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說小不小,要查個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不過如今的範,侍妾通房皆被遣散,又不敢去逛花樓,日流連的也就那麼幾個地方。於是很快,同禾晏之前的那點暗,就被捅到了唐鶯麵前。
“豈有此理!”唐鶯將手中的茶重重擱在桌上,“我和他議親的時候,他就和那個人有了私,這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我早就跟哥哥父親說過,這個人不可靠,如今一語讖,倒教我無地自容。”
“夫人寬心,”丫鬟道:“爺現在還不敢將那子帶回府上,可見還是有所顧忌。約莫是這子迷人心,才使得爺犯錯。如今夫人和爺剛是新婚,切莫再因為這些事生出波瀾,引來旁人指責夫人善妒。”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唐鶯怒氣沖沖道。
“不如從這子下手,不過是個城門校尉的兒,還不是任由夫人拿……”
“你說得對,”半晌,唐鶯冷靜下來,“不過是個下賤子,還妄想嫁範家,做正妻之位,我就親自來會會!”
範府裡發生的這些波折,禾晏一概不知,正在想如何去征兵填寫文書,好教自己也進兵營,跟著一道去往涼州。
禾雲生與禾綏肯定無法理解,該如何對他們尋找個好藉口。若說是自己想要建功立業,他們一定以為自己瘋了。若說是報仇……算了,還是不行。
禾晏翻了個,要不修書一封,就跟當年一樣,趁月黑風高無人時,直接離家出走?要知道再過兩天征兵就要截止了,文書要是不填上去,就冇有機會了。
正想著,青梅端著糕餅進來,見禾晏在塌上翻來覆去,大吃一驚,“姑娘已經在床上翻了一晌午了,是不是吃壞了東西?奴婢找人來給姑娘看看?”
“冇事。”禾晏擺了擺手,“我就是悶得慌。”
彆說,禾雲生在家裡的時候覺得他吵,他去學館後,便又覺得悶。縱然一個人在府裡練武,也提不上興趣。禾晏覺得人還真是奇怪,在許家做孤家寡人做了整整一年,日孤孤單單,可在禾家不過月餘,就習慣了有禾雲生在旁邊碎碎唸叨的生活。
大約是禾雲生實在太能說了。
禾晏翻了個起來,道:“我出去一會兒。”
“姑娘去哪?奴婢陪您一道。”青梅忙道。
“冇事,我去給雲生取服。”禾晏答。這也過了二十日了,禾雲生的春衫夏賞當做好了,禾雲生下學都很晚了,還是去幫忙拿一下。
臨走之前,看了一眼桌上的征兵告示,想了想,又把那張告示揣進懷裡,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樣做。
很久很久以後,當禾晏再回憶起今日時,隻覺得命運玄妙,從拿起那張告示的時候,宿命的巨掌翻雲覆雨,將再次橫掃局,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已至下午,天氣盛好,禾晏循著記憶找到了那間裁鋪,裁鋪的老裁見到就笑:“姑娘總算是來了,裳已經做好,那位小公子不在麼?”
“上學去了,”禾晏笑了笑,將剩下的銀子遞過去,“老師傅好手藝。”
春衫和夏裳都是漂亮的青,樣式大方簡單,料子也氣輕薄,穿起來一定很飄逸,禾晏以為,禾雲生肯定會喜歡。將兩件裳疊好裝進包袱,才出裁鋪,就有個陌生婢子迎上前來。
“姑娘可是禾晏禾大小姐?”
難道又遇著個人?禾晏心中歎息,這會兒可冇有禾雲生在邊,無人跟解釋這是誰。
“正是。”禾晏儘量讓自己瞧上去自然些。
那婢子聞言一笑,“我家夫人就在前麵,恰好遇見你,想請你一敘。”
“你家夫人?”禾晏思忖片刻,並非真正的禾大小姐,若是老人,遇到怕是會了餡,便謝絕道:“今日我有些不便,不如改日可好?”
婢子一臉為難,“這……奴婢做不了主,請小姐隨奴婢見一見夫人,不會耽誤小姐許多時間,而且夫人說了,有重要的事與小姐相商。”
禾晏此生,最怕姑孃家因自己犯難,這婢子麵難,禾晏便覺得自己好似給帶來了麻煩,心就了半截。再一聽到有重要的事相商,心中頓時犯了嘀咕,如果真是重要的事,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可怎麼辦?
因此糾結片刻,便道:“那好吧,我就去見一麵。不過我還有要事在,不可久留。”
“您就放心吧。”
婢子便在前帶路,禾晏瞧著走在前麵的侍。這子雖然自稱奴婢,看著是下人,可裳料子極為講究,首飾也不凡,至普通人家的侍是決計冇有這等排麵的。要麼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婢子,要麼就是富貴人家夫人的大丫鬟,禾晏覺得這應該是兩者皆有。
胡思想著,等禾晏發覺過來時,已經走到了一人跡罕至的小巷。
“你們家夫人在這裡?”問。
“我們夫人在這裡有一宅院,平日裡很住。”丫鬟笑道,“偶爾在這附近酒樓用宴乏了,就在這裡歇一歇。”
哦,果然是大戶人家,歇腳的地方都是自家產業。禾晏在心中咋舌,禾雲生聽到了,大概又要羨慕嫉妒恨好久。
“就是這裡。”丫鬟果然在一宅院前停下腳步。
這宅院並不算大,看起來也有些陳舊,四都冇什麼人,門口連個守門的都冇有。禾晏隨這丫鬟進去,先是過了花園,待進了堂廳,那丫鬟忽然一改方纔溫和婉的語氣,冷冰冰的對另一頭道:“夫人,奴婢把人帶來了。”
禾晏抬起頭,對上的就是一張怒目切齒的。
“你就是禾晏?”
這看上去,可不像是喝茶小敘的老友見麵。
“我是,夫人是……”
“我乃當今承務郎唐家嫡長,範的妻子。”這位夫人冷笑一聲,惡狠狠的答道。
禾晏瞬間恍然大悟,再看周圍氣勢洶洶的丫鬟婆子,心中暗暗歎息一聲。
這位夫人,似乎誤會了什麼。
這是造了什麼孽,纔會托生到這麼一把爛桃花的姑娘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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