝著陌生，卻不想……

原來是他想多了！

容鈺一頭霧水，“什麼事？你倆說什麼？老子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

蘇澈了一把汗，故作輕松地回了一句，手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酒，制明宸帶給他的恐懼。

容鈺頓時火了，拍桌子怒罵，“直娘賊的，老子還是你們兄弟不？怎麼一個兩個都瞞……”

倏地，明宸坐起來，拍了一掌桌面，揚聲喊話，“單月，爺乏了，讓劉老兒準備廂房。”

容鈺和蘇澈驚得齊齊打了一個激靈，愣愣地看著明宸，一個心知肚明，卻不敢開口勸說，一個懵，以為發瘋了。

“是……主子，秦三姑娘過來，可需要……”

門口傳來單月剛應聲又回稟，只是沒等他說完，里面就傳來明宸的怒吼，“那還不快滾進來？”

單月應是，剛轉，蘇澈就拽著罵罵咧咧的容鈺出來。

正好遇上秦畫帶著秋劍落父過來，瞧著換了一天水蘭繡墨蘭的蜀錦襖，眉眼含笑，很是溫，平易近人。

容鈺滿肚子委屈，立刻上前，準備告狀，“秦三姑娘，明如意那廝……唔……”

沒等他說啥，蘇澈就沖上去捂著他的，笑嘻嘻地看著秦畫，“秦三姑娘，明侯要單獨跟你聊聊你算計他的事，讓我們換個地，你看看？”

秦畫含笑點頭，立刻吩咐，“秋叔，帶蘇公子和容世子去墨竹閣。”

“多謝！”蘇澈說著，拖著容鈺就走，沒走幾步，他回頭喊了一聲，“秦三姑娘，蘇某可以去梅香閣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