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嘉不知道誰給打賞了四百多萬, 這麼大的數目，只是個小白號。除了那句彈幕留言，他沒有再留下只言片語。

 他的微博沒有發容，看不到i地址。

 向嘉沉默, 烏煙瘴氣的彈幕跟一起沉默。

 哪個神仙這麼舍得

 打賞金額巨大, 所有平臺都一樣, 有錢賺他們不會輕易封直播間。除非對方也拿出同樣多的錢，平臺拿，他們對向嘉的賬號便有了天生的保護。

 四百萬對于那些富豪確實不算多，買不起一輛豪車, 但對于普通人來說相當炸裂。于是向嘉很快再次上了熱搜, 這次上熱搜的詞條是希你能打贏司, 直接沖到了熱搜前排。

 有人梳理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很快，秦朗就被罵上了熱搜。

 之前向嘉發聊天記錄，秦朗公開罵有妄想癥, 是神經病，圖誣陷。這回向嘉直接直播剛, 還直接跑去法院直播告秦朗。

 兩天了, 秦朗一個字都沒回應。

 公眾人的不回應，基本上就是石錘。

 大眾坐不住了，紛紛著讓秦朗站出來說話。秦朗也是大千萬的網紅，直播帶貨一次也是賺千萬的主兒, 形象污點更讓人接不了。

 秦朗原本下午有一場直播, 他上了熱搜后，臨時取消了。

 這下錘的更兇，不敢直播是心虛嗎向嘉說的都是真的了

 當初怎麼罵向嘉的, 現在就怎麼反噬給他。

 向嘉播完就換地方了，秦朗和徐寧都在瘋狂跟打電話，一個都沒接。找了家政公司的人上門打包好行李寄到溧縣，微信上跟房東退了房。

 第二天換了個更小更破的賓館，準時登上了直播間。也沒有說什麼直接骨的話，怕被告。但怪氣了徐寧的公司流氓作模式，跟徐寧合作的時候算是小有名氣的網紅了，大幾十萬，有店鋪有還被坑這樣，坑的新人可就注意了。

 第三天，準時登上了直播，回來五天，播了五天，每天講個行業幕，不提名道姓大家自己去對號錘人吧。

 誰干凈

 向嘉在業快六年，別人有的把柄，也同樣有別人的肋。手里的幕八卦打印出來，一米多高。

 腳不怕穿鞋的，什麼都不在乎了，看誰能威脅得了。

 徐寧和秦朗都于惡心但是沒辦法的狀態，他們本找不到向嘉在什麼地方，向嘉比魚還。

 向嘉這個人長得一臉單純，一副仰著臉等男人投喂水的傻白甜模樣。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瘋批。

 向嘉第一天直播的時候，秦朗就把徐寧的頭給砸破了，當初徐寧信誓旦旦說給他送個枕邊人。

 結果，給他送了個炸彈。

 這個炸彈沒有保險栓，隨機炸。秦朗的團隊連律師函都不敢發，不知道向嘉手里還有多鐵錘，他怕自己前腳發后腳就被錘里去了。

 連續五天，他的損失達到了上億。客戶那邊都開始質疑他的形象了，他怒不可遏，揚言逮住向嘉肯定會弄死。

 這輩子向嘉別想在圈子里混，罵的再兇也擋不住向嘉一天一場直播。賬號是封不完的，封一個賬號弄一個新號，引起一波同，引起對他的質疑。封賬號簡直就是幫向嘉的，給增的行為。

 再播下去就要引起轟了，秦朗著鼻子認了。

 向嘉要什麼，趕給，讓滾蛋。

 向嘉在上海的第五天，終于接到了徐寧的解約通知。和平解約，的東西還給，但要簽協議，不要再在網上攻擊任何一個人了。

 向嘉帶了個律師過去，進公司之前特意發了一個微博，拍了徐寧，如果不能在微博上報平安，請找這位。

 徐寧咬牙切齒卻不能拿向嘉怎麼樣，什麼都不在乎，錢不要了，東西不要了，就要自由。

 “你可真是”徐寧帶向嘉去辦公室，磨著牙，“瘋批”

 “我跟您合作的時候我好像講過，我從不怕重開。”向嘉穿著t恤短，拎著個繡花大布袋子，十分樸素。沒有戴口罩帽子，不施黛，目清冷堅韌，“我不喜歡有錢男人，我很討厭在金錢上要挾我的人。我在這方面，不接任何潛規則。”

 玩鷹的被鷹啄了眼。

 徐寧推開辦公室門發出巨大聲響，口起伏，深吸一口氣，“你這個號可就全毀了，哪怕拿到手也沒有用。”

 這麼大張旗鼓的直播，自毀式引熱度。看熱鬧的有，但這樣基本上就是毀了，不會再有什麼就。

 瘋這樣，以后也不會有人敢跟合作。

 “我可以不用，但我的東西，它死也得死在我手里。”向嘉自顧拉開椅子讓律師先坐，才坐到旁邊，“徐總，解約合同呢”

 徐寧把解約合同拿出來遞給向嘉，他在對面點了一支雪茄，惻惻的眼盯著向嘉，“你找了誰”

