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康帝放下手中茶杯,側眸看向盈盈屈的小姑娘,聲如洪鐘,“起來吧。”
陶緹喏了一聲,站直子后,下意識的看向太子裴延。
明凈的從支摘窗下,灑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仿若鍍上一層圣,他溫和的朝一笑,示意安心。
李貴在昭康帝的示意下搬了張月牙凳,請陶緹坐。
陶緹規規矩矩坐下,稍微一抬眼,剛好對上昭康帝銳利的審視目。
昭康帝今年四十九歲,眉眼銳利,面頰瘦長,縱然不再年輕,但依舊可以從端正的五看出他年輕時的俊朗。他頭戴金冠,一襲藤黃長袍,姿態隨意的坐著。眉目雖是舒展著,但周著一種上位者的威,讓人不敢小覷。
陶緹適時地收回目,一副乖乖小媳婦的模樣。
昭康帝幽幽的打量著這個兒媳婦,在他看來,陶家這姑娘無論是份還是樣貌,都配不上他的太子,更何況還這般不知好歹,竟敢服毒自殺。
若不是延兒再三求,勇威侯府的兩百多口人,這會兒該在流放的路上了。
昭康帝臉上的緒很淡,沉聲道,“你既然嫁給了延兒,日后便好好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莫要再生事端,否則……”
不待他說出什麼狠話,裴延輕喚了一聲,帶著幾分請求,“父皇。”
昭康帝腮幫子了,強住心頭的不滿,語氣稍微緩和了些,“總之,你與延兒好好過日子,知道了麼?”
陶緹被他犀利的目盯得頭皮發麻,干道,“是,兒媳謹記陛下教誨,定會勤謹侍奉太子殿下。”
見態度還算乖順,昭康帝低低的“嗯”了一聲,轉臉對李貴道,“去,把朕準備的見面禮都拿來。”
李貴忙去了,不一會兒就帶著六個小太監出來,每個太監手中端著個沉甸甸的托盤。
金銀玉,珠寶首飾,綾羅綢緞,看得人眼花繚。
陶緹忙起謝恩,“兒媳多謝陛下賞賜。”
接著,昭康帝和氣的叮囑了太子一番,無非是要注意之類的。
陶緹安安靜靜坐在旁邊聽,很清楚皇帝明面上是在叮囑太子,實際上是在敲打自己,潛臺詞就是:你要是敢惹朕的寶貝兒子不痛快,你就長脖子等死吧。
半盞茶后,昭康帝看向裴延,“延兒,帶著你媳婦去給你母后上柱香吧。這門婚事還是你母后在世時訂下的,若知道你婚了,定然也是歡喜的。”
提到先皇后,昭康帝的語氣變得格外和。
裴延起,朝昭康帝拜了下,“父皇,那兒臣先告退了。”
陶緹也忙跟著行禮,“兒媳也告退。”
昭康帝擺擺手,“去吧去吧。”
待小兩口離開,昭康帝挲著溫熱的杯壁,眉眼間著幾分老態,“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延兒也娶妻了。”
李貴八歲跟在昭康帝邊,四十多年的相,他一眼便看出陛下這是想念先皇后了。
斟酌片刻,他道,“陛下放寬心,奴才看太子與太子妃相的不錯,且欽天監都說了,太子妃八字旺夫,有陪在太子邊,太子的定會好起來的。”
昭康帝哼了一聲,“希如此。”
他也不指那小子能有什麼大用,若延兒真活不過二十三歲,他便讓這子殉葬,黃泉路上能與延兒做個伴,也算死得其所了。
——
儀宮,為歷代皇后的固定住所。
顧皇后薨逝后,昭康帝悲慟不已,下令將牌位供奉在儀宮。就算周氏當了繼后,也沒資格搬進儀宮,而是住進甘泉宮。
憑這一點,就能看出兩位皇后在昭康帝的心目中,孰輕孰重。
當轎輦停在儀宮前,陶緹不仰頭,看著宮門口掛著的那塊龍飛舞的牌匾。
裴延在旁停下腳步,輕聲道,“這是父皇筆所書。”
陶緹微怔,裴延淡淡道,“進去吧。”
儀宮很大很華麗,縱然這座宮殿的主人已經離世十六年,宮殿卻干凈整潔,一塵不染。就連庭前的花草樹木都打理的郁郁蔥蔥,像是宮殿的主人從未離去一般。
裴延解釋道,“父皇每月都會來這住上兩日,所以宮人們也不敢懈怠,每日都會來整理清掃。”
“看來陛下很先皇后。”陶緹道,人都走了這麼多年了,還能這般惦記著,或許對昭康帝來說,顧皇后就是他心中那抹白月吧。
?裴延黑眸微瞇,不置可否。
儀宮的宮人瞧見他們來了,連忙行禮。
不一會兒,從殿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嬤嬤,一藏青宮服,見著裴延,面上出笑容來,當看到裴延邊的陶緹時,有些驚訝,又很快回過神來,笑道,“殿下,這位是太子妃吧?”
裴延頷首,又溫和笑道,“蘭嬤嬤,父皇讓孤帶來給母后上柱香。”
陶緹推測這位蘭嬤嬤應該是先皇后邊伺候的舊人,也端正態度,微笑打著招呼,“蘭嬤嬤您好。”
“太子妃這般客氣,真是折煞老奴了。”蘭嬤嬤上下打量了陶緹一眼,笑逐開,“當初主子與勇威候夫人定下這門婚事時,太子妃你才剛滿半歲,當時主子還抱過你……一眨眼十六年過去,沒想到太子妃出落的這般標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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