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現代言情 晚風 第 8 節 海底月是天上月

《晚風》 第 8 節 海底月是天上月

我結婚那天,謝景霄跑來搶婚。

「沈枝意,我喜歡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離開?」

他站在大堂中央,神篤定,臉上帶著自信張揚的笑容。

眼前的他和記憶中的他漸漸地重疊。

再也分不清。

我心生踟躕,禮貌地詢問:「你有病?」

1

在我問出那句話后,謝景霄臉上的笑容分崩瓦解,然無存。

他還想說些什麼,謝家父母已經上前 ,一邊笑著「這孩子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開玩笑」,一邊將他拽走了。

司儀很有眼力見兒,當即說了個玩笑,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方才的一切,也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曲。

婚禮照常進行。

迎著眾人的目,白泠書牽起我的手,我們宣誓,互表意,擁抱親吻。

典禮結束,送走賓客,他送我回房間休息。

我剛換好服,后傳來開門聲。

「老公,你回來了,我……」

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對方從后方地擁懷中。

熱烈的氣息噴灑在頸側,像是火焰燃燒。

但……

不是我的白泠書!

我抬起手,毫不猶豫地一記肘擊。

對方傳來一聲悶哼,錮我的力量消散。

我連忙后退一步,轉看著捂著腰側的謝景霄,陡然冷了臉。

「謝景霄,你是不是有病!」

謝景霄抿著,神崩得很

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我。

良久之后,他才苦笑一聲:「為什麼?明明我們才是天生一對,為什麼你要和別的男人結婚?」

2

我和謝景霄是青梅竹馬。

雙方父母都是一個廠子的工人,從小我們就在一起玩。

十分要好。

大人們經常戲言我們是天生一對。

我也覺得我和謝景霄應該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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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結束,大家坐在一起吃散伙飯。

彼時青春年充沛,離別的傷猛然襲來,前一秒還在說說笑笑,下一秒就抱頭痛哭。

摟著我哭得噎噎,我忙著安,還不忘尋找謝景霄的影。

正巧與他四目相對。

我展,剛要開口他,他卻對我出一個十分厭惡的表

我微怔,不明所以,待要看得更真切一些,他卻已經扭過頭去和別人聊天。

難道是我看錯了?

畢竟我和謝景霄從小一起長大,他總是護著我、疼惜我,怎麼會對我出那樣的表

一定是看錯了。

我對此深信不疑。

3

聚會結束,同學們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

我和謝景霄住在同一個小區,一起走。

但是不知為何,他今天走的格外快,又長,我在后面趕慢趕,差點兒追不上。

實在是累了,我忍不住喊他:「謝景霄,你等等我。」

謝景霄卻頭也沒回,徑直地走開。

沒辦法,我只能加速追上去。

最后在一家便利店找到他。

他正在吃泡面。

我買了香腸和關東煮,放在他面前:「別吃泡面,不健康。」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面前的食,嗤笑一聲。

又是這樣。

我不明白。

「謝景霄,是我哪里做的不對惹你不高興了嗎?你今天對我的態度很奇怪。」

我想知道為什麼,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謝景霄終于正眼看我,一開口,卻令我如墜冰窟:

「沈枝意,你不覺得自己很賤嗎?」

4

「我都不理你,你還一個勁兒地看我;不等你,你還地跟上來,還買東西給我吃……」

拉著關東煮,表輕蔑中帶著嘲諷:「怎麼,你就這麼缺,這麼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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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字,我不由得倒退一步。

不明白他為何要用這麼惡劣的字眼來形容我。

地抓著擺,我深吸了口氣。

抑著抖的聲線:「謝景霄,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還這麼自以為是?」

謝景霄打斷我的話,嘲諷的語氣像是巨浪一樣撲面而來:「你以為你是誰,只以為很了解我?笑死,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在我眼里,你什麼都不是。

