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柳府柳千戶院子。
“二老爺,咱們之前派出去的小廝一直都沒有回來,小人擔心人怕不是……”柳管家話沒有說完,一臉沉重地看向柳千戶。
“怕是什麼?”柳千戶臉不好,怒瞪了一眼柳管家反問道。
“怕不是被人發現抓起來了。”柳管家腦門上冒汗地道。
“雙喜村那邊派人去看了沒有?”
“派人去看了,那宋梔本沒有回雙喜村,可能是跑到哪里躲起來了。”
說完,柳管家又擔憂道:“二老爺,這人一直找不到,你說會不會將咱們的事都說出去?”
柳千戶煩躁地擺擺手,眼睛沉沉一片:“趕給我把人找到弄干凈了,要不然總是個禍害。”
“是!爺放心。”
柳千戶過問完宋梔的事,轉過來低聲問柳管家:“我吩咐你的事都辦好了嗎?”
柳管家不懷好意一笑,便道:“二老爺您放心,小人辦事你放心。”
得到滿意的回復柳千戶臉上往躺椅上一靠,便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哼,他真是迫不及待等著他那死鬼大哥給他騰位置了。
“扣扣!!”門外敲門聲響起,柳千戶睜開銳利的眸子。
“二老爺,老爺請您過去找他。”門外傳來丫鬟低眉順眼的聲音。
柳千戶心中有瞬間的不快,可還是起跟著丫鬟出了門。臨走時,目含有深意地看了眼柳管家。
柳秀才書房中,柳千戶推開門就看見愁眉不展的柳秀才。
“大哥,你找我有什麼事?”
柳秀才見柳千戶來,便從書桌后走出來對柳千戶道:
“二弟,明日這治鹽史就來檢查咱們家的貨船了,你我心知肚明咱們家船上不可能有私鹽,但是為了確保萬一還是得再查查,大哥我不放心旁人,你便親自走一趟吧。”柳秀才說完鄭重其事地拍了拍柳千戶的肩膀。
“大哥,你將這麼重大的事給我,兄弟一定給你辦妥,大哥放心!”柳千戶毫不猶疑,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著柳千戶離開的背影,柳秀才站立在書房中央久久地出神。
穿著一柳府丫鬟裝束的宋梔從書房的蔽走出來,柳秀才轉過一拂袖橫眉冷豎地對宋梔道:“宋姑娘,若是老二上沒有問題,你可得小心你的舌頭,挑撥離間老夫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宋梔不卑不地對上柳秀才的眉目:“柳老爺,事到如今已經是證據確鑿,你卻還這樣護著二老爺,可惜了二老爺不懂得老爺的好心。”
“你一個黃丫頭懂什麼?”柳秀才看不起人更是看不起宋梔,要不是事關柳開元之死,事關柳家興衰他怎麼可能讓宋梔在他面前放肆?
宋梔不知道柳秀才在想什麼,只以為他是顧念與柳千戶的兄弟,亦或是自己的家丑被外人知道而惱恨,也不計較什麼。
“柳老爺最好趁著二爺手之前現將那靈婆抓住,那靈婆可是知道不事。”宋梔皺著眉頭道。
那天與柳夫人說了對柳開元之死的推測之后,柳秀才便派人去雙喜村將虎子他們控制了起來,倒是沒有及時想到關于靈婆的事,現在只盼著那靈婆不要有事的好。否則,他們就了一個鐵證。
夜晚,上渡熱鬧一片。柳家運送貨的船只都在這個渡口停放,柳千戶正帶人打著燈籠連夜檢查貨。
柳管家殷勤地幫柳千戶打著燈籠一面道:“二爺仔細腳下,小心摔了。”
“滾開,擋著爺路了。”柳千戶煩躁地一腳踢開柳管家,目鷹隼一樣的盯著河面上的船只。
“二爺,您別擔心,咱們這邊貨都放好了,只等明天治鹽史來搜查,大老爺絕對翻不了!”柳管家笑著道。
柳千戶雙手背在后,臉上得意地道:“白天我還正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東西放上來,誰知道那老東西自己敞開給了我機會正大明地將東西放上去。你說,這是不是老天都看不過去要幫我?