 “什麼”向嘉讓律師檢查合同沒有問題，簽下了名字。

 “都解約了，也不用裝了吧。”徐寧吐出煙霧，他是真的氣，但也真的拿向嘉沒辦法，“那個四百九十萬是哪位”

 封向嘉的直播那位出來搗，給平臺砸錢故意卡他的時間點，封還不如不封。

 對方不份，不按常理出牌，想一出是一出。他都不知道對方到底什麼時候會在線，什麼時候會出來搗。以至于他的公關費特別高，還一點效果都沒有。

 徐寧和秦朗通了個電話，都覺得這事不簡單，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到底是誰這麼大手筆會在這個時候撈向嘉撈的這麼任。

 “正義的路人吧。”向嘉若有所思，徐寧這麼問是他忌憚那位四百多萬打賞的路人，能讓徐寧忌憚是好事，語調也就沉了下去，“你們做了那麼多惡事，會翻車不是早晚的嗎”

 確實是正義的路人，但徐寧聽這麼說，肯定不會信。

 “徐總，簽字吧。”向嘉把合同推了過去，從包里取出一顆薄荷糖撕開放進里，緩慢地咬著。

 “我干這一行這麼多年，你是我見過最瘋的。”徐寧不不愿拿起筆，惡狠狠地簽字，“以后有什麼打算回家種地啊”

 他知道向嘉家里的一些況，故意嘲諷，刺激。

 “是啊，我回老家種地。”向嘉往后靠在椅子里，手指敲了下椅子扶手，現在對農村人三個字已經敏了。

 徐寧簽完全部合同，連筆帶合同一起撂了過來，“我放過你了，秦那邊我可管不著。好自為之，拿去蓋章吧。”

 向嘉讓律師拿合同去跟公司法務去蓋章，最近腸胃炎不能煙，有煙癮，了快十年乍然戒斷，聞到煙味就渾不舒服。

 “那我就先出去等了。”向嘉起。

 “不管你找了誰，這里，你永遠回不來。”徐寧敲了下辦公桌，威脅意味非常重，“滾吧。”

 向嘉拿到合同，斗了那麼多年，只剩下薄薄幾張紙。

 店鋪拿到也沒用，如今的況是開不起來了。把律師送走，坐在車里吃了兩顆戒煙糖，吃的嗓子很不舒服。

 外面變天了，烏云翻滾，雷聲轟鳴，隨即豆大的雨滴便砸到了車玻璃上。

 向嘉把合同扔到了后排跟自己的拍攝械放到了一起，經過這幾天的直播，唯一的效，沒人再發短信罵了。

 手機清凈，按著屏幕給阿烏發消息。

 “我可能明天到桐鎮，能幫我收拾一間房子出來嗎”

 阿烏的消息馬上就過來了，“幾點到坐火車還是大我去接您。”

 向嘉松一口氣，打著字，“我開車。”

 這回阿烏發來了一段語音，三秒鐘，向嘉點開語音。

 “向嘉姐，無論如何先回家。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保證自己是安全的。房間早就給你打掃好了，我們等你回來，回家就好了。”

 向嘉揚了下角，回復“謝謝。”

 向嘉打開微博發了一條鄭重的道歉，文字版，對于曾經喜歡過的人，該道歉的。

 退微博之前給打賞過自己的小白號發私信過去“你是誰”

 沒有人回應，仿佛對方只是路過隨手給丟了個鋼镚。

 “謝謝你的幫忙，我會去盡力打這場司，我希能贏。你留個聯系方式，我還錢給你。”

 依舊石沉大海。

 向嘉思索許久，留了個電話號碼，“隨時可以聯系我退錢，雖然不知道你是誰，祝您生活愉快，天天開心。”

 卸載微博，塵埃落地。

 十二歲被接回來并沒有在上海市區讀書，是在附近縣中住宿學校一直待到高考結束才真正的回來。

 在這里待了整整十年。

 十年時間，起起落落，落落起起，最后還是走了。

 的事業運堪比溧縣的旅游運，主打一個命運多舛。

 向嘉在導航上輸溧縣，確定目的地。

 在磅礴大雨到來的時候踩著油門把車駛上了離開的道路。

 中午十二點，天開始下雨。云層的很低，雷電一道接著一道。

 暴雨沖刷著車玻璃，世界是暗的。

 行駛的賓利里開著一盞灰黃的頭頂燈，映出林安可致的妝容。

 “這次跟你見面的是王恒先的小兒，也是學藝的，在國讀的大學，喜歡旅游喜歡攝影喜歡音樂，和你好一致。我陪著你去見面，你好好跟人聊，合適了年底結婚。”

 林清和仰靠在座位里看著車頂，他失眠很多天了，睡不著頭很疼。

 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從靈魂到都疲憊不堪。

 “你坐直，別總癱著。”林安可原本想維持一個慈母的形象，看到林清和的樣子忍不住火大。耐著子，忍著，盡可能語調溫和，“這服很適合你，穿起來這麼好看，怎麼就不能神神的坐好呢”