「別跟著我。」

說完他起離開。

著他離去的影,視線緩緩地落在桌子上的關東煮上。

這里面都是他平時吃的。

他一口沒

我默默地坐下,將食

口一口地吃完,連湯都沒剩。

吃完之后,迎著月,獨自回家。

這條走了無數次的路,第一次到如此寂寥。

5

從那天開始,謝景霄就變了。

我約他出來玩,他總是不耐煩地拒絕。

我去他家里找他,他也將我拒之門外。

就算是他爸媽在家,我得以進門,他也借口要學習,躲在房間不出來。

時間久了,我也察覺到,他是真的在躲著我,不想見我。

人總不能一直犯賤。

于是我不再去找他。

而他,也真的一次沒來找我。

轉眼間,高中開學了。

我和謝景霄在同一個班。

他坐在我后面。

我聽著他和周圍的同學打得火熱,依舊還是我悉的那個開朗大男孩。

于是我鼓起勇氣,主地破冰。

然而,他毫無反應。

直到旁邊的同學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他才施舍給我一個眼神兒。

開口時,語氣卻不怎麼好:「有事?」

我有積攢了一暑假的話,想要說給他聽。

可是在看到他那個態度的時候,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最終我搖了搖頭:「沒事。」

轉過去,還能聽到他清晰的聲音:「神經病,莫名其妙。」

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悄悄地握,心臟有些鈍痛。

大概這就是犯賤的下場。

對不起,是我沒長記

6

我和謝景霄的關系降到冰點,是他早被發現。

那段時間他認識了一個外校的生。

兩人打得火熱。

他的心思不在學習上,績直線下降,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老師委婉地提醒他:「老師也是過來人,不是反對你們談朋友,但是你應該懂得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正說著,我來作業。

剛好點到了我的名字:「我記得你和沈枝意從小就認識,就算是朋友,也應該是這樣的,能夠一起努力進步,而不是會拖累你的人。」

聞言謝景霄看向我。

匯,他勾著,笑得發冷。

「老師,就算我犯錯了,你也不能這麼惡心我吧。」

那一瞬間,我渾發冷。

握著拳頭,拼盡了全的力氣,才沒有當著老師的面甩他一耳

老師也是一臉錯愕,皺著眉,語氣不滿:「謝景霄,好好說話,沈枝意……」

「沒關系的,老師。」

我上前一步,打斷他的話。

看著謝景霄,他年桀驁,目中滿是不屑。

看著看著,我驀然笑了。

對上他詫異的目,我一字一句:

「我也不喜歡和爛人扯上關系。」

7

謝景霄和那個生好了沒多久就分開了。

但是我和他已經徹底地惡。

因為我的那句話,他對我厭惡至極,收作業不理會,小組討論裝啞

甚至就連我傳過去的試卷,也被他嫌棄地丟到一旁。

和他同桌調換了試卷。

同桌不明所以:「這不是一樣的嗎?」

謝景霄冷笑一聲,故意說得很大聲:「臟。」

我背對著他,腦海中卻清晰地浮現他說這個字的時候的表

一如那次聚會時那般惡劣。

周圍同學明顯地察覺到氣氛不對,說話的聲音都弱了下去。

同桌悄悄地握住我的手,我對微微一笑,無聲地說:沒事。

誰還沒被狗咬過,離遠一點兒就好了。

8

文理分班之前最后一次考試后,學校召開家長會。

我的績一向十分穩定,我媽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開完之后我們一起回家。

剛到家沒多久,響起一陣敲門聲。

我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謝阿姨。

后跟著謝景霄。

視線匯那一刻,謝景霄有些狼狽地錯開視線。

謝阿姨坐下之后,表明來意:「枝枝績一直很好,也不需要家長多心。不像我家這個臭小子,績和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我的也跟著上躥下跳的。

「這不是馬上就要分文理班了嘛,我想著讓枝枝幫忙給他補補課,省得到時候分班分到普通班去,多丟人啊。」

原來是為了這事。

這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吧——即便在外面吵翻了天,回到家還得乖乖地坐在一起。

……惡心的。

我媽聽了,有些為難:「這倒也沒什麼,只是……」

一邊說一邊看向我。

見狀謝景霄輕哼一聲

:「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不會求你。」

依舊是囂張的語氣,仿佛是給予我的恩賜。

我沒忍住笑了。

沒理會他的冷臉,看向謝阿姨,面歉意:「阿姨,抱歉,我幫不了您。」

謝阿姨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拒絕,愣住了:「為什麼?」

「我要學文,他學理,課程不一樣,我力有限。」

「你要學文?!」

沒想到最先跳腳的竟然是謝景霄。

他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繼而不知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很是苦惱的樣子。

莫名其妙。

謝阿姨也是一臉詫異,下意識地口而出:「景霄說你也學理,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學理?

我皺眉。

一直以來,我文科績要更好、更穩定,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我會學文。

謝景霄他哪來的臉覺得我會學理?