“是是是,當然是,老天爺都幫著咱們呢!”柳管家連忙道。
柳千戶又道:“信都給送過去了?”
“已經送過去了,魏大人說讓爺放心,這柳家家主的位置他做主給爺了。”柳管家樂呵呵地道。
“那就好。”柳千戶盯著黑乎乎的江面,挲著手上的袖子。
“還有,那個丫頭”
“小人一定會將人找到,絕不會壞了爺的好事,爺放心。”
宋梔收回視線,對邊的柳秀才道:“柳老爺,你也看見了。宋梔說的是真是假,現在您明白了吧?”
站在岸邊的柳秀才臉上黑沉沉一片,卻是沒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親弟弟竟然這樣害他!害他的兒子還不夠,竟然還想喪心病狂地給整個柳家招惹滅門大禍!他怎麼能夠容忍他?
“柳老爺現在這件事就看您想要怎麼理了,是等明日,還是現在就將人拿個正著?”宋梔道。
等到明日治鹽史來了柳千戶販賣私鹽便是要沙頭的,若是現在拿個正著,那便是柳秀才對柳千戶留了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準兒還能顧念著手足之留柳千戶一命。
宋梔看著柳秀才半天沉著不說話的臉又想起來今日在書房中柳秀才對的警告,宋梔猜測柳秀才多半會大事化小,畢竟就連知道了柳千戶殺了柳開元這樣的事后,柳秀才依然沒有輕易了柳千戶。
“別驚那邊,回去!”
在宋梔的驚愕中,柳秀才卻是選擇了那條決絕的路,這是宋梔沒有想到的。宋梔沒再多說什麼,便跟著柳秀才一行人走了。
第二天,治鹽史如期來到柳家,柳千戶跟隨柳秀才一起接待了治鹽史,一群人直奔上渡。
魏大人跟在為首的青年后,一邊介紹柳家的況一邊給柳千戶使眼,而柳秀才跟隨在一邊就像是沒看見一般。
等到兵將柳家的貨船全部搜查了一遍之后,大包大包的鹽被搜查了出來整整齊齊地擺在渡口上。
徐恒看著那摞起來兩人高的鹽堆,朗月清風一般的臉也沉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徐恒人生得溫潤,但畢竟在場混了多年,隨著他的話一開口,渾氣勢就出來了。
柳千戶聞言,連忙跪下來指著柳秀才問:“大哥,小弟我已經勸過你不要干這事了,你怎麼還那麼糊涂啊!”
柳秀才后的一種奴仆沒想到柳千戶忽然就咬了柳秀才,各個都驚訝地看著柳千戶。
“二老爺,您可不要說,這是殺頭的罪!”
柳秀才并不驚訝柳千戶的倒打一耙,只是到底骨兄弟他始終還是對柳千戶存著希,沒想竟然也還是走到了如此地步。
徐恒默默觀察著柳秀才與柳千戶之間的互,尚且還沒有發話,魏大人便開始幫腔。
“柳秀才,私自販賣鹽你可是知罪?要不是柳千戶昨日來檢舉證,沒準兒今日就你給蒙混過去了!”魏大人走出來指著柳秀才道。
“來人,給我把人抓住!”說著,兩個兵就將柳秀才給押解住了。
渡口邊上人滿為患,各個都在看熱鬧想要見見這從京城來的兒,沒想到竟然沒一會兒就將柳老爺給押住了,渡口邊上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被兵押跪在地,柳老爺這才收拾了失的心緒,鄭重就沖徐恒一拜:“大人,在下是冤枉的,我們柳家一直做的都是蔗糖生意,哪里敢販賣私鹽?今天這事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徐恒面上看不出來什麼表,他邊的魏大人卻先得由為急切地想要定下柳秀才的罪。
“冤枉?你自己膽大包天敢做這種殺頭的事,你的兄弟都看不過去親自出來檢舉,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狡辯的?來人給我押大牢!”
宋梔見那些人真要將柳秀才押走,連忙就在人群之外喊了一聲:“且慢!”