 “為什麼非要讓我結婚”林清和抬手搭在額頭上，遮住了眼，太跳著疼，他有些想吐。

 王恒先，香港商人，如今在地發展，跟林安可也算是旗鼓相當了，兩家門當戶對。

 生理惡心。

 “你都二十七歲了，家立業，你最起碼得干一樣吧”林安可不想再跟林清和吵架，好不容易把林清和弄回來，就怕他再跑了，“我知道你不想進公司，我不你，你結婚給我生個孫子，我來培養孫子。”

 “那我擼一發您拿去配行嗎別讓我相親了。”林清和放下了手，冷艷的一張臉上滿是厭倦，他語調無力又嘲諷，“反正結果是一樣的。”

 “什麼”林安可第一句還沒聽清。

 “我說。”林清和把手搭在皮帶上，修長冷白的手指去勾皮帶扣，“我現在給您擼一發吧，別去餐廳了，直接找個機構過來。想搞幾個孩子搞幾個孩子，您那麼有錢，神通廣大，這點東西應該不難吧。”

 林安可腦子嗡的一聲，抬手就扇到了林清和的臉上，“你是畜生嗎”

 水流順著車玻璃洶涌而下，天地盡暗。

 林清和臉頰上一道鮮艷的痕緩緩落，林安可手上的戒指劃破了他的臉，珠鮮紅刺目，他渾不在意。

 “條件相當就可以產生下一代，這和畜生有什麼區別當然，我在您眼里一直都是畜生，我爸是大畜生我是小畜生，您不就是這麼罵我的嗎”林清和嗤笑一聲，靠在座位里拿出手機劃開了屏幕，瘋狂的厭世緒因為這個手機短暫被制，他機械地打開了直播件麻木刷著一個又一個，卻什麼都看不到，腦子里只有那一個畫面。紅的浴缸，他姐躺在浴缸里蒼白的猶如開膛破肚的魚，腥味鋪天蓋地，“您把誰當過人您眼里只有完是人，不完的全部抹殺掉，再培養新的完來滿足您的虛榮心。我姐打破了您的規則，死了。我呢您打算什麼時候抹殺掉我”

 那道順著他冷白的臉緩緩流到了下，紅的妖冶瘋狂，林清和輕笑，“我真的不建議您用我的基因去培養什麼完的后代，我就是個垃圾，我的基因從里腐爛，培養不出來什麼完的孩子，只會再培養出來一個小垃圾，最后死在浴缸里。別去糟蹋那些好姑娘了，我不配。”

 “老張停車。”林安可怒喝，抖著手指著外面，“林清和，你給我滾下去。”

 “董事長。”老張回頭試圖勸和，“爺還小，清和你也說兩句，董事長的”

 “我說讓你停車”林安可咬著牙看林清和，“滾。”

 黑賓利急剎在路邊，林清和推開車門走進了雨里。瞬間便被澆，賓利車絕塵而去。

 他踏上路沿穿過人行道到了欄桿邊緣，這是一片江尾。暴雨讓江上一片朦朧，他摘掉了手腕上價值百萬的手表揚手甩了出去。

 腕骨上猙獰的疤痕就那麼暴在外面，不止一道。他面無表站在暴雨中從兜里出佛珠一圈一圈纏到了手腕上，遮住了所有的痕跡。

 他十七歲那年把姐姐的骨灰送進墓園，便離開了這座城市。十年沒回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回來。

 可還是被林安可找到了，他被了回來。林安可拿溧縣的投資威脅他，林清和不想因為自己讓滿懷希生活的人遭損失。

 飛機落到上海機場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知道，他終將會躺進姐姐躺過的那個浴缸。

 林清和解開了西裝外套，搭到了欄桿上。林安可非常重視這次的相親，找了知名造型師給林清和配服，沒有再配那種夸張的三件套西裝。

 兜里唯一一盒煙已經了，他拿出來取了一支煙，立刻融在他的手里。空氣里只有雨水的味道，煙在手心里緩緩散開。

 街道兩邊的高大樹木在風里搖曳，殘落的樹葉和風一起飛向遠方。

 林清和握著了的煙盒看著翻涌的水面，欄桿一米六，他抬就翻過去了。

 他不是救世主，他連自己都救不了，他撐不起別人的世界。

 去他媽的，毀滅吧。

 吃了很多年的抗抑郁藥，看了很多醫生。他做過無數次心理建設，告訴自己明天的太會升起，世界會有新的希。

 可林安可一出現，他只覺得濃稠的黑霧把他包裹，他不過氣，他快要窒息了。

 后突然響起喇叭聲，很蠢的喇叭，似乎按不響，半天嗶的一聲。又過了幾秒鐘，才嗶出第二聲。

 林清和著漉漉的煙盒回頭，茫茫大雨中，一輛黑寶馬緩緩開了過來。

 前車擋風玻璃上的雨刷瘋狂擺，出駕駛座上向嘉干凈的一張臉。

 穿著最簡單的白t，單手握著方向盤，杏眸浸著笑意。

 車在他的平行位置徹底停下，副駕駛車玻璃降下，向嘉從副駕駛打開的車窗審視林清和，“林老板這是被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