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藥沒錢買,就連平日里,廚房給我們的飯菜有時候都是餿的,我們冬日沒有炭火,夏日也沒有驅蚊的香爐,公子本就子弱,他們估計就算著公子這幾日藥快吃完了,都盼著他死呢。”
蘇晚秋眉頭皺,拍了一下素心的腦袋,“你說什麼屁話呢,你公子死不了。”
低頭看看自己上這些金銀,嘟囔了幾句,“這點小問題要是都治不好,我還是不是蘇晚秋了。”
轉去池塘里盛了點冰涼的水,用手帕沾著敷在素心臉上,“手帕用冰水涼過敷在臉上,不涼了就再換換。”將手帕遞給素心,“我嫁將軍府,聽宮說陛下賜了二百兩白銀。”
嫁個公主才花二百兩,蘇晚秋撇撇,這皇上也未眠太小氣了點。
不過這二百兩,無論如何也可以撐一段時間,怎麼也能度過這最困難的日子,側頭問素心,“這府里管事的是誰?”
一聽如此,素心頓時臉微變,垂下眼去,“是老爺的二夫人秦曼,現在被扶正了是大夫人……”
“又是個妾。”蘇晚秋下,扯出一抹冷笑,“這可好,一家子小妾當道,正妻還得給小妾行禮。”側頭看看睡的昏沉的葉紀棠,轉向外走去,“你在這里好生看著你家公子,我去拿錢去。”
蘇晚秋拽著紅蓋頭,轉離開了院子。
素心不免心驚,急忙追出院子,拉住蘇晚秋的手,“公主……”
“傻,現在開始夫人。”蘇晚秋拍了一下的腦袋,笑著說。
素心鼻子一酸,眼淚都要下來,使勁兒點頭,“是!夫人!”一時間忘了自己剛才出來要說什麼了。
等到再回過神來,蘇晚秋那抹大紅的影,已經消失在亭臺樓閣之中。
將紅蓋頭蓋在頭上,蘇晚秋放慢腳步,緩緩向前走去。
葉鴻明不愧為神唐的筑國基石,一路隨著當今帝王陸文權南征北戰,最后隨他一起謀逆弒君,登上了如今這個一人之下的位置——神唐唯一一個異姓王。
皇上嘉獎無數,與葉鴻明稱兄道弟,家里銀財萬貫,府邸萬畝,家奴萬計,接天蓮葉,蔽日竹蔭,小橋流水,宅院更是鱗次櫛比。
可是這樣的家底,竟然容不下一個弱無用的三公子,舍不得給他一兩銀子,舍不得給他派一個大夫,穿用度,竟然還比不上一個低等仆役。
繞過小橋,沿路還能看見婢們嬉笑著喂池塘里的魚,雜役們哄笑著撲著蝴蝶,好一派和樂的景。
蘇晚秋看得嗤笑,前后的對比,還真是諷刺。
大紅的裳分外刺眼,一路走過,無數婢全都轉頭相,竊竊私語。
將軍大夫人的院子最為華麗,春天到了,整個院墻上都開著花,藤蔓爬了一墻,綠油油的,還沒走近,一花香便撲面而來,蘇晚秋想到葉紀棠那禿禿的破門破窗,嘖嘖兩聲。
將紅蓋頭蓋在頭上,蘇晚秋打了個哈欠,頓時眼中淚水盈盈,心中還在想著從前怎麼沒發現自己是個演員,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一路哭泣著推開阻攔的婢們,蘇晚秋蓋著蓋頭走進秦曼的院子里,腳下一絆,竟生生撲倒在正在喝茶的秦曼面前,嚇得后婢紛紛向后退了退。
畢竟傳聞都說蘇晚秋瘋瘋癲癲,癡癡傻傻,誰知道會做出點什麼來。
這人年過三旬,卻風韻猶存,頭發梳的一不,戴著金釵銀飾,只是兩道細眉太過尖銳,讓秦曼本就有些尖刻的臉,更顯得
此時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潑了自己一,臉微變,低頭看向正蓋著蓋頭的蘇晚秋,眉頭皺,“這位難道是今日剛嫁進門的平淑公主嗎?”
蘇晚秋跪在地上,一把抓住了秦曼的手,隔著紅蓋頭哽咽出聲,“母親……”
這一生母親的秦曼沒由來的打了個哆嗦,僵的出手來,淡淡的說:“考慮了三公子不適,所以省了拜堂步驟,怎麼公主是不滿意?現在過來給我磕頭來了?”
蘇晚秋:“……”
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有點意思。
“母親。”蘇晚秋微微掀起蓋頭,哽著嚨,聲說:“三公子他,他……”
噎幾聲,過紅蓋頭看見秦曼的手指微微頓了頓,蘇晚秋啪嗒啪嗒掉下幾滴眼淚來,“三公子蓋頭都還沒掀起來,便突然吐昏了過去,我,我嚇壞了,急忙跑來向老夫人求救。”
秦曼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低下頭去,繼續喝著手里的茶,“是麼,那你自去請大夫,跑來我這里做什麼。”
蘇晚秋低頭,輕輕掀下自己的蓋頭,一雙眼可憐兮兮的著秦曼,“可是,我想要拿著銀子去買藥,卻發現,這院子里,哪兒還有一分可用?”
秦曼輕輕一笑,放下手里的杯子,眼都沒抬,“那你自去責罰院子里的婢,問問平日都了銀子做什麼了。”
蘇晚秋一陣反胃,半晌,再一次抬眼,“三公子剛剛及冠,還在病中,這藥如果斷了,人可就沒了,婢素心心照料這麼多年,您怎麼也不問問賬房,是不是昧了給三公子的錢?”
秦曼輕輕笑了一下,歪頭著蘇晚秋,拄著額頭,“那你的意思是說,是我讓賬房昧了三公子的錢,如果真是昧了,那他這續命的藥錢,是誰給出的?不如我們找賬房先生過來問問?”
蘇晚秋低頭,輕輕了淚水,卻搖了搖頭,“查賬就不必了,今日三公子病程兇險,我需要錢。”抬眼看向秦曼,“我的嫁妝給我吧。”
秦曼頓時一拍桌子,先前淡然的表,已然變暴怒,“好大的膽子!你嫁將軍府的門,這嫁妝,自然就是夫家的東西!怎能是你能覬覦的?”
蘇晚秋抿了抿,凈了臉上最后一滴淚,轉眼看看周圍站著那些還想將扔出去似的婢雜役。
臉上早已沒了剛才的可憐,抬眼著秦曼,角扯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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