“是誰在那里說話?”徐恒聞言,目便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是小在說話!”宋梔被兵放進來,便也看清了徐恒,驚訝了一瞬之后,便也很快就釋然,那樣一個矜貴人自然不是什麼普通人,只不過卻沒想到會這麼巧。
“我能證明柳秀才并沒有販賣私鹽!”宋只走過來道。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柳千戶見到宋梔便指著宋梔憤恨道。
宋梔對上柳千戶惡毒的眼神:“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我若是不在這里,難不應該去見閻王?”
徐恒順著宋梔的視線也注意到了柳千戶的不對勁兒,但還是不聲收回了視線。
“你有什麼證據?”徐恒問道。
“那這就要問問柳秀才的好兄弟柳千戶柳二爺了!”宋梔角勾起來一笑道。
“跟我有什麼關系?”柳千戶一聽就急忙撇開關系。
“要是跟二爺沒有關系的話,二爺那麼急著指證柳秀才干什麼?”宋梔反問。
“我大哥干糊涂事,我怎麼能容忍他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柳千戶義正言辭地道。
宋梔角的笑容更深:“所以你就忍不住大義滅親了?”
“對!就是大義滅親!”柳千戶連忙道。
“呵,柳千戶,我不知道你是假聰明還是真糊涂?你難道不知販賣私鹽按照大魏律法第二十三條規定是滅九族的大罪?一般人家就算不是手足兄弟便是為了不被牽連也會選擇瞞,而你倒好,上趕著 將罪名大白天下,柳二爺看來你真是不怕死啊?”宋梔目直直地盯著他。
“那又怎麼樣?據大為律法大罪檢舉不在連坐之!”柳千戶聽得眉頭一皺,他心中也不是不怕,只是他背后有魏大人自然能保他!
“柳二爺說的不錯,檢舉大罪不連坐是不錯。可二爺是否知道大魏律第三十二條容制度?”
“什麼容?”聞言,柳千疑地看著宋梔,他不是讀書人哪里知道大魏律都寫了什麼?
魏大人站在邊上冷冷地作壁上觀,暗暗罵了一句:“蠢材。”
這話被徐恒聽了去,徐恒余瞥了眼魏大人后邊興趣盎然地看向宋梔,他倒是沒想到一個姑娘竟然會對大魏律這樣識,不免讓他高看了宋梔幾分。
“大魏律第三十二條規定,下為上瞞,子為父,妻為夫。長兄如父,你就算檢舉有功,你照樣逃不了連坐!”柳秀才痛心疾首地指著柳千戶,明明是一母同胞怎麼就會生出柳千戶這種心狠手辣還愚蠢至此的!
“怎麼會?”柳千戶被一嚇唬,目便急切地看向魏大人。
宋梔見狀,趁熱下油問徐恒道:“大人,柳秀才有罪,但這柳千戶是否也應當同罪?”
徐恒到宋梔那堅定的目,不知怎麼地心一好,便順著宋梔的意演了下去。
“自然是同罪,來人將人給我綁起來!”徐恒命令一下,兩個兇神惡煞的兵便生生將柳千戶給押跪在地。
這兩人沒怎麼客氣一人一腳便踹在了柳千戶的彎上,砰砰兩聲重響是膝蓋磕在青石板地上的聲音。
見了真格,柳千戶這回便是真慌了:“魏大人,這事你可從來沒和我說過啊!魏大人,你求求大人,你說過會保我命的!”
柳千戶哭喊著就要去拉魏大人的擺,卻被魏大人躲開。魏大人急急對徐恒道:“大人,既然人犯已經定罪,還是趕押下去吧?”
徐恒涼涼地道:“哦?魏大人怎麼這麼急切?莫不是這件事魏大人還有一份?”
徐恒常年于上位者的氣勢得魏大人冷汗連連:“卑職不敢,卑職只是想要盡快將人販送到大牢審問,好早日查清事的真相。”
“不必,今日這事怕是魏大人審不清楚,本既然在這里便順便審了吧。”徐恒淡淡地道,角甚至還有清淺的弧度,遠遠看去還依然是那個世無雙的公子。
“是,有勞大人。”魏大人只能暗暗對柳千戶怒目而視的威脅。
看見徐恒大有一查到底的架勢,宋梔便知道今天這事柳千戶和魏大人都逃不掉,遂對徐恒的印象便好上了三分。
“多謝大人明察秋毫。”宋梔恭維了一句。
隨后又道:“大人,小可否請人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