他有病吧。

9

「你不是為了我……」

謝景霄話說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詫異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察一切的了然。

嘲諷又掛在了他的角。

擒故縱是嗎?以為這樣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真可笑。」

說完謝景霄起就走,毫不顧在場其他人的神

謝阿姨尤其尷尬,坐立難安,支支吾吾地為兒子辯解:「景霄最近力大,緒不控制,別見怪。」

我客氣地將送走,轉過對上我媽一臉嚴肅。

心里有些「突突」。

「媽,你該不會……」

「謝景霄是不是腦子有病?」

「……啊?」

「他剛才胡言語說的什麼屁話,腦子瓦特了?」

我媽皺著眉,表糾結又郁悶。

猶豫了一番,終于還是下定決心:

「你以后還是和他來往,我覺得他腦子不太行。」

我實在是沒忍住,笑出聲。

好奇地追問:「你就不擔心謝叔叔他們不高興?」

畢竟認識這麼多年,關心也很好。

我媽一臉困:「他們不高興關我什麼事?難不外人還有自己的兒重要?」

只一句話,我就心安了。

之前還擔心媽媽會顧及兩家的關系,強迫我容忍謝景霄。

現在看來,是我狹隘了,低估了母

10

周一,班主任下發了文理分班的選擇表。

我毫不猶豫地在「文科」上打了對勾。

剛要上去,后突然出來一只手,一把將我的表格搶走。

「謝景霄你干什麼!」

謝景霄盯著我的表格,看了又看。

抬起頭盯著我,瞠目裂:「你竟然真的要選文?」

我:「……」

我是真的覺得他有病!

一把將表格搶回來,反手遞給一旁收表格的同學。

至于謝景霄……

懶得搭理他,神經病一個。

本以為他是間歇風,沒想到下課之后,我去衛生間,半路被他攔了下來。

強行拽到了樓道里。

「你又什麼風!」

我甩開他的手,低頭看,手腕泛紅。

心里有些難

以前他下手不會這麼沒輕沒重。

「沈枝意,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謝景霄仿佛看不到我的抗拒,抓著我的肩膀質問:「你明明會為了我選擇理科,為什麼要學文!就是故意氣我的是不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

他真的,我哭死。

求求了,趕去看看腦子吧,臆想癥也是病啊!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為了你學自己不擅長的學科?」

「因為你喜歡我!」

聞言我一怔,呆呆地看著他。

所以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我的心事,知道我對他的,知道那些長輩口中的玩笑話,我也認真地對待……

所以,為什麼呢?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知道我在問什麼,卻抿著,一言不發。

沉默像是流淌的河,漸漸地將我淹沒。

不重要了。

「我確實喜歡過你,但是我不會因為,而放棄自己的前途。

在我這里,是附加題,而非必選題。

「至于你,你更沒有值得我賭上未來去拼搏的價值。

「謝景霄,我們沒關系了。」

11

「你現在裝模作樣,用不了幾天,肯定還會求著老師改回來的。

扔下這句話,謝景霄氣呼呼地走了。

我不以為然。

或許可以使我快樂,但絕不是我人生的主

再濃烈的,也不能阻擋我前進的步伐。

更何況,這份青梅竹馬的誼,早就已經被他踐踏得一片狼藉。

惡心的,我不想要了。

12

分班之后,我如愿地進了文科實驗班。

遠離了謝景霄,四周空氣都變清新了。

我每天忙著學習、刷題,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肆意遨游。

期末考,我的績穩步上升,排名也進了年級前十。

吃飯的時候,爸媽狠狠地夸了我一番。

聊天的時候,也提到了謝景霄,我媽說他最近的績提升得很快。

我聽了不以為然。

不相干的人和事,無須在意。

高考之后,我不出意外地考進了心儀的大學。

爸媽為我辦了升學宴。

表姐說這是我年之后第一個重要的日子,要隆重些。

特意地幫我化了一個淡妝,卷了頭發,還送了我一條白的連

我煥然一新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接著大家的夸贊和贊

宴會邀請了一眾親朋好友,其中包括謝景霄一家。

時隔許久再次見到他,他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安靜地坐在那里,也有幾分大人的模樣。

我的視線在他上停留不過一秒,隨即便轉開。

宴席到了尾聲,爸爸有些喝多了,我起去找服務員要檸檬水。

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謝景霄。

我無視他準備離開,卻被他抓著手腕帶到一旁。

「你又發什麼瘋!」

「枝枝……」

謝景霄低聲地呢喃著我的名字,含糊不清又輾轉反側。

「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我:「!!!」

我